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她的直覺那麽準,可她卻說她的直覺告訴她,她不能陪我一輩子,而我從來不敢想象我與她有一天會分開。”
“至于老師說我依賴他,我沒辦法否認,因為對于我來說,這種依賴是相互的。”
“比起我依賴她,我更喜歡的、更在意的是我也會成為她可以依靠的那個人,但她似乎并不願意這樣……”
……
月亮初升,高樓上的點點燈光在黑夜裏像是倒過來的星河。
他站在樹下,看向馬路對面一家有着巨大落地窗的花店。
花店裏,她帶着口罩,給花換水剪根,包裝花束,給進店的客人進行介紹,最後坐在桌前從幾個長方形的大盒子裏拆出一堆鮮花擺來擺去。
這些年她的生活一直都這樣,自由散漫,毫無規劃。
這個幾個月跑去農場喂雞,下幾個月跑去給別人遛狗,再過幾個月又去學做咖啡……
不同于他在一條路上一直走,她似乎恨不得把這世上所有的路都走一遍。
懸挂在半空的風鈴在門被推開的一瞬間發出清脆的響聲。
“您好——”熟練的話在她看清來人時一頓,最後變成:“你怎麽來了?”
他走過去,順手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她旁邊。
“路過。”他在內室打量了一圈:“怎麽就你一個人?”
“妹妹請假,老板翹班,讓我看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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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着大把五顏六色的花起身,他也跟着站起來,伸出手去接,她卻避開他往冷房走。
“說實話,看着別人開花店光鮮亮麗、文藝浪漫,可真到了自己,還是買花更快樂。”
她把花分類放進花桶裏,關上冰房門,感嘆道:“房租也貴、裝修也貴、材料也貴、花賣不出去砸手裏更貴而且還心疼。”
他不理解她的顧慮:“你又不用考慮成本,喜歡就開呀,不用擔心虧本問題,反正我有很多錢。”
她拿着掃帚掃着地上的枝葉,等到裝進垃圾袋打了個結扔在門口後,轉過頭來好笑的看着他:“你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我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你還有這麽敗家的潛質。”
他理所當然道:“我的錢就是你的錢。”
“不要。”她幹脆利落拒絕,“我又不是窮的揭不開鍋要去流浪,說出去我這麽大一個人靠一個小朋友賺錢給我花,想想都會被人笑掉大牙。”
他不滿抗議:“我十八了!”
她轉身從花架上抽出幾枝玫瑰,擦幹枝幹的水放在桌上。
“十八又怎麽樣?只要你比我小,你在我這兒就永遠是個小朋友。”
但是他永遠都會比她小。
所以她永遠會把他當做一個小朋友去對待。
就像他對她的稱呼。
他靠在花架旁,看着她走過來又挑了幾只說不出名字的花,然後從一旁架子上翻出幾張包裝紙,最後回到桌前,翻開顧客要的造型,熟練的包裝着。
燈光下,認真又仔細。
他順手拿過身旁桌上的本子,從兜裏掏出一只筆。
線條随意的落在紙上,沒多久便出現了一個人形,等到她包完,他也已經畫的差不多。
“你在畫什麽?”
她抱着花束回過頭,下一秒,她把花擱在桌子上,走過來探頭探腦,随即發出一聲驚嘆:“你這是行走的照相機啊!”
他被她的形容詞逗笑,但是他視線在畫和她的面前來回的看,最後斬釘截鐵道:“不過還是本人好看。”
“那當然。”她絲毫不謙虛的接過他的話:“雖然比不上明星,但領出去也不會丢人的好嘛!”
他微微彎腰與她的平視:“我還以為你一直戴口罩是因為對自己的長相自卑。”
她幹笑了幾聲,避開他的視線:“沒辦法,才華比不上林黛玉,體質勝過林黛玉,三天兩頭總感冒,這誰收到了,天天跟一個行走的病毒一樣,人家看着我也害怕,我上網查過,網上醫生說,帶着口罩能減少感冒的幾率。”
“你應該去醫院。”
“我才不要!”她打了個哆嗦,突然大聲道:“我這輩子最怕進醫院,像你們這種不怕醫院的人根本不能理解一進醫院肚子就疼的痛苦。”
她好像特別怕醫院,她說這是因為小時候生病總打針留下的後遺症。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不重要。”她幾乎是不假思考的說出這一句話,頓了頓又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反正你一直叫我姐姐,這麽多年,都習慣了。”
“但是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其實以後去種玫瑰也不錯。”她邊往桌子旁挪邊岔開話題,毫無邏輯的自言自語道:“地上長的、牆上爬的、水裏游的、天上飛的……”
她又這樣。
他內心突然湧上一股無力,可嘴上卻順從的跟着她換了話題:“嗯,等我以後建一個玫瑰園。”
知道她不想花他的錢,他又補充道:“花錢雇你來養花。”
“哇!萬惡的資本主義,還沒有玫瑰園呢,就開始幻想我給你打工了。”
“那你做玫瑰園主也可以。”
“打工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