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委屈
第9章 委屈
其實當陳敘舔狗這個想法并不算是忽然産生的,季純宵已經思考過了。
從陳敘幹脆利落和他說分手以後,他就想把人追回來。
他又沒什麽可以借鑒的,陳敘是他唯一的感情經歷,回想當初,陳敘能當舔狗追到他,那他當然也可以當舔狗追到陳敘。
陳學家季純宵将這種現象命名為——舔狗守恒。
按照時間線看,上輩子他們是在高三分班以後才做的同桌。
季純宵現在只能待在十二班,他對此很不滿,但沒什麽辦法,只能把座位從最後一排中間挪到了窗邊。
老師在講臺上講解着習題,他聽不懂,就側頭朝窗外看。
隔着中間一個天井,對面二樓就是三班。
陳敘坐在最中間,季純宵剛好能從窗戶裏看見,一看就是一節課。
別人上課記筆記,他上課就往本上寫
“老婆上午喝了兩杯水。”
“老婆接水路過宋洺,和這個讨厭的家夥說了幾句話。”
“老婆好像每次第三節 課都會吃點東西。”
……
他記下來這些,第二天就會跑到三班門口,往陳敘桌子上放兩瓶水,還有一盒點心。
陳敘意外的看他一眼,“幹什麽?”
上次都當着季純宵面扔他送的東西了,怎麽大少爺還既往不咎的過來。
明明他已經……已經沒有那麽貼心那麽懂事,為什麽季純宵還要來找他。
季純宵不知道自家老婆在想什麽,怕陳敘再把他送的東西扔了,又小心翼翼的解釋
“多給你放兩瓶水,你想喝就不用去接了。”
“還有點心,下課餓了可以吃。”
老婆不去接水,就不會路過宋洺,就可以少和那家夥說話。
季純宵很滿意,把大功臣礦泉水往桌子裏面推了推。
往回走時還刻意踢了一腳宋洺的課桌,給人留下個警告的眼神,搞得宋洺一陣無語
這人小學生吧?
中午的飯盒季純宵琢磨了很久,他想自己做,但奈何實在沒那個天賦,只能苦練。
所以目前還是只能讓家裏阿姨幫忙。
嫌棄原來那個飯盒宋洺有同款,他幹脆利落的扔了,又特意買了個新的,打算讓人往上印上“季純宵”三個大字。
這樣老婆一眼就能看見,肯定不會再認錯。
但對方和他确認印制內容時,他又猶豫了
“還是,別印那麽大了……”
現在老婆讨厭他,萬一不想看見他名字怎麽辦?
“小一點,再小一點吧。”
他一次次地改,越來越小,原本打算占據整個飯盒表面的名字最後只在背面小角落印下來。
還沒指甲蓋大“季純宵”孤零零的。
他又添了幾個字才滿意點。
是“陳敘的季純宵”。
陳敘下了課回宿舍,果不其然,宿舍門把手上挂着個袋子。
裏面是個新的飯盒。
他用膝蓋都能想到是季純宵送的。
明明拒絕過了,但每天的午飯還是雷打不動,陳敘沒那浪費糧食的愛好,不舍得扔了,只能吃掉。
今天的菜是松鼠桂魚,外脆裏嫩,軟滑的魚肉挂着酸甜的醬汁,香氣撲鼻。
陳敘喜歡酸甜口味的菜,但以前和季純宵在一起時,總是會遷就對方的口味。
一頓飯五道菜,可能有四道都是季少爺愛吃的,最後一道才是酸甜口。
他以為,季純宵從來沒在意過他喜歡吃什麽這種小事。可最近幾次送飯,菜品都是不重複的酸甜口味。
所以……原來季純宵是知道的嗎?
他自認為很了解季純宵,但現在才發現以往的認識并不完全。
比如他一直以為季純宵根本不會在意別人,但季純宵知道他喜歡什麽。
再比如,他以為季純宵被甩了以後會和他死生不複相見,最好的情況也是從此陌路。
但季純宵沒有,他只會不太熟練的讨好自己,委委屈屈的道歉。
下午下課時,季純宵順便去了趟陳敘宿舍,把門口裝空飯盒的袋子拿走。
陳敘胃口小,以前總會剩那麽一小半,但今天飯盒的重量很輕,季純宵看了一眼,都吃完了。
季少爺很開心。
以前就總覺得老婆太瘦,想各種辦法讓他多吃點,現在有了機會能從高中開始投喂,一定能把老婆養的更好!
他接了個電話,是家裏管家打來的,說他要找的人已經等在家裏了。
“哦好,我現在回去,你好好招待人家。”
挂了電話,幾步跳下宿舍樓門口的矮階梯,給陳敘發消息
“今天我不上晚自習,晚上不能送你回宿舍了。”
按下發送鍵前,他又猶豫着修修改改,加了句
“……不要和宋洺一起走,好嗎?”
他讓管家找的人是個廚子,上輩子上大學後,他和陳敘沒住宿舍,直接搬出來同居了。
不想讓陳敘做飯,他就準備請個廚師,對比了很多人,才找到李師傅。
李師傅算不上廚藝超群,做的飯也不是很合季純宵口味,但有一個優點,就是很會做酸甜口的菜。
把吃飯看的很重的季大少爺幾乎沒猶豫就決定了,不合他的口味他就勉強湊合一下,但他老婆那麽瘦,要做的好吃才能多吃點。
這輩子回來後,他按照以前的印象讓人去找了李師傅,打算再次聘請過來。
開的薪酬很豐厚,所以沒怎麽談就簽了合同。
李師傅問:“工作內容包括您的一日三餐是嗎?”
“不。”
季純宵搖頭,給他看了看手裏的飯盒,“只準備午飯就可以了。”
他頓了頓,補充道:“還有就是,請教我做菜,只教酸甜口的就好。”
陳敘下了晚自習才看到季純宵發來的消息,他垂下眼簾,沒什麽表情。
把手機塞回書包就看見宋洺站在教室後門,沖他招了招手,“陳敘,一起走吧。”
他想說好,但腦中卻閃過那條信息,他甚至能猜到季純宵說那句話時有點不高興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語氣。
他看向宋洺搖了搖頭,說:“不了,我寫完壓軸題再走,你先回去吧。”
“這樣啊?好吧。”
宋洺沒在意,自己下了樓。
他原本是想和陳敘一塊回去,然後順便把新做出來的綠豆牛乳酥分給陳敘一盒,但不一起也沒事,一會兒從宿舍拿了再送過去也是一樣的。
回去後,宋洺拿紙盒裝了一份,放到了陳敘宿舍桌子上。
但先回來的倒不是陳敘,而是季純宵。
怕陳敘晚上餓,他從家裏回學校時繞了半個市區,買了陳敘喜歡的綠豆酥。
但想放到陳敘桌上時卻發現,已經有了一盒。
是很樸素的紙盒,一看就不是買的,應該是自己做的。
季純宵上輩子對這事兒就耿耿于懷,他一眼就能認出來,這盒綠豆酥的主人是宋洺。
比起親手做的心意,原本精心護了一路的綠豆酥好像變得不值一提,他臉色冷下來,壞心眼的想把宋洺那盒扔掉,但最後也沒碰一下,只把自己那份放的更顯眼一點。
季純宵靠着陳敘的床坐在地上,難得的有點不自信起來。
心口酸溜溜的泡泡冒個不停,他想,宋洺比他成績好,比他體貼懂事,還是老婆心裏的白月光。
就連做飯,他今天和李師傅試了試,手上創可貼下的燙傷還在隐隐作痛,但宋洺會做老婆很喜歡的綠豆酥。
再高高在上的人,面對喜歡的人都會妄自菲薄,即使是季純宵也不例外。
他有些擔憂與恐懼,他真的很害怕,陳敘愛上別人。
原本想做完兩道壓軸題就回來,但那題實在很難,陳敘寫了快四十分鐘也沒算出答案,幹脆不寫了。
走到宿舍門前時他發覺房間裏是亮着燈的。
為了方便宿管檢查衛生,他們的宿舍都沒有門鎖,平時朋友也會來來去去,也許是有誰在裏面?
他推開門,先看見的是擺在桌上的兩盒綠豆酥,視線下移,是靠着床快睡着了的季純宵。
聽到門響,季純宵揉了揉眼睛,似乎是夢到了什麽不好的東西,眼圈還紅紅的。
他沒站起來,而是等陳敘走過來時抱住了陳敘的腿。
臉頰在陳敘深色校褲上蹭了蹭,他擡着頭仰望陳敘,語氣裏有說不出來的委屈
“我會給你做很多很多很多好吃的,你不要喜歡宋洺,可以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