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如果不是鏡子, 降谷零完全沒有發現自己身後站了人,他愣愣的回過頭, 大腦僵住一時間無法思考。
他的四個摯友就這麽站在他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也不知道在這裏看了他多久。
“……你們……”他的聲音沙啞,氣力也不夠足,眩暈和窒息仍然包圍着他,只是因為此刻突然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才勉強維持住了清醒。
你們怎麽在這裏?
他想這麽問,但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阻止了他開口。
他放下了撐在洗手臺上的手,準備走向他們。眼前最多只有五步遠的距離此刻驟然扭曲。空間旋轉成螺旋,地板與天花板連接又分離。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邊沒有任何表情與動作的好友們, 他們只是在平靜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也像是在漠然無視。
降谷零伸出腳想踏上眼前的仍在浮動的螺旋樓梯,但每當他的腳即将接觸到那層臺階時, 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更加扭曲模糊。
失去了支撐的他一下跌坐到了地上,身下是冰涼的瓷磚。他擡頭去看他們,混亂的視角讓他已經沒辦法看清那邊站着的人的具體樣貌了。
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催促着他, 催着他快點爬起來去攀上那個樓梯。
‘你要去見一個人’
‘你要去救他’
‘他的名字是……’
“蘇格蘭……”
*
Advertisement
“蘇格蘭……”
聽到神志不清的幼馴染突然說出了一個名字,諸伏景光一愣,連忙低頭看去。
到了午飯時間, 諸伏景光就讓伊達航三人先去吃飯,自己留下來等待降谷零。但沒想到只是去買了瓶水, 等他在回到保健室的時候降谷零就不見了。
他根據痕跡和常識判斷出了人在洗手間,事實也确實如此。
但zero的狀态确實不好, 早上他的直覺并沒有出錯。諸伏景光站在洗手間的門口, 通過門縫看着裏面頭發全濕的幼馴染心想。
按照諸伏景光的性格, 此刻他應該回避,留給心情明顯不好的幼馴染獨處的時間,但在看到金發的青年開始喃喃自語,甚至還揪住自己的衣襟出現了輕微窒息的症狀後,他再也沒辦法忍耐的沖了進去。
“zero?你還好嗎?”
他伸手打算去扶,不妨金發青年突然回頭直直的看向了他。那雙諸伏景光已經非常熟悉的眼睛裏什麽情緒都沒有,空蕩蕩的一片。
他完全陷入了自己內心的情感漩渦中。
在這方面也有相同經歷的諸伏景光瞬間就明白了自己的幼馴染這是怎麽了。
他不再猶豫直接伸出手扣住了降谷零的肩膀,急切道:“zero!聽得到我說話嗎?”
金發的青年在他的搖晃和呼喊中意識開始漸漸回歸,但仍有一部分還處于飄忽的狀态。他脫力的往地上倒,諸伏景光幹脆抱着他直接坐到了地上。
降谷零似乎終于醒了,他側着頭趴在他胸口,半邊腦袋連同耳朵緊緊的貼住他的衣服,如果不是地點時間都不對,諸伏景光都以為他是在聽自己的心跳了。
然後就是那一聲輕呼。
直覺告訴他好友是在叫以此為代稱的人。
*
咚咚——
咚咚咚——
強勁有力的心跳表示着主人很好的身體素質。
降谷零就是在這樣一聲聲的心跳聲中恢複了意識。
紫灰色的下垂眼中高光重新出現,眼前的紅霧也散開來,降谷零眨眨眼,發現自己正蹲坐在地上,趴在一個人懷裏擺出了一副聆聽心跳的姿勢。
他連忙松開手,直起了腰,待看見這人是自家幼馴染後下意識的松了一口氣。
其實在當下這樣的情景下,穿着長袖制服的諸伏景光沒有保持安靜,身體也沒有配合的一直試圖想把某人拉起來,降谷零是不太可能聽的到這麽清晰的心跳聲的。
但他就是聽到了,毫無緣由的。還被這段聲音穩定住了岌岌可危的精神理智。
“hiro?你怎麽在這裏?”
見到他終于恢複正常了,諸伏景光臉上也下意識的露出了一點笑,“太好了!zero你現在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因為小時候親眼目睹慘案的關系,諸伏景光偶爾也會這樣因為一些特定的事物,思緒會不受控制的被拖拽進那段血色記憶中。
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來了幼馴染這是同他那個時候一樣,受到刺激應激了。
是什麽刺激到了zero呢?諸伏景光這一刻想了很多,訓練場上的槍響、保健室裏的檢查……還有很多很多。
降谷零知道自己剛才是病症發作了,他本來都準備下線了,沒想到竟然在hiro的安撫下慢慢緩和了。
這還是他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在沒有藥物和心理疏導的情況下自行緩和。
是因為這是在游戲裏嗎?或者說是我開始好轉了?
一堆想法混成一團在腦子裏滾來滾去,降谷零現在也沒什麽精力去管了。雖然他現在在游戲裏,身體上沒什麽疲憊和明顯的不适,但精神上他還是疲憊的不得了。
一會找個機會下線吧。這麽想着,降谷零借着諸伏景光的手站了起來。
因為上午射擊測試的事,原定在下午的測驗也跟着往後順延了,這讓所有一年級生忙裏偷閑得了一個半天的假期。
降谷零回到宿舍後就被諸伏景光趕去換衣服,他則是先去浴室拿了條幹淨毛巾才走進了幼馴染的房間。
金發的青年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也如他所料的沒有管那一頭半濕的頭發,正坐在床邊盯着窗外發呆。
諸伏景光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除了灰蒙蒙的雨天和不時閃過的閃電什麽也沒看到。
“要記得擦幹頭發,就算zero身體好,這種天氣也很容易着涼。”白色的毛巾整個罩住降谷零金色的腦袋,諸伏景光控制着力道幫他擦頭發。
金發黑膚的警校生低着頭任幼馴染在自己腦袋上動作。
“抱歉。”
悶悶的聲音從毛巾下傳來,諸伏景光的手稍稍頓了一下,聲音柔和的問:“為什麽和我道歉?”
“……因為讓hiro擔心了,抱歉。”
降谷零擡起頭,諸伏景光也順勢把毛巾拿了下來。
“我其實,不是很喜歡雷雨天。”即将坦白內心的不安讓降谷零有點不自在,但又因為現在坐在身邊聽他說的是他的幼馴染,又覺得沒有關系。
“雷聲、雨聲很容易讓我想起一些不好的記憶。所以剛才我才會那樣,吓到你了吧?”降谷零歉意的看着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zero以前有沒有覺得我陷入到那些記憶的時候很麻煩?”
不知道幼馴染怎麽突然問這樣的問題,降谷零微微睜大了眼睛,但這不妨礙他一秒作答,“當然沒有!hiro怎麽會這麽想?”他的聲音都提高了,急切道:“hiro!我從來都沒有這麽想過!hiro是我的摯友,我絕對不會将你當做麻煩!而且hiro本身也不是什麽麻煩!hiro不要這麽說自己!”
面對好友的安慰和急切剖白,諸伏景光和貓咪神似的眼瞳閃了閃,溫暖的笑意漸漸出現在了藍色的貓眼裏。他突然曲起手指在幼馴染膚色偏深的額頭上彈了一記。
“hiro?”降谷零茫然捂額頭。
“zero既然明白,怎麽還會向我道歉呢?”諸伏景光認真說:“zero不會覺得我是麻煩,我難道就會認為zero是麻煩嗎?”
貓眼青年握住怔愣的幼馴染的雙手,“就像zero說的一樣,我們是摯友不是嗎?”
所以,有什麽事都會一起承擔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話裏的未盡之意降谷零成功接收到了,他也笑了起來,“是我一時想叉了。”
諸伏景光看着他也跟着笑了起來。
獨屬于他們幼馴染的默契讓彼此都能夠很快領會到對方內心的想法。
*
“zero,你知道蘇格蘭嗎?”
問這句話的時候,松田陣平三人都已經回來了,順便還幫他們兩個外帶了兩份午餐。
降谷零咽下嘴裏的意面,問:“指的是蘇格蘭威士忌嗎?還是國家名?”
諸伏景光想了想,“應該是酒名。”
“酒名的話……”降谷零稍微回憶了一下,“蘇格蘭我沒有喝過,威士忌的話,黑麥……等等。”
金發青年的眼神驟然變的危險,他盯着坐在對面的幼馴染嚴肅發問:“hiro你想喝酒嗎?”
“诶?沒有啊。”諸伏景光連忙搖頭。
降谷零卻并沒有相信,他認真的将這個自己從小看到大的青年審視了一遍,內心天平在守規矩和遵循本心之間來回搖擺,最終還是妥協了。
他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對諸伏景光說:“hiro,如果你要實在想嘗試,我不會反對。不過警校查的嚴,你又沒喝過,我們等放春假的時候嘗試可以嗎?我陪你。”
“就說不是啦!zero你誤會了!”諸伏景光滿頭黑線,他算是明白幼馴染誤會成什麽了。
不過看zero這個樣子,和上次那次一樣,已經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麽了。不過也有可能是應激時候的胡話?是自己聽錯了。
雖然不排除後面這種情況,諸伏景光還是更偏向前者。
另一邊,沙發上坐着正為之後的文化課考試啃書補習的三人。
松田陣平無語吐槽:“就金發混蛋那個酒量,還想着教景老爺?上次咱們一起出去,景老爺喝了那麽多一點事都沒有,就他一個人喝了一杯就趴了,還差點被陌生男人拐走。”
說到最後,卷發青年臉上的表情扭曲了一點。
萩原研二笑着說:“小降谷應該屬于那種一杯倒的類型。我本來以為小陣平會是我見過的人裏酒量最差的了。”
伊達航補充:“不是差點被拐,是已經被拐了,幸虧咱們當時反應的快。”
萩原研二心有餘悸的點頭,只有松田陣平問道:“我酒量很差嗎?”
“酒量倒還好。”伊達航實事求是的說:“就是喝醉後喜歡找人打架,我扶你回去的路上簡直就像在玩什麽搏鬥游戲。”
說到這裏他還忍不住笑了起來。
餐桌那邊,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無語的看着那邊三個人。
“他們是不是覺得自己的聲音很小?”降谷零笑眯眯的活動了下手腕問。
諸伏景光:“毫無疑問,是的。”
作者有話說:
*锵锵!更新奉上!
*騷凹瑞!這幾天左手臂可能着涼了,關節疼,碼字速度有被影響,大家見諒哈!(雙手合十jpg.)
*感謝大家的評論與支持!祝大家周一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