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是師尊（八）
我是師尊（八）
也是，要不是個能暗暗挨下苦痛的性子，這小孩兒也不可能躲着關心她的師兄，将劍法一路練習到這種程度。
将想說的話都說完之後，蒼艾拉過江佩雪的手，帶着她便往住處走：“好了，先将這些不大要緊的事情放一放，我們該回去了。我讓你師兄準備了晚飯，回去好好吃一頓吧，填飽肚子才是第一要務。”
江佩雪乖巧地跟在了師尊身後。
到這時，她才借着月色注意到——師尊的衣服上，似乎沾着些奇怪的顏色。晦暗不明的月光讓原本鮮豔的顏色發生了些許改變，意識到那顏色可能意味着什麽的時候，她吓得直接忘了呼吸。
江佩雪開口說話時，整個聲線都在顫抖。
“師尊——您是不是又受傷了？”
蒼艾聽着這問題，才想起自己衣袍上的慘烈情況。她擺擺手，趕忙做了糾正：“我沒受傷，你別擔心，這些東西是為了起到震懾效果故意弄出來的。”
雖然為了效果的逼真，她确實戳破手指，融了點自己的血在裏頭。但那點小傷，差一步就在她往衣服上潑顏料前痊愈了。
江佩雪稍稍松下一口氣，可心中卻像壓着些什麽東西似的，未能放下分毫。
她很認真地想了想，若方才師尊是當真受了傷，憑她現在的力量能夠做到些什麽。然後她便意識到，她什麽都做不了。僅僅是在腦中想象那場景，就有一股摻雜着絕望的無力感席卷她全身上下。那一瞬間，她忽地下定了決心。
“師尊！”
“何事？”蒼艾回頭望向她，像是已然猜到她要說些什麽，眉眼帶笑。
“師尊可願意将那套劍法傳授于我？”
“你想清楚了？”
“最清楚不過，還請師尊指點。”
“那好，明早醒來吃過早飯後便來尋我，我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至于現在，還是先回去吃晚飯吧。”
蒼艾向着江佩雪伸出手，後者遲疑了短短一息，随即靠上前去，攀住了她的手臂，同她保持着相同的步調，一路向着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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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折磨關明修和教好江佩雪這兩件事中，蒼艾顯然覺得後者更重要一些。做出承諾前的她确實沒想到，她的好徒兒自行摸索出的那些個招式，會成為修行路上的絆腳石。
江佩雪到底已經偷摸訓練了這麽長一段時間，許多動作已深深刻印在她腦中，形成了肌肉記憶。想要這部分糾正過來，比從頭學習還要難上一些。
所謂“萬事開頭難”，将最初的那些個時日熬過去後，餘下的練習便稍稍輕松了一些。蒼艾也終于能騰出些心思來，去關注十方門中發生的種種。
她雖沒能回去，對關明修身上發生的種種，倒是挺清楚。畢竟她手頭有個可以用來侵犯關明修隐私的系統。
最近幾日，她可算對系統的用處多了幾分了解。要是與當事人的距離足夠近，系統能立刻幫她調出對方說出口的直接信息，要是距離有些遠，這功能也能使用，不過會根據距離的長短有一定的延遲。
這些信息系統無法主動給予，必須得任務執行者開口詢問，它才有調查的權限。
靠着系統給出的情報，蒼艾得知，她裝神弄鬼的那一日，關明修果然再次被心魔所困。苦戰整整三天，他強行突破了心障，卻也導致心脈受損，險些危及性命。
好在從盈及時出手，才救下他一命。
眼瞧着關明修又恢複許多，蒼艾有些坐不住了。這要是不趁機去補上一刀，實在不符合她的性格。
于是，在向江佩雪交代清楚今日該如何進行練習後，她站上碎星，直奔十方門而去。
不等見到關明修，蒼艾先在半道上瞧見了冉嘉茂的身影。有些難得，他竟然和從盈湊到了一塊兒。
蒼艾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兒，趕忙隐去身形，往兩人的方向稍稍湊近一些，之後便用起了作弊器。
“在嗎系統，幫我偷聽一下他們兩個人的談話。挺急的，最好給我來個同聲傳話。”
系統：“這算正事嗎？”
蒼艾：“一切都是為了任務的完成，正兒八經。”
系統照着她的要求做了，只是在同聲傳譯的過程中，語氣裏帶了幾分不情不願。好在蒼艾根本不在意，她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了吃瓜上。
她确實沒想到，冉嘉茂和從盈不僅有聯系，且關系還挺緊密。眼下，他正在逼問從盈什麽人的下落。
冉嘉茂大概真是有些着急，情緒的波動忽而變得極為激烈。他一把锢住從盈的右手臂，語氣中的威脅與懷疑一句強似一句。
“你要我怎麽相信你？卻珂也好、封聽鷺也好，都是在你手中失蹤的。我當初真是鬼迷心竅，才會在你放跑了我的情絲蠱後放你一馬！從盈我警告你，若是半月內你找不回封聽鷺，我絕不會讓你好過！別說關明修現在自顧不暇，就是他恢複了，我也有法子讓你生不如死，你好自為之！”
從盈原本一直低着頭，聽他提起了關明修，才直直對上他的雙眸高聲道：“你還敢同我說情絲蠱！若不是你騙了我，明修又怎麽會中蠱，變成今天這副模樣？他原本就應該是屬于我的。”
這般突然地被喂了一口大瓜，蒼艾忍了又忍，才沒有發出驚嘆聲，悄無聲息地在腦中給系統傳了話。
“情絲蠱這事兒，劇情裏有記錄嗎？別急！您先接着同聲傳話，等這邊的話傳完了，再幫我翻翻劇情去，謝了您嘞！”
系統在蒼艾腦中發出一種接近氣音的聲響，好在這并沒有影響它偷聽。
冉嘉茂一把将從盈摔在地上，周身的氣勢陡然一變：“我管不了那麽多了，最後跟你說一次，我只給你半個月。”
“半個月……是因為你要到極限了吧？”從盈冷笑一聲：“既然是你有求于我，是不是也該将語氣放好些？”
“你要是甘心你的關明修一輩子都記挂着一個死人，自然不必管我的死活。”
“……你！我幫你。我在封聽鷺身上留了追蹤用的靈蟲，半個月……不，十天之內，一定能找到她的下落。到時候，你也得把解蠱的方法告訴我。”
話說到這般地步，遠處的兩人顯然都沒了再多談半句的閑心。冉嘉茂轉身就走，從盈等到他的身影小到只剩下一個點，才從摔倒的地方站起來，拍一拍灰，離開了。
蒼艾現出身形落回到地面上，心底還在琢磨兩人的對話。這裏頭的信息含量有些大，她需要一點時間來進行消化。看起來，從盈和冉嘉茂分別有個弱點被對方掌握……那要是她巧妙利用一下，說不定就能看到一出狗咬狗的好戲？
按目前的信息來推測，封聽鷺會到十方門恐怕并非碰巧，而是冉嘉茂需要通過她來延長生命，關明修的喜歡也不同尋常，和所謂的“情絲蠱”有些關系。
她之前就覺得，像關明修那樣的人，不可能在師尊死後幡然悔悟，對一個已死之人情根深種，果然如此。這其中，大概是“情絲蠱”在作祟。
“查到了嗎查到了嗎？情絲蠱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蒼艾追問系統的同時，也默默在心底過了一遍還有印象的劇情。她實在想不起有關的內容了，估計就算有，也是輕描淡寫的一筆。
系統認認真真幫她查過一遍，将涉及到的內容給她概括了一下：“劇情裏有提到一點，情絲蠱顧名思義，一旦種下，中蠱者就會對蠱蟲附身之人情根深種。這蠱最終似乎也沒化解，但……從盈和關明修的感情天地可證，突破了蠱蟲的阻礙。”
蒼艾清了清嗓子，盡可能将一些會表達出嫌棄意味的聲音吞了下去。
好真的感情啊，聽得她都感動了。要是從盈沒有對掌門下手，關明修也不曾手刃自己的師尊，她大概還會動情地為他們鼓起掌來。
眼下既然從盈和冉嘉茂之間有不小的矛盾，她不如挑撥一下，讓這把火燒得更烈一些。
蒼艾一邊在心底盤算着，一邊腳下不停，順着從盈方才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她原本以為，從盈剛和冉嘉茂起了一場沖突，情緒跌到谷底，應當會去關明修那兒求個安慰，沒想到這人卻在進門的前一刻改了路子，往旁邊的屋子去了。
這讓蒼艾想起方才她說起的一句話——
“我在封聽鷺身上留了追蹤用的靈蟲。”
難不成……從盈這就準備動手探查了？
蒼艾心下一驚，然從盈看起來比她還要驚慌。在她的注視下，從盈不斷放出靈力又匆匆收回，像是想要尋到什麽東西，可卻毫無頭緒。
如此行事對靈力的損耗極大，來來回回試過幾次後，從盈沒了再試一次的餘力。許是因為她的情緒崩到極限，她憤然将一個花瓶砸碎在地上，接着便開始盤坐調息，試圖讓身體的狀态恢複上些許。
蒼艾估摸着她這一坐至少得要個小半天，趕忙往一旁關明修的屋中去了。她此行的目的還在那裏好好躺着，這要是不弄點動靜在他身上，她這一趟可就屬于白跑了。
關明修是在一片昏沉中醒過來的。
他實在想不起方才又夢到什麽，但心悸的感覺仍在，恐怕又是一場折磨人的噩夢，而且……還是與師尊有關的夢。
撐着床沿坐起身來時，他才發覺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可以想見，方才的他與夢魇鬥争得有多激烈。随手揩去額上的細汗，他将注意力放在了體內的靈力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