第5章
第05章
這下可難住了楊昭,他不知道溫煜的腸胃能不能接受那些油膩,原想着循循漸進,慢慢的一點點加餐,迎着小夫郎一雙期待的眸子,楊昭說不出一個“不”字。
“你身子虛,未必受得住,我去問問張叔你這情況能不能吃。”
楊昭不心疼他吃肉,只是擔心萬一受不住,再添些腹瀉的病症,剛救回來的人可能就真的要沒了。
村長已經被攙扶到堂屋,張家大叔給他按了按人中,一口濁氣吐出,人終于緩過來,灌下兩口熱茶水意識也恢複了。
看着楊昭從裏間出來,他還是控制不住的抖了一抖。
這會兒楊昭顧不上村長什麽心情,他走到張叔身邊,将溫煜的情況說了一下。
稍稍思忖之後,張叔說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那就吃一塊瘦的吧,總喝粥也補不回來,你少撥一點素菜給他下飯。”
得了張叔的話,楊昭從席桌上撤了一盤沒有動過的素菜,重新熱了熱飯菜用托盤端進去,這次溫煜眼睛裏依舊閃着光,只是不再是淚光,而是期待開心的喜悅之光。
定親席上的肉都是方肉,一塊兒的個頭不小,足有一個雞蛋大小。
擔心溫煜餓急了會噎到,楊昭就留在他身邊,親手喂給他吃,并叮囑他細嚼慢咽,若是吃的急了就不給肉吃。
溫煜也舍不得狼吞虎咽,細細品嘗那紅燒肉的味道,第一次吃到這樣美味的食物,以至于他感動的眼睛裏泛起了水光。
時刻觀察他的楊昭見了,心頭咯噔一下,“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溫煜搖搖頭,“沒有,只是太好吃了,忍不住想流淚。”
聞言楊昭松了一口氣,又給自家小夫郎喂了幾筷子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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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嘴角沾着一點紅燒肉的醬汁,楊昭下意識伸手給他蹭掉,正在享受美食的人卻毫無知覺,但楊昭卻微微蹙眉,眼神裏帶着自責和心虛。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這樣接近雙兒,竟不知雙兒如此脆弱,他剛才都沒有用力,溫煜的嘴角就被他帶着薄繭的手蹭紅了。
這倒也不能怪楊昭,着實溫煜随了母親的好皮膚,冷白的膚色稍微一碰就紅的格外明顯。
吃飽之後,溫煜神思終于恢複了思考,他嗫嚅這看看楊昭。
“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與此同時,外間堂屋……
醒過來的村長,在張氏夫妻的簡單闡述下,也明白了自己誤會了楊昭,想起剛才自己的行為,他赧然的抹了不一把臉。
“村裏有些不實謠言,這次我回去就會和村民說,讓他們少傳不實的閑話。”
裏屋中,溫煜得知自己那日的遭遇,和楊昭将自己帶回家的事情,他心裏有些失望,娘親果然只是一場夢。
但看着面露兇光的楊昭,溫煜心裏忐忑焦慮自己未來的路。
送走張氏夫妻和村長,楊昭自己一人在院子裏收拾那些未動的飯菜,溫煜坐在炕上隔着窗戶看着那個忙碌的身影。
他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嫁人的,卻不想一覺醒來離開了所有的“親人”,還嫁了人。
圍着被子坐在炕上,溫煜吸吸鼻子下定了決心,既然老天爺不讓他死,那就好好活着吧。
許是吃飽喝足,又吃了些肉,感覺身上沒有那樣虛弱了,他活動了一下手臂,挪到床邊穿着自己破損的鞋下了炕。
楊昭這邊正忙碌着,突然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跑出來,幫着他将另一桌的飯菜往屋裏端。
男人臉色一黑,放下手裏的活計,走上去握住了溫煜的手腕。
“病剛好你出來做什麽?”
對上男人黑了的臉,溫煜愣是吓得一哆嗦,一雙大眼睛充滿了不安忐忑。
“我和你一起收拾。”
之前在叔嬸家可沒有他在床上躺着,讓人伺候的時候。
既然以後自己後半輩子都要和這個男人在一起,溫煜決定要認真對待自己的生活。
只要勤快聽話些,男人也不能沒事打他,留在這裏至少可以吃飽,甚至他今日還吃到了肉。
所以在知道自己被訂了親,他沒有哭鬧也沒有覺得委屈,只是心裏難免有些不安和對未來的迷茫。
“你病剛好回去躺着,這你不用你幫忙。”
男人語氣冷硬,絲毫不給溫煜反駁的機會,拽着人去了裏屋。
松開手,楊昭想要扇自己一巴掌,他怎麽總是這樣粗魯?
眼瞧着小夫郎的手腕通紅一片,他心虛的擡手撓了撓自己的鼻梁,餘光觑着圍被坐着的小夫郎,生怕一不小心給人弄哭了。
被迫按在床上養病的人,此刻心中愈發的不安,沒有用的人會被打罵,會被攆出去……
他記得小時候他家隔壁的阿麽就是雙兒,因為沒有力氣種地,被他的漢子打罵,最後阿麽氣不過,吊死在家門前的槐樹上。
這個世道女人難,雙兒更是舉步維艱。
許是病了一場,他身子很容易疲憊,只是下地走了這麽幾步,這會兒就讓他覺得十分累,眼皮一沉又睡了過去。
見人睡着,楊昭給他掖了掖被角,才輕輕長舒一口氣,出門繼續收拾那些飯菜。
……
再醒來的時候,是被飯香味饞醒的,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溫煜這一覺睡了一個下午,外間竈房傳來柴禾燃燒後的噼啪聲。
躺在被窩裏醒了醒神,溫煜緩緩坐起身,這會兒借着油燈,他才注意到,身上的衣服比自己之前傳的格外的大,顯然這不是他的衣服。
整理好衣服一下地,就聽到腳步聲傳來。
楊昭正在做飯,聽力過人的他察覺到了裏間的動靜,猜到是人睡醒了,于是想過來看看。
不想剛走到門口,就和屋裏的人撞了一個正着,他目光在溫煜的臉上掃過,見他面色比之前好看了些,楊昭眉間的皺痕也舒展。
“飯一會兒就好,你先去炕上等着,一會兒我端過去。”
溫煜長這麽大也沒有被這樣伺候過,他也不覺得自己柔弱到這地步。
“我,我可以在外面吃。”他聲音小小的,怯懦懦的試探着說出口。
見他這副樣子,楊昭抿了抿唇,沒有強求。
他不想要溫煜這樣拘謹,但有些事情不是一朝一日能改變的,自小在那樣的惡人手下長大,自然會比一般的同齡人更加怯弱。
“好,那去洗洗手,去那邊坐好等着,馬上就好。”
酒席幾乎都沒有動,家裏也只有他們兩人,就算天冷能凍起來一些飯菜,但那吃不了這麽多。
下午楊昭收拾出一桌送給了張家,剩下的他放在屋檐下的籃子裏凍着,晚上也只做了白粥,熱了熱席上撤下來的菜。
收拾好飯桌,兩人坐下來吃飯,抱着一碗白粥,溫煜還有些不敢置信,悄悄偷看坐在對面的男人。
見男人沒有要制止自己的意思,他小口的吃着,剛睡醒胃口一般,遠不如白日裏那樣着急。
楊昭見他只喝粥,眼睛盯着眼前的菜卻不敢夾,他猶豫了一下,夾起一塊肉放到了他碗裏。
“別光吃飯,吃點菜,肉暫時不能多吃,得慢慢來。”
見人比白日裏還要拘謹,楊昭想到了什麽,放下手裏的碗筷正色道:“你昏睡的這幾天,我給你換衣擦洗……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了,你放心,我會負責的。”
話還沒有說完,楊昭的耳朵就已經紅的像是要滴血似的,話音落下更不敢看對面的夫郎,悶頭扒了一口飯菜,強裝鎮定。
想起昨日和今早的事情,溫煜也紅了臉,雖然他沒有蘇醒,但意識都是清醒的,自然明白經歷過什麽。
他人一緊張就開始結巴,“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