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宋巡這才後知後覺,他和秦嵘挨的很近。
腿碰在一起,春天的褲子單薄,甚至可以從薄薄的一層布料上感受到一絲來自秦嵘的溫度。
他們只有腿是碰到的,可是宋巡像受驚的貓一樣,猛地往旁邊一動,動作劇烈,好像他們的全身都碰到一起了,引起的電花把這只被秦嵘喊作“宋小巡”的貓電的噼裏啪啦。
看,都炸毛了。
直到宋巡的胳膊貼到牆,冰冷冷的牆紙碰到胳膊肘,才反應過來。
他把筷子一放,冷冷道,“應該你往外一點。”
他再往裏,沒沒法空出多少空間,因為旁邊就是牆。秦嵘不一樣,想怎麽往外就怎麽往外,空間無限大。
——
即将到來的一輪模拟加上八校聯考的威力,不是誰都能抵得住的。
老劉在講臺上宣布星期五進行一次模拟考,他扶了扶眼鏡,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後排的幾個同學:
“我們班的同學,最近學習很努力,尤其是幾位成績落後的同學,你們的努力老師都看在眼裏。而現在檢驗你們成果的時候到了,星期五模拟考我希望你們好好發揮,老師對你們寄予厚望!”
“老劉每次都是這些話,我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王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精神不振地對秦嵘道。
秦嵘的筆在他手中轉了個花,沒說話,懶懶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他很困,就算是個超人,每天晚上做試卷到十一點,也撐不住。而秦嵘,也沒有精力充沛到超人的地步。
老劉講得又多又磨蹭,一時半會結束不了,秦嵘把書頁阖上,準備眯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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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聽老劉這些話的時候同學們頗為振奮,恨不得考出風采考出成績,後來發現這只是老劉的慣用話術。
甚至在老劉說出上一句“考試啊,同學們不要緊張。”
下面稀稀拉拉地附和,和老劉同時說出下一句:“這是檢驗你們成績的試金石。”
大家都笑起來,空氣裏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老劉摸着他的地中海,左手端着保溫杯,一派沉穩,“呀,反正同學們好好學習就對了,離高考還有三個月,三個月後你們就解放了。”
“大學生活是很美好的,只要同學們熬過這個關卡,回頭迎接你們的就是快樂人生。”
等同學們開始晨讀,老劉踱着步慢慢下來了,到了秦嵘的跟前。
“秦嵘,跟老師進辦公室一趟。”老劉道。
老劉是半路接的二班,那個時候他對于班裏的問題學生早有耳聞。
基本上老師都有共識,往往不愛學習的不是最讓老師頭疼的,最讓他們頭疼的是那些不愛學習還惹事的。
不巧,二班獨占鳌頭。
在老劉擔任班主任的一年中,班裏的幾個刺頭都被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服了,不學習,但也不惹事。只剩下一個獨苗苗秦嵘□□着,老劉不知愁掉了多少頭發。
秦嵘站在他的面前,但是老劉的心境早已與之前不同,之前舉杯銷愁愁更愁,現在是春風得意馬蹄疾。
“最近學習上有沒有遇到什麽困難?”老劉和藹問。
“沒有。”秦嵘道。
他微低着頭,正好看見老劉頭頂的一片光禿禿,看起來頗為心酸。秦嵘轉移了視線,盯着老劉身後的窗戶,數上面的多肉盆栽。
“真沒有?”老劉說。
秦嵘“嗯”了一下,懶懶散散道,“真沒有,老師。”
多肉的葉子秦嵘數到第十七片,突然聽見有老師和別的學生說話,好像還喊了一聲“宋巡”。
“你未來想考哪個大學?”老劉放下茶杯,換了一個話題,樂呵呵道,“有沒有做好計劃?老師覺得我們景大就很不錯,離家近環境好。”
景城大學是個二本院校,分數線在二本裏面不算高,如果秦嵘三個月裏面努力學習,沖刺一下未免沒有可能。畢竟人的潛力是無窮的。
他道:“先給自己定一個目标,你可以選擇一個優秀的榜樣,向他學習,這樣才能進步……”
老劉滔滔不絕地講着,給秦嵘灌了一大口雞湯。
“秦嵘,你看什麽呢?”
老劉一擡頭,發現秦嵘壓根沒往他這看,而是偏了頭,懶洋洋地往一班班主任的位置看過去。
“老師,我在看我的學習目标。”
老劉一看,宋巡正在抱着一摞作業,一班班主任不知道和他說了什麽,宋巡點了點頭,轉身往外面走。
他端正的穿着校服,脊背挺直,側臉好看,手裏的那疊練習冊絲毫不影響人家高冷之花的氣質。
老劉一看這背影就認出來了。
“哦,是宋巡啊。”老劉喝了口水,很欣慰,“這個學習目标不錯,你挑的很好。”
宋巡垂着眼睛,腳步頓了一下。
星期五的小考學校很重視,不僅重新把學號打亂重新編排,甚至還像之前的大考一樣收拾書和桌子,不給任何同學作弊的機會。
星期四的最後一節他們沒有上課,班主任指揮着學生排桌子收拾書,學生把書搬到書櫃,等考完再搬回來。二班一群人勾肩搭背笑嘻嘻地聊天。
“秦哥。”王飛壓低了聲音,“王良友過一段時間要出國了。”
秦嵘把手裏的書放下,淡定問,“什麽時候的事?”
“過段時間吧。我爸說他爸花錢給他申請了國外的學校,讓他去那邊深造。”
王飛聳了聳肩,“我看就他這樣,深造也造不出什麽來。呸,還去國外,在國內惹了什麽事他爸還能管一下,等去了國外王良友捅破天他爸也不知道。”
因為王良友沒有造成實質傷害,他在橘子裏蹲了幾天就出來了。出來後吃了他爸的一頓竹筍炒肉,二十多歲的人了被打的嗷嗷哭,涕泗橫流淚流滿面,左鄰右舍都在笑話。
雖說家醜不可外揚,不過王良友他們家這些破事根本不是秘密。在王良友被打的那天晚上王飛他爸就知道了,甚至對王飛更加慈愛了幾分,和顏悅色的。
有一句話怎麽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秦嵘:“這樣最好。”
他把書搬到櫃子裏上鎖,和平常語氣沒什麽不同。
王良友從根子裏就是壞的,他在國內有父母管束幹不了什麽大事,去了國外恐怕根本管不住自己,沒幾年就會自取滅亡。
“是啊。”王飛啧啧稱奇,“不知道他爸怎麽想的,要把他送出國。”
等收拾完,距離一節課下課沒剩幾分鐘,秦嵘從櫃子裏掏出一本草稿紙開始默寫他這段時間記的思維導圖。
王飛的學習之路短暫地堅持了一段時間就堅持不下去了,正偷偷摸摸地在桌洞下面玩手機。
過了一會兒,他悄悄對秦嵘道:“秦哥,今天去不去打麻将啊?四缺二,加上我們兩個剛好夠人數。”
“不去。”秦嵘頭也不擡,筆下不停,“明天考試。”
“所以今天放松一下。”王飛擠眉弄眼,“我們今天放學早,哥你玩一會再去學習也一樣。”
“新開的麻将館呢,裏面環境特好!”
他們星期四下午六點放學,時間完全夠用,王飛小算盤打的啪啪響。
“不。”
王飛憂愁地嘆了口氣,“那我喊其他人了。”
“我的意思是——”秦嵘擡起頭,他笑了笑,單手支在桌子上,手裏的筆扣上筆蓋,聲音弄的王飛一激靈,有些不好的預感。
秦嵘道:“你也別去,和我一起學。”
王飛:晴天霹靂!噩耗!難以置信!
他甚至還用自己破爛的英語拼出了一個unbelievable!
“我就放松今天一晚上。”王飛哭喪着臉,“哥你自己學別拉着我啊。”
最後王飛咬着筆,含淚拒絕了好友的麻将局,拿出自己的試卷開始做題。
他哥說得對,現在不努力,日後兩行淚。
下課鈴響起,班裏的學生只有幾個動彈着收拾書包往外走。其他學生都沒動,坐在座位上埋頭做着題。
校服上榮和一中四個字經過三年的穿洗已經有些掉色,這群少年人像是不知疲倦,沉浸在知識的世界。
老劉進來看了一圈,端着保溫杯悄無聲息欣慰地出去了。
秦嵘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微信寥寥無幾的好友中有人發來消息。
[宋巡:今天早回來。]
[秦嵘:。]
[秦嵘:十五分鐘。]
[宋巡:帶課本。]
王飛做着題一擡頭,發現秦嵘嘴角帶着笑正往書包裏裝課本。
他一懵:“哥,你不是說你要在教室學習的嗎?”剛才說的信誓旦旦,怎麽現在要走了?
秦嵘已經直起身子單手勾着包往門口走去,心情很好地回複:“不學了,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秦嵘:你沒有老婆等你回家,我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