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帝的少年妖後

第37章 于危

嘴角的血滴落，正滴落在那碎成兩半的聽語花上，宋葉曦淡淡瞥了一眼，殊不知那一眼卻滿是不舍和惋惜。

比試還未停止，鳳烨出招再一次逼來，明晃晃的劍直直向他刺來，宋葉曦感覺自己體內的魔氣很難壓制住了，要是此時他反擊的話必定壓制不住。

眼中漫上的顏色和心口燃燒的熾熱都無比清晰，沒想到這小小一個聽語花竟也會亂了他的心神。

他已苦了百年，不眠不休的修煉和存活，百年對自己的摧殘，絕不能毀于一旦，這短短的一瞬，宋葉曦想了很多，他曾是錦衣玉食、曾有名師點撥、曾有權勢在手……

可他這一輩子活得很慘，錦衣玉食如同金絲鳥籠，名師點撥讓他半點休息不得，權勢在手卻是個無情傀儡……

入魔，貪念越重，如今他已不僅僅只求活着了，渴求變得更多，慕越說得沒錯，他想要的的确很多，光明正大的為了自己活着，光明正大！不曾變過的是他要為了自己活着！

然，則窮盡所有而活，不然，則死。

宋葉曦選擇以靈力壓制魔氣而不是阻擋和攻擊，鳳烨的劍噗呲一聲沒入宋葉曦胸口，臺上臺下都皆為震驚，這少年莫不是傻了，竟然不躲不閃任由被刺上一劍。

宋葉曦已調動靈力壓制心中湧起的熾熱，他持劍刺向鳳烨，鳳烨閃身而躲，他并未将劍拔出，他沒想到少年會不躲閃接下這劍，這一劍足夠要了這人半條命。

宋葉曦手握坐忘劍的劍刃生生将它從自己體內拔出來，血噗呲一聲由他胸口噴出，半空中血揚揚如雨灑了下來，落了一地，白玉蓮花比試臺上落滿血點，如同梅花瓣落了滿地。

宋葉曦從半空猛地摔到比試臺上，此時禾東在臺下急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卻靠近不得臺上，他現在終于明白了為什麽他不能參加劍林大會了，他沒這種修為和承受力，他看着小師父受傷都覺得疼。

宋葉曦一身紅衣已被血完全濡濕，更是紅得刺眼，禾東不忍心看下去了，急得沖着離自己很遠的比試臺大喊：“小師父！咱別比了行不！小師父！”

軒轅澈在臺下亦是心中一緊，坐忘劍乃是鳳族三大奇劍之一，坐忘即物我兩忘，在境界，在鳳烨手中更是錦上添花，其威力要增強不止一倍，那一劍就算殺不死那個葉無雙，也會破了他的妖身散了他的靈力。

“要是為了他好，你就別拖他的腿。”軒轅澈将手搭在禾東的肩膀阻攔着。

宋葉曦手持劍，以劍支撐身體勉強半跪在臺上，果然，他的妖身被破了，連站起來都成問題。

軒轅澈的目光始終在臺上那人身上，他同樣第一次參加如此妖界盛會，但唯一能讓他銘記于心的撼動全部來自臺上的那個人，那個人，無情于別人，心狠于自己。

禾東毫不猶豫地推開軒轅澈的手，眼神盡是厭惡：“你安的什麽心，小師父再比下去會死的，你這種人只想看誰勝誰負，會管哪個的生死！”

“你說的沒錯。”軒轅澈不否認，可以說他跟幾乎全部在場的妖界族人一樣只想看一場戲而已，但他阻止禾東卻是因為來自兵器世家所傳承的那股信念，比試者不止在乎比試的輸贏。

“可他現在也不曾輸，你又怎能先認為他是輸的。”

禾東雖不喜軒轅澈，但卻覺得他說得有幾分道理，禾東拿袖子猛地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對，他可是為了給小師父加油鼓勁特意換的這身，小師父肯定不會輸，禾東鼓足了勁沖着比試臺大喊：“小師父！一定會贏！小師父！你會贏的！”

比試臺上的宋葉曦身上有太多的傷，他被剔去妖骨，如今妖身也被傷了，已經不知道是哪裏在滴血，血順着他的指尖流了下來，他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手上沒多大的知覺。

他手握劍，竟還是站起身，不知有多少血順着他的劍刃滴落下來，濃稠鮮紅的血順着墨色的劍鋒流淌，流進劍鋒的紋路流淌，殷紅了劍上詭異的紋路。

二人再次過招，宋葉曦處于劣勢，他的血随着他的動作不斷流下來，滴落在地上，靈力不足治療舊傷，而躲閃不及或攻擊不當時，身上便會又添新傷，渾身被劃得鮮血淋漓。

宋葉曦皺眉：“你小看我。”

“并沒有。”鳳烨是覺得那少年傷得過重，即使苦苦死撐也撐不了多久了，便沒再下死手，他手中坐忘劍本就是君子劍，絕不會因切磋比試而濫殺無辜，劍如其人。

宋葉曦淡淡說道：“你會輸。”

鳳烨從未見過有人這麽淡定的說大話，不過很快他意識到不對勁了。

場上霎時紅光湧現，那刺眼的紅光正是由白玉蓮花臺上的血所發出的，紅光連成一片如同一張巨大的網，将場上的人包圍其中。

鳳烨不得不佩服葉無雙的打算，他硬接下那一劍，令場上遍布他的血，再運用陣法以靈氣入血，借血引靈，時機成熟再催動陣法，其智謀可見。

不過令鳳烨想不通的是他大可不必受如此重的傷，那葉無雙為何不阻擋那一劍，除非……

陣法動，鳳烨持劍擋，此陣偏僻怪異，他未曾見過，不過陣法大都是以困為主，若非專習陣法，妖界大多陣法運作都是一般。

此陣法與設陣人相連，鳳烨已無心戀戰，揮劍斷其陣眼，強行攻破陣法，此陣法雖難破，但纰漏便在于設陣人，葉無雙的靈力不足以牽制住此陣。

鳳烨破陣而出時也被陣法傷及心脈，嘴角溢出血來，而對面的人傷得比他更嚴重，宋葉曦與陣法相連，陣法被強行破開，他所受到的傷害更是大。

宋葉曦俯在地上，氣也喘不勻，更別提壓制了，口中不斷吐出血來，他身前的地上已是一灘血。

“你可認輸？”

“不認。”宋葉曦握緊手中的劍，此時他連提劍的力氣也沒了。

鳳烨輕嘆一聲這少年怎就如此執着，比試規則是先掉落者為輸或無力還手者為輸，後者指的是死人或是主動認輸的一方。

鳳烨并不想殺他，只能将其打落臺下，接二連三的劍氣打在宋葉曦身上，臺下的禾東不斷抹着眼淚，嘴裏喊着小師父一定贏，軒轅澈則緊緊攥着手，他沒見過這麽倔的人，縱然纨绔成性的軒轅澈也閉上眼不願再看。

鳳烨佩服他的執着，可比試終究是比試，他起劍，靈氣聚，打了過去，這一擊足夠重，重到宋葉曦打到再次口吐鮮血，往後仰去，直直從臺上跌落。

宋葉曦實在想不通自己有一天會為了一個人贏得兩把劍而拿命做賭注，他會為了個男人随便一句話就變得更加不知足，那一道道劍氣砸在身上疼嗎？

疼，但不夠疼，不夠把他的貪心和執念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