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魔火
混沌初開時,留下人魔神妖四界,四界本來井水不犯河水,魔族竟企圖統一四界擾亂了四界秩序,最後大半魔族被滅,所剩魔族後裔寥寥無幾,剩下的魔族後裔也遭了排擠,極受人白眼。
四界裏凡界最不得上天恩寵,壽命短,脆弱,常常要祈求神族庇佑,神族這邊也就有一搭沒一搭地理着,說來這四界中也只有妖界還太平點。
只是這妖界最近也開始不太平了。
最近妖界出了個蠍子妖,這妖有些來頭,尋常的妖自出生便已是人形沒有妖形,而這蠍子妖一出生偏偏是半蠍半人,臉長得兇神惡煞像個厲鬼,上半身因修煉而布滿青紋,下半身則是那蠍子腿,駭人得很。
妖帝慕景言聽下面的禀報過此事,只是這蠍子妖也算不得什麽難除的妖物,他便讓各族自己處理了罷。
結果那蠍子妖修煉高深,就連遁逃的能力也高強得很,各族族長幾次三番都想将這個禍害族人的蠍子妖給收拾了,奈何都讓它給逃了。
這次那蠍子妖竟禍害了宋氏一族的一個村子,那村子大半的人都讓它給吃了,剩下的也被它困在了村子裏逃不出來。
慕景言更是容不得它再在妖界為非作歹,從神族回來後,決定親自過去将它給收拾了。
他站在村子上空,那村子原本是什麽模樣已看不出來,恐怕原本還是秀麗祥和,而現在這裏到處黑黢黢的,樹木凋零,焦黑一片,村裏的房舍也要麽被燒毀,要麽被推倒了,就是不見一個活人。
村子另一頭有動靜,他便過去看,誰知竟看到一人正與那蠍子妖纏鬥,這蠍子妖不好對付,慕景言本想上前幫忙,但他很快按捺下來。
與蠍子妖纏鬥的人手中握的劍上燎起層層赤紅火焰,赤色火焰格外紮眼,那是三千孽火,亦稱為業火,是入魔之火。
慕景言在旁暗暗觀察了那人,看着并不像魔族中人,卻又修習魔族術法,能修煉到如此地步,怕是在妖界也算得上高手了。
只是此人入魔太深,比那尋常魔族不知可怕多少倍,就算此人打贏了蠍子妖,他也容不得他。
村子中剩下的人被困在村子後一個湖中央的鐵籠子裏,那湖水已是泛黑,已經成了一片死湖,落進去半片枯葉立刻被吞噬個幹淨,這村民若是掉進去,怕是連個骨架子都剩不下了。
慕景言将那些村民全都放了出來,這麽多村民都被放出來,肯定是要驚動那蠍子妖的,只是那蠍子妖始終被那紅衣人纏着,脫不開身。
噗呲,慕景言聽到聲響,回頭一看,那紅衣人背對着那蠍子妖,後背被蠍尾插進去,皮開肉綻,那人的身子太過單薄,恐怕已經穿透了。
慕景言想不通他為何背對蠍子妖,這就是把死穴暴露出來,這次這人就算死不了也該廢了。
“孩子,閉上眼,陪你捉迷藏。”
紅衣那人的聲音聽着清冷,但聽得出他故意将語氣放柔了,身子清瘦,看不出他竟是個男子。
“好!哥哥,那我閉上眼了哦。”
聽得那一聲孩童稚嫩喜悅的聲音,慕景言才恍然大悟,那人懷裏竟抱着個孩子,只是孩子被他按在懷裏,恐怕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紅衣少年生生将蠍尾從自己體內逼出去,轉身将孩子扔到了他這邊,然後提劍阻擋蠍子妖傷害村民。
慕景言将孩子接住,孩子胸前的衣襟上沾染着一點血,但孩子毫發無損,村民裏有人出來把孩子抱走,一家團圓哭得稀裏嘩啦。
紅衣少年此時已握緊手上的那把劍,手中的業火熊熊燃起,化為一把魔劍,他一躍而起,許是魔火降臨時,蠍子妖被壓得頂不住。
那劍直插進蠍子妖的頭裏,那人仿佛沒了痛覺,拿着劍一劍又一劍往那蠍子妖身上戳。
那蠍子妖被業火焚身并不好過,慕景言以威壓震住,以法力将其困在罩中,然後以法力加以壓迫就将那蠍子妖震碎在罩中。
少年落了地,半跪在湖邊,後背的血窟窿不斷湧出血來,嘴角也溢出血來。
“多謝恩人相救,多謝恩人相救!”村民跪在慕景言與那少年面前,千恩萬謝。
“你……沒事吧。”慕景言本不該對此人關心,而是理應将其除掉以絕後患,只是方才的一幕仿佛還在他眼前,他并不想傷他。
呵,紅衣少年笑了一聲,慕景言聽得清清楚楚,那笑分明是帶着嘲弄諷刺的冷笑。
那人擡起頭,面具下,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眼神卻是冷漠的。
少年握起身旁的劍,以劍為支撐站起身,村民裏有想過來扶他的,豈料那人站起來,手一轉,用劍直指那村民的眉心。
那村民吓得一抖,顫巍巍:“您這是幹什麽?”
“滾開!”
少年低沉着聲音極富威脅的警告,仿佛救人殺蠍子妖的人并不是他,村民們被這突然的變動吓到了,哪敢再動,通通吓得跪倒在地上。
慕景言自是不怕他會殺了這些村民,這紅衣少年若是想殺他們就不會拼死相救了,若這少年真要殺人,他也不會讓他得逞的,他會毫不猶的除掉這個人。
少年盯着那些人,即收了劍,轉身就走,背影瘦瘦的,手裏提的劍沾滿了他自己的血,像從修羅場走出來的血人。
慕景言則跟了上去,就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跟着,那人不會察覺不到的,只是少年只當什麽事都沒發生。
“你跟着我做什麽!”少年語氣中帶着強制壓迫住的怒氣。
被少年質問時,慕景言一頓,他也不知自己為什麽跟過來,只是覺得這人的那雙眼很漂亮,瞳色卻是暗暗的紅。
“我幫你療傷。”
“不是想殺了我嗎?”少年冷笑着反問他,他的嗓子有些沙啞,受傷很重,卻在慕景言伸手時拂開他的手,那樣子就像受傷的另有其人而不是他。
慕景言心想,他已重傷,自己又怎會再趁人之危。
這個人的敵意很強,也很能忍耐,受傷如此都還能堅持走那麽久,着實驚人,只是識不得他究竟是入魔的妖還是魔化的魔,慕景言感知到少年身上的氣息很複雜。
就算是魔族修行也是無法違背修煉的循序漸進,而那人雖戴着面具,但年紀應該不大,如此修為真是難得難得,倘若他非入魔之魔族,慕景言倒是會更加賞識。
慕景言沒有再跟上去,只看他一步一步走遠,只留下個淡薄瘦弱的背影,有些惋惜。
可惜了,這人已入了魔,無論是妖還是魔,迷失心智危害衆生的話,他定是要除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