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降谷零摘下頭盔後揉了揉有點酸痛的後脖頸。
“這幾天在網上看看有沒有更舒服一點的枕頭吧。”他小聲說了一句
把頭盔放到旁邊的床頭櫃上幾乎耗盡了他的力氣, 金發青年的頭歪在床沿上,手耷拉在床邊, 手指動一動還能劃拉到地板。
頭好痛,他有點迷糊的想,要去吃藥才行。
但是好累,一點都不想動。
幹脆睡一會吧。
門外是節奏不一的刨門聲,還有小狗的嗚嗚聲,最後幹脆變成了大聲的汪汪叫,似乎十分焦急。
不過這些降谷零已經聽不見了。
卧室裏,金發青年半張臉埋進枕頭裏閉着眼睛,已經失去了意識。
*
他有多久沒有做這個夢了呢?
好像也沒有很久。
降谷零環視四周。
上次去洛杉矶見赤井的時候就夢到了吧?
在這個夢裏, 他的意識很清晰。無論醒來之後還記不記得、記得多少,至少這一刻他是很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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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烈的撕扯的疼痛從右邊手臂的關節處傳來。
他條件反射就想張開喊出來,可他動不了。他整個身體都仿佛被什麽無形的存在禁锢了一樣無法動彈。甚至連眼珠都沒法活動。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将他包裹住的,由不知名的黑紅色粘稠物形成的球體越縮越小, 密密麻麻的赤紅色豎瞳距離他越來越近。
大腿上傳來的被洞穿的感覺令他痛不欲生,膝蓋被狠厲砸中的痛感幾乎讓他昏過去。
可他依舊醒着。
他意識清明的,清晰的感知着這一切。
無法反抗, 無法逃脫。
球體越來越小,在距離他只有一掌的時候黑紅色的粘稠物一擁而上纏住了他的脖子,撲住了他的臉。
窒息感越來越嚴重, 他只有一只眼睛沒有被遮住,那只眼睛死死的瞪着, 與頭頂上上百只豎瞳狠狠對視。
無盡的仇恨、不甘還有恐懼将他淹沒。
*
“嗬!!!”
降谷零猛的睜開眼,窒息感太過真實, 他張着嘴盡力的呼吸, 又因為呼吸的太急嗆到了。
“咳咳咳!”他捂着脖子咳的停不下來。
平躺的姿勢讓他的呼吸不夠順暢, 他想坐起來。但疼痛褪去後開始發麻的手臂和腿不能支撐他的這一行動,他只能又倒了回去。
暈暈乎乎的像是聽見了什麽人在說話的聲音,一只手把他的腦袋托了起來,在後頸又加了一個枕頭。
墊高的枕頭讓他舒服了一些,呼吸終于慢慢放緩了下來。
眼前閃着七彩色的光斑逐漸褪去,重新恢複清晰視野的降谷零這次得以看清了剛剛幫助了他的人。
黑發白膚的青年正低頭看着他,臉上是明顯的焦躁,他的手還放在他的枕邊,那雙面對他一直閃爍着溫潤笑意的藍色貓眼,此刻正眼含擔憂的看着他。
“……景。”降谷零的聲音完全啞了,此刻也沒什麽力氣,只能發出一點氣音。
“zero!”
看到他恢複清醒了,諸伏景光才小松了一口氣。
他都不敢回憶他開門進來看到的那一幕。
金發黑膚的青年趴倒在床上,一只手臂無力的垂在床邊,整個人了無生氣。
他緊張的沖進來把人扶正,才注意到青年滾燙的體溫和略顯急促的呼吸。
“zero要喝點水嗎?”諸伏景光端着他剛兌好的溫水問床上躺着的人。
“嗯。”降谷零伸出手想去接水杯,這才發現自己整個手臂連同手掌仍在無意識顫抖,根本沒辦法很好的握緊水杯,只好讪讪的收回手。
諸伏景光比他更早一步注意到,降谷零收回手的時候他已經端着水杯微微起身,把水杯抵到了金發青年發白的嘴唇前,一手輕輕托起他的後腦,打算喂他喝水。
降谷零也沒有和他客氣的意思,只是他現在的狀況也喝不了太多,輕輕抿了幾口就停住了,諸伏景光也會意的把水杯拿開了。
“zero還要再睡會嗎?”
喝了點水有了點力氣的降谷零輕輕搖頭,剛才那樣的噩夢裏醒來他甚至短時間內都不想再睡覺了。
諸伏景光扶着降谷零坐起來,把從衣櫃裏拿出來的大枕頭墊到了他身後,讓他可以靠的舒服點,才坐了下來。
“景怎麽會來?”金發青年額頭上貼着退熱貼,側頭靠在枕頭上看着面前的人。
諸伏景光是降谷零的幼馴染。
兩家的父母是關系很好的朋友,兩個人上幼兒園的時候就認識了,之後的小學、初中、高中甚至是大學都一直在一起。
說他們是彼此除了家人以外最親密的存在的也不為過。
景是藝術專業的學生,大一的時候作為交換生出國學習了幾年,去年才回來。可以說這幾年是兩人分開最長的一段時間了。
降谷零所住公寓的備份鑰匙在諸伏景光手裏。他之所以會這麽問不是驚訝幼馴染會來,只是驚訝他為什麽會這個時間來。
他這次發作的很突然,事先沒有一點征兆,降谷零自己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點準備都沒有就昏了過去。
如果不是景來了,他估計就危險了。
諸伏景光明白他的意思,解釋道:“是哈羅。它撞翻了電視機櫃上的監控攝像頭,我這邊手機就收到提醒了,點開就看到它在鏡頭前急的直轉圈,就猜到是你出事了。”
“真的吓死我了!”貓眼青年低頭握住他還在輕顫的右手,也不敢太用力。
感受到幼馴染的後怕,降谷零用左手握緊他的手,“抱歉,景。讓你擔心了。”
“我決定了!”諸伏景光突然擡頭,以一種不容拒絕的态度說道:“以後我就搬來和zero一起住了!房租的問題我稍後會和房東去談,等zero稍微恢複一點了我就回去收拾行李。”
眼看降谷零就要拒絕,諸伏景光搶在他開口前說:“不許拒絕!zero這次應該也意識到了吧?你一個人住實在太危險了!這次是因為有哈羅來提醒我,你也正好在床上躺着才沒有出更嚴重的問題。那萬一下次是你在做事情的時候呢?突然到底撞到哪裏也是很危險的!”
“所以zero拒絕無效!不然我現在就打電話告訴赤井君。”
諸伏景光拿起手機,調到了赤井秀一的通話界面,眼看下一秒就要按下撥通鍵了,降谷零立刻妥協。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不會反對了,景先把手機退出,別誤觸啦!”
成功讓幼馴染妥協,諸伏景光笑着關掉了手機放回了口袋。再擡頭時臉上的笑容又沒有了,他看着降谷零語氣嚴肅的說道:“赤井君前幾天就和我說過了,說覺得zero你現在的睡眠質量沒有以前好了,加上這次突然發作……zero,等你退燒了,身體稍微好一點了我們再去看一次醫生吧?”
降谷零眨了眨眼,到嘴邊想拒絕的話在看到幼馴染擔憂的不行的表情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好。”他說道。
“我知道zero不喜歡,但是為了身體着想,也為了我們這些關心你的人,稍微忍耐一下可以嗎?”黑發青年放輕聲音,溫和的安撫着聽到又要去看醫生,變得抗拒和抵觸的幼馴染的神經。
幼馴染的問題諸伏景光很早就知道了。畢竟他們在那麽小的時候就認識了,睡在同一個被子裏的次數早就數不清了。
zero從小就被一些噩夢困擾着。每次醒來身體都會出現程度不一的不适。
那些夢的具體內容zero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是只要看見每次幼馴染的表現,諸伏景光就在想,那一定是很可怕的噩夢,可怕到堅強如zero都深受其擾。
年紀還小、心智尚未成長完全的時候,每每做了那些夢,金發男孩都會驚叫的從夢裏醒來,無意識的流着淚抱住渾身顫抖的身體,甚至拒絕他人的觸碰。
zero的父母一直有在帶他看醫生,在确認了他的大腦和身體沒有問題後,後面在看的就都是心理醫生了。
這些年zero一直有根據自己父母的要求定期接受心理疏導,雖然依舊沒辦法擺脫那些噩夢,但總體來看至少比小時候那副樣子來的好多了。
随着年齡增長,尤其是高中畢業後zero已經很少會發作了,有的時候做了噩夢身體上也沒有以前那樣不舒服。
一切都看似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但不知道為什麽,從去年開始本來都已經得到緩解的情況突然惡化了。zero開始頻繁的出現不舒服,頭痛、失眠、發熱、昏厥,就連助眠藥物都不一定百分之百管用。
諸伏景光想到今天的驚險,又覺得後怕的不行。他嘆了口氣,視線轉換的時候瞥見了幼馴染放在床頭的游戲頭盔。
“怎麽了?景。”高熱讓降谷零開始發困,即便本人不情願睡覺,但也抵擋不住生理上的反應,開始昏昏欲睡。
“沒事。”諸伏景光回過神,笑着說:“只是在想zero玩的那款游戲,叫做《柯學人生》對吧?zero玩了好長時間了,讓我有點好奇而已。我記得還是松田推薦給你的,他現在好像已經沒玩了,zero卻一直玩到現在,是有什麽有趣的劇情還是人物嗎?”
他注意到幼馴染的困意,于是放輕聲音,開始和他聊一些讓他放松的內容,比如他在玩的游戲,這樣可以讓他放松心情進入睡夢。
“嗯,挺有趣的。”降谷零閉着眼睛,輕聲說道:“一款養成游戲。裏面幾個小朋友挺好玩的,很有親切感。”
“……讓我想起了你們。”說完這句話後,金發青年就再也扛不住睡意,睡了過去。
諸伏景光替他把身後的枕頭拿開,讓他躺平,給他蓋好被子,不放心的用體溫槍又測了下他的體溫,還是沒有完全退燒。
貓眼青年擔心的嘆了口氣,站了起來走出卧室,向一直等在門口的小白狗比了個手勢示意它不要出聲,才把它抱了起來走向廚房。
他沒有關卧室門,這樣更方便他聽到房間裏的動靜。
“放心,zero睡着了。”諸伏景光小聲的對懷裏的狗狗說:“這次多虧你了,謝謝你照顧他,哈羅。”
“汪!”小白狗壓低聲音應了一聲。
作者有話說:
*锵锵!更新奉上!
*感謝大家的評論!祝大家周三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