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萬一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壞人，她就得不償失了
連連催着葉瑾趕緊離開這裏。
葉瑾也怕突生意外，帶着丹珠就朝洞口的方向走去。
重新進入那片黑暗之前，葉瑾伸進懷裏掏火折子，找了一輪沒找到，他記起進來時，他将東西放到了外衫的口袋裏。
丹珠緊跟着他走在後面，見他忽然停住腳步不動，轉身就朝自己伸出了手。
“你想幹嘛？”以為他又想抓自己幹什麽，丹珠警惕地往後退了兩步。
葉瑾長臂一伸，就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然後把披在她外面那件衣袍袖口翻了個底朝天，總算找到了那個火折子，只可惜被丹珠身上的水汽給弄濕了。
看着低頭不語的葉瑾，丹珠頓時有種像是做錯事的感覺，不過嘴上還是強硬着道：“不關我的事情，哪個知道你把這東西藏這裏了。”
“我又沒怪你，你慌什麽。”葉瑾斜看了她一眼，淡聲道：“走吧。”
丹珠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前面黑漆麻黑的通道，腳定在原處，不安地問道：“可是沒有光，我們怎麽看到道路？”
“靠聽覺。”
說完這句話，葉瑾率先沒入了黑暗中。
丹珠猶豫了一小會，最後還是跟了上去，她怕自己會走丢，只好扯住葉瑾的手臂，貼緊了他一路跟着。
随着離那洞口越來越遠，光線越來越暗，終于進入伸手不見五指黑的地步。
丹珠越走越害怕，緊張地握緊葉瑾的手臂，最後索性整個圈進自己懷裏，仿佛只有這樣做，她才能稍稍安心一點，才能确定不是自己一個人在行這條黑路。
“丹珠。”葉瑾忽然開口，冗長的洞裏立即響起他的回聲。
“怎、怎麽了？”丹珠的聲音随後響起，帶着微微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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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瑾頓了下，再開口時，語氣裏多了幾分閑淡自若的笑意，“你很害怕嗎？”
“你這不是廢……”槽還沒吐完，丹珠即使剎住了聲，轉為一種較為柔軟的态度回道：“害怕啊，你不怕黑嗎？”
“還好。”葉瑾停了停，繼續說道：“我來這裏這麽多次，就數這次最有趣。”
有趣？丹珠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有沒有搞錯，他怎麽用的形容詞？剛剛要不是麻藥及時發作，她只怕連屍都沒有的收，這麽兇險的地方，他居然覺得有趣。
雖然心裏忿忿的，但丹珠卻沒骨氣甩開他的手臂，只得咬着牙隐忍着。
感覺到丹珠心裏的怨憤，葉瑾又笑了，兀自說道：“我每次總是孤身前來。難得有個人陪着，這種感覺還不賴。”
丹珠深吸了一口氣，皮笑肉不笑地，“是嗎？那少爺是不是看在我舍命陪君子的份上，這個月能不能多發點獎賞？”
葉瑾輕輕地笑，聲音多了幾分戲谑，“給你免了兩千三百兩的欠債，這難道還不夠嗎？”
“一碼換一碼，那是我冒死給你拔花的賞賜，現在談的是我陪你走這一遭的獎賞。”丹珠據理力争，絲毫不放棄任何可以給自己争取福利的機會。
“一個姑娘家，最好不要顯得太精于細算。”葉瑾停了下，半真半假地說道：“你這樣子，很容易讓男人生厭。”
丹珠哼了哼，有些不屑，“男人算什麽？我從來都沒想過來要讨好哪個男人。”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着，不知不覺中，前邊漸漸有了光，随着距離的拉近，那光線越來越亮，仿佛是外面的月光照進來的。
丹珠忍不住歡呼起來，松開葉瑾的手，擡腳就想往洞口跑過去。
忽然之間，她感覺腳腕處一緊，像是被什麽東西給纏住了，葉瑾皺了皺眉，也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
兩人不約而同地回頭，只見身後不遠處，有一雙銅鈴大小的通紅眼睛正盯着他們。
原來，灑在那巨蟒上的麻藥已經過了，順着兩人的氣味一路追過來，用長長的紅信纏着了丹珠的腳腕。
丹珠心眼頓時提到了嗓子上，連忙噔了幾下被纏住的腿，狠命地想掙開對方的束縛。
巨蟒往後一用力，丹珠感覺自己被一股橫力往後拉，下意識地抱緊了葉瑾的手臂。葉瑾也死死地抱住了她，兩人和巨蟒展開了一段拉鋸戰。
只可惜，人力氣再大也敵不過巨蟒，身邊又都是坑坑窪窪的牆壁，根本找不到一點可以攀附的東西。
丹珠一點點地朝那紅眼睛靠攏，精疲力盡之時，她突然松開葉瑾的手，用力一推，葉瑾一個沒防備，就被丹珠推開了。
失去葉瑾的拉扯，巨蟒毫不費勁地拖走了丹珠，迅速卷進了腹部中。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葉瑾呆住了，有那麽一瞬間，心裏竟然湧起一陣無法言明的空落。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個膽小怕死又貪財的丹珠，居然會主動放棄求生，只為了不連累他。
巨蟒吞了一個人，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飽腹的緣故，它沒繼續攻擊葉瑾，在原地盤踞了一會，又扭着軀體往回爬去。
見它走遠了，葉瑾回過神，還沒想清楚什麽，身體就比意識反應更快地追了上去。
還沒跑幾步，忽然之間，那巨蟒突然停了下來，張嘴發出陣陣的嗷叫聲，龐大的身軀抽風似的在地上翻滾，尾巴激烈地左右擺動。
葉瑾察覺到不對勁，猛地停下來，站在原地觀看情形。
這巨蟒也不知為何忽然狂性大發，但如果他冒然上去，只怕人沒救成，自己反倒被蛇尾拍成肉餅。
因為巨蟒的躁動，整個石洞仿佛都震動起來，随着鳴叫聲和翻滾聲的越趨加大，空氣中漸漸彌漫着一股讓人作嘔的血腥氣。
088 死裏逃生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洞口照進來的光不在清冷，夜幕過去，天将要亮了。
葉瑾沉靜地站邊上，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不遠處那翻騰的巨影。
漸漸的，巨蟒消停了下來，虛弱地橫在地上，張着血盆大口，有氣出沒氣進。
見它終于不動了，葉瑾趕緊跑過去，憑借外面透進來的微弱光線，找到巨蟒的腹處，細細地檢查起來。
因為可視度實在太低，他不得不伸手去探摸，忽然之間，他摸到有一個點在微微地鼓動着，雖然很動作很輕，但他感覺到了。
他臉上突然一喜，禁不住喊了一聲，“丹珠？”
像是回應一般，那個點鼓動的動作更大了，隐隐伴着人說話的聲音。
葉瑾聽不清楚，耳朵立即貼緊了蛇腹，“你怎麽樣？還活着吧？”
“救……命……呼……吸……蛇……”丹珠微弱的聲音艱難地傳出來。
雖然說得斷斷續續的，但是葉瑾聽懂了，馬上跑到巨蟒頭前。
此時的巨蟒已經沒了氣，趁着蛇屍還沒有完全僵硬之前，葉瑾用力把巨蟒的嘴巴掰大，對着裏面大喊：“能自己爬出來嗎？”
裏面沒了聲，葉瑾側耳細聽了一會，仍是沒聽到她的回答。
心裏驀地閃過一絲慌，她該不會真死了吧？
就在他思索着要怎麽剖開蛇肚子時，忽然之間，耳邊傳來一個細微的聲響，他警覺地循聲看過去，只見蛇腹處有個地方忽然湧出黏膩的液體，那裏不知什麽時候破了個小口，一個尖尖的物體從身體裏捅了出來。
葉瑾愣住了，定睛一看，這是匕首的刀鋒，就是先前送她挖水晶的那把刀，沒想到在這個生死關頭，竟然救了她一命。
葉瑾丢開手裏的蛇頭，沖到巨蟒腹部，抓住小刀的刀尖，急聲道：“松手，刀子給我！”
丹珠立即松了手，葉瑾迅速拔出匕首，用力地将蛇腹劃開，然後将刀一丢，扒開口子，只見丹珠蜷縮在蛇肚子中，渾身一團鮮紅，挂滿了蛇腹中的血絲纖維。
葉瑾連忙把人拖出來，胡亂地抹掉粘在她臉上的粘稠液體，試探性的叫了一下，“丹珠。”
丹珠聽到聲音，微顫顫的擡起頭，被蛇血模糊的視線中，她看到了一張驚喜和緊張交替的臉。
張了張嘴，她努力地想說點什麽，眼前卻一黑，終于挨不住地昏眩過去。
葉瑾一驚，用手探了下丹珠的鼻息，還好，雖然氣息極其微弱，但總算還是活着的。
***
丹珠是力竭加驚吓才昏過去的，這一睡，她睡得十分不安穩。
從陷入夢鄉那一刻起，她就一直被一條巨蟒追趕着，她拼命跑啊跑，可那條巨蟒還是在後面窮追不舍，仿佛要吃定了她一般，
最驚悚的是，每當她回頭，總能看清那雙散發着詭異光芒的碧綠眼睛，以及那血盆大口裏的長而尖利牙齒，她被吓得驚懼交加，忍不住大哭起來。
就在她無助之際，有一雙很溫暖的手蓋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撫摸着她發，她漸漸感覺到了安心，眼淚順着臉頰滑落下來，沾濕了頭下的枕巾。
她低喚了一聲，“媽……”
葉瑾坐在床邊，低着頭，神色複雜地看着丹珠。
從回來到現在，她就不停冒冷汗，哭嚷，沒一刻安定，他試圖叫醒她，她卻像中了夢魇般始終昏睡着。
最後，連他也感到無奈了。
不知睡了多久，丹珠終于從渾渾噩噩中醒過來。
入眼是一頂白色紗帳，她努力地偏過頭，很熟悉的房間布景，正是葉瑾在客棧的房間。
看着眼前的一切，丹珠心神有些恍惚，分不清此時自己是在現實還是夢中。直到身體傳來劇烈的疼痛，她才确定，自己又逃過了一劫，再次死裏逃生活了下來。
她不由自嘲地笑，先前差點被那條巨蟒咬上時，她還說只願此生都不要再有這種劫後餘生的事情，可這才過多久，她又走遭了一趟鬼門關。
肚子傳來誠實的咕嚕嚕聲，從昨晚到現在，她只吃了一個肉包子，加上跟巨蟒那一番搏鬥，胃裏早就空空如也了。
但她沒動，繼續躺在床上挺屍，經過昨天那一番折騰，她現在除了痛就是渾身乏力，不要說下床去覓食，就是想動個手指頭都難。
再次醒來時，外面已經是夕陽斜照。
丹珠慢慢地從床上爬起來，試着活動了下筋骨，雖然還是綿軟無力，但比先前好多了。
下了床後，她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灌潤潤嗓子，胃裏有了東西，她總算好受了些，拖着步伐打算下去找食。
還沒等她走到門口，守在外邊的小二聽到裏面的動靜，推開門，堆着笑臉問道：“姑娘，您醒了？”
丹珠點了點頭，虛弱地問道：“和我一起同住的那位公子呢？”
小二早料到她會由此一問，态度恭敬地回道：“公子說他有事出去了，讓您不要擔心，晚上他自會回來找您。”
丹珠才不擔心他，揮了揮手，有氣無力地說道：“有沒有吃的？給我送些吃的上來。”
“好的！您想吃什麽？”
“随便什麽都好，把你們店的招牌都上來。”丹珠此時已經顧不上什麽矜持了，大難不死，她現在急需大量的美食來撫慰受難的身體和受傷的心靈。
小二得令下去準備吃的了，丹珠伏在在桌上，饑腸辘辘地瞪着面前的茶杯發呆。
這家店效率還是很快的，沒多久，就擺了滿滿一大桌的美味佳肴。
丹珠看的眼睛都泛光了，執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地狼吞虎咽起來。
吃到一半，她忽然感覺到了什麽不對勁，擡頭一看，上官憐兒不知什麽時候站在門前，正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看。
這女人神出鬼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丹珠被吓多了也就麻木了，費勁地将差點卡住喉嚨蓮藕咽下去，說道：“你要是想找葉瑾，他不在。如果是我想找，恕我正忙着吃飯，不便見客。”
上官憐兒定定地看她一會，語氣意外的平靜，“放心，我今天不是來尋事的。”
那你來幹嘛？丹珠将快要溢出嘴的話及時咽了下去，繼續小口的喝蓮藕排骨湯，假裝沒有聽到她的話。
上官憐兒也不惱她的态度，兀自走過來，在她對面的位置落了座。
丹珠埋着頭繼續享用大餐，對此時的她來說，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上官憐兒就算想找茬，也得等她吃飽了肚子再說。
看着正在呼呼喝湯的丹珠，上官憐兒忽然問道：“你知道葉瑾為什麽肯留你在身邊嗎？”
丹珠頓了下，沒出聲。
見她似乎無動于衷的樣子，上官憐兒臉上迅速閃過一絲憤恨，語氣也變冷了幾分，“那你又知道，他為什麽每隔十天就要取你的血嗎？”
這次丹珠有反應了，擡起頭直視着她的眼睛，緩緩地開口：“有話直說，不要開這麽多鋪墊，不然沒等你廢話完，葉瑾又回來了。”
上官憐兒勾起唇，冷冷地笑着，“你敢這麽跟我說話，不怕我動手嗎？”
“怕，怎麽不怕？”丹珠笑了笑，夾了粒花生米丢進嘴裏咀嚼起來，含糊地應着，“但是怕有用嗎？你要真想動手，我給你求饒你就真的會放過我？”
上官憐兒沒出聲，一雙水眸陰測測地盯着丹珠。
氣氛忽然有點冷了，兩人都沒有說話，丹珠在上官憐兒的盯視下，不緊不慢地将那盆排骨湯喝得一幹二淨，再把烤乳鴿啃得只剩一堆小骨頭。
吃到七八分飽時，丹珠總算放慢了進食的速度，也有心情去應付上官憐兒了，慢騰騰地提醒她：“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說麽？再不說，葉瑾真要回來了。”
上官憐兒黛眉微豎，“你不過是個低賤的丫鬟，怎麽能直呼葉大哥的名字？”
“葉瑾本人都沒有意見，你倒是替他心疼起來。”丹珠笑了起來，說道：“只可惜，你們倆一個神女有心，一個襄王無夢，我都替你感到心傷。”
上官憐兒被刺激到了，倏地站起來，激動地說道：“如果不是中途發生意外，我和他早就在一起了，根本就沒有你什麽事情！”
丹珠聳了聳肩，狀似無所謂地說道：“是嗎？可我看葉瑾真的很讨厭你欸。”
“你知道什麽？”上官憐兒氣得粉臉漲紅，“要不是我一時糊塗，中了別人的計謀，我也不會受騙上當，他也不會中毒……”
“中毒？”丹珠捕捉到這個字眼，疑惑地問道：“他中毒了？可我看他能跳能跑的，跟常人無異呀。”
上官憐兒臉色更難看了，雖然很不甘心，但是她還是說了出口，“那是因為，他在你的身上種了解毒的蠱，只要按時食用你的血，毒性就不會發作。”
丹珠頓時愣住了，雖然早就猜到了什麽，但真正聽到時，她還是不免感到心驚。
疑惑了片刻，她問道，“你說的按時，就是十天一次嗎？”
“你說的沒錯。”上官憐兒見她神色異常，誤以為她受到了打擊，得意地笑起來，“你以為他同你做那事，是因為真的喜歡你嗎？那不過是因為只有你情動時，身上的血才帶上解毒的藥性，不然，他根本就不屑碰你！”
089 你這麽笨
丹珠沉默下來，怔神地思索着事情。
她不知道他什麽時候給自己下的蠱，平常也沒覺得身體有什麽異樣，只知道他每十天就要找自己一次，其他的她便不清楚了。
沉吟片刻，丹珠問道：“有沒有辦法解掉我身上中的蠱？或者，葉瑾的毒能不能用別的方式排解？”
上官憐兒哼了聲，“我不知道，但凡有第二個法子，我也不會任由你呆在他的身邊。”
“他解毒用的蠱能不能在你身上下？這樣，他可以去找你解毒了。”丹珠又提出另外個建議。
“你以為我願意他去找你！？”上官憐兒咬着唇，面色繃緊，“萬毒蠱百年才能養成一條，稀有非常，中的人身上血液除了能給人解毒，本身百毒不懼，豈是随随便便就有的？”
丹珠啞了啞，這麽珍貴的東西，那個小氣包葉瑾居然肯放在自己身上。
不知想到了什麽，上官憐兒看着丹珠的眼神又染上了一層狠色，咬牙切齒道：“別以為你現在對葉大哥有用，就可以肆無忌憚楊威作虎，只要等葉大哥身上的毒解了，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丹珠真的覺得自己很冤枉，忍不住替自己辯解道：“姑娘，這事也不是我能選擇的，我怎麽知道葉瑾在我身上下了蠱？如果有的選擇，我根本不不想中那個勞什子萬毒蠱。”
可惜上官根本不了解她的內心，反而愈加憤恨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有多得意！”
丹珠簡直無語，這人什麽眼睛，從哪裏看到自己得意了？根本就是無妄之災各種慘慘慘好吧？
吃飽喝足後，丹珠摸了摸已經鼓起來的肚皮，說道：“你哪天約我出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話吧？我都聽明白了，你可以走了。”
上官憐兒見她還是那副不痛不癢的模樣，心裏有些不甘，但又怕呆久了再次碰到葉瑾，只好憤憤然地離開了。
上官憐兒一消失，丹珠就招來小二收拾碗碟，一個人走到窗口邊，看着外面被霞光染紅的天際陷入了沉思之中。
莫名被人當成了解毒劑，說心裏一點感覺都沒有那都是騙人的，可是她能怎麽辦？她無力改變眼前的現狀。
葉瑾對她的所作所為，并沒有讓她感到如何的難受，不管怎麽說，她當初畢竟也靠着他渡過了葉冰黛那一劫，于情于理，她的确該還對方一個人情的。
她想到葉瑾當初說的一年期限，心裏暗暗地疑惑，他為什麽要提出這個時間，難道他能在一年之內将身上的毒解掉？
丹珠想了半天，還是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不過，她總算弄清楚了一件事，難怪葉瑾每次挑逗自己的時候，總是一副泰然若素的表情，人家根本就不是想尋樂子來的，只單純為了解開身上的毒而已。
思緒及此，丹珠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在這個世界遇到的事情，早已經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範圍，就比如先前從蛇腹逃生，當時她真的以為自己要完蛋了，要不是無意中碰到身上的刀刃，再憑着一股不想死的執念，恐怕這她現在已經被那條巨蟒消化完了。
夜幕已經開始降臨了，樹梢上挂起了一輪月。
丹珠看着那輪月，心想有些淡淡的愁思。葉瑾也不知去了哪裏，竟然放着她一個傷患在這裏不管，幸好她福大命大，只是受到的驚吓比較大，睡飽了覺吃飽了飯又精神起來了，要是再柔弱點，誰來照顧自己？
暗暗地腹诽了好一會，她忽然記起到了一件事，今晚是那十日一期的日子，這意味着0葉瑾又要取她身上的血解毒了。
這要是自己不知道還好，既然現在了解了這個內幕，再想想要被他做那種事情，丹珠無論如何都無法忽略心中那種怪異的感覺。
思緒一片紛亂，丹珠慢慢地走到門邊，店小二早就下去了，門外空無一人。
她轉身朝向無力，無意中，她看到挂在床邊的包袱，心口突地一緊，葉瑾還沒有回來，也沒有留着人看守自己，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趁機逃跑？
丹珠被自己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念頭吓了一跳，一顆心砰砰砰地跳了起來。
當初困住她很重要的一點，是因為她這個人不愛欠人錢，而且賣身契又在葉瑾的手中，她怕被官府抓回去。但這會葉瑾已經答應她兩人之間的賬務兩清，此時不在京城，她的賣身契應該留在了葉府，就算葉瑾想通報官府抓自己，也得先回去拿到賣身契吧？
想到這裏，丹珠頓時坐不住了，一想到今晚葉瑾今晚要回來再次對她做那檔子事，在想想往後一年或許也都要過這種日子，頓時有種無能承受的焦躁。
雖然骨子裏還是現代人，思想沒古代女子的封建，可是被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碰，不管對方帥得多麽天怒人怨，她還是覺得無法接受。
丹珠又想到那個上官憐兒的話，她說葉瑾中了毒，必須定時要取自己的血才能緩解症狀，如果她逃了，葉瑾會不會毒發身亡？
左右為難了半柱香的時間，丹珠最後下了決定，先逃了再說。
打定主意後，她迅速收拾東西，将全部的家當都細數裝進荷包裏，然後裝成沒事人似的下了樓。
樓下的小二一見她下來，立即殷勤地迎上去，恭敬地問道：“姑娘，您這邊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吩咐我就好了。”
丹珠定定神，狀似随意地開口道：“沒什麽，剛吃飽了飯，我想出去消消食。”
小二愣了下，看了一眼已經暗下來的天色，斟酌着說道：“可是外面天已經黑了，你一個姑娘家，最好還是不要一個人外出吧。”
丹珠看了他一眼，故作猶豫地問道：“怎麽？這裏的治安很差嗎？”
“倒不是那個意思，”小二想了想，又說道：“那位公子臨走前，要我好生照看着姑娘，讓你不要随意出門呢。”
“我就在這附近走走，很快就回來。”丹珠不欲和他多說，擡腳就往店門走了過去。
小二見她執意要出去，也只好随她了，不放心地跟上來叮囑道：“姑娘，您就在外面走走散散心就行了，千萬不要走遠，免得迷路了。”
丹珠抿着唇點點頭，心想葉瑾給這小二多少小費了，讓他這麽的盡心盡責。
終于出了店門，呼吸着外面自由的空氣，丹珠長長地地籲了一口氣。
這個地方她不熟悉，只能看着哪裏夠亮就往哪裏走。
蓮城雖然不及京城大，但也是一座繁華的貿易都市，過了兩條道，丹珠進了熱鬧的晚市。
街市上到處張燈結彩，人頭攢動，有結伴游行的路人，有挑着燒餅擔子沿街叫賣的小販，有在巷子裏表演讨賞的雜技者，有聚衆說書的評書人，還有城邊行乞的老乞丐，一派喧騰紛呈的景象。
丹珠心神有些恍惚，順着人潮，漫無目的地行走在街邊小巷。
好不容易出來了，她卻有種不知何去何從的迷茫感，在葉府藏了三年多，她忽然覺得自己跟這世道脫離了軌道，有種無法獨立生存的畏怯。
不知不覺中，她走到了一條巷子盡頭，前方是一堵高高的圍牆，已經沒有路了。
她垂着腦袋，默默地掉回頭，剛想往前邁步，冷不防一頭就撞上了身後的人。
摸着被弄疼的額頭，她下意識地張口道歉，“對不……”
“起”字還沒說完，她就噤了聲，因為，她感覺到了一股異常熟悉的氣息。
擡起頭，面前站的人正是葉瑾，他低着頭，很安靜地俯視着自己。
丹珠呼吸滞了滞，壓住心頭的驚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心虛地打招呼道：“好、好巧啊……”
葉瑾如漆的眸子注視着她的臉，意味深長地道：“不巧，我一直跟着在你後面。”
丹珠心裏一個咯噔，頓時有種不太妙的感覺，連忙解釋道：“我一個人在客棧實在太，悶了，就想走走。”
“是嗎？”葉瑾牽了牽嘴角，似笑非笑地問道：“我想也是，你應該沒那個膽量趁我不在時逃跑。”
丹珠心裏更虛了，僵僵地笑起來：“少爺你真是愛開玩笑，一年期限未到，我怎麽可能逃跑呢？”
葉瑾沒出聲，只是定定地盯着她不動，那飽含深意的眼神，把丹珠盯得心頭直打顫。
良久，他終于開口，“算了，這次我就當你真是出來散步吧。”
說完，他轉身走向來時的路。
丹珠在原地站了一會，很快跑了過去，在他身後兩步的距離跟着。
走了一會，她隐隐聽到他在前面說了一句什麽，因為街上的人聲太大了，她沒聽清，只好大着聲音問道：“少爺，你剛剛說什麽？我沒有聽清楚。”
走在前面的人腳步頓了頓，回過頭看着他，臉上多了一絲嘲諷的笑，悠悠地道：
“我說，你這麽笨，要是我不跟着過來，你恐怕就找不到回客棧的路了。”
雖然自己确實是路癡，但是丹珠覺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忍不住反駁了一句：“我有嘴，也記得客棧的名字，不識路我可以問人呀。”
葉瑾沒出聲，扭過頭繼續走路。
其實，如果丹珠剛剛沒走神，肯定知道他說的話根本沒這麽長。
他其實說的是——
“你沒事了吧？”
090 自由和錢
回到客棧，葉瑾吩咐小二準備沐浴的熱水，然後和丹珠上了二樓的房間。
剛一推開房門，葉瑾就定在了門檻處，好一會都沒動。
丹珠這段時間經歷受的驚吓多了，被養得有些神經兮兮，見他面色有異，立即跟着停下腳步。
她躲到他身後，探出腦袋，緊張地張望着屋裏頭，“怎麽了？屋裏有什麽不對勁的嗎？”
葉瑾抿着唇，神色有點兒意味不明。
靜了幾秒，他忽然問道：“上官是不是來過了？”
丹珠有些驚訝，沒想到他這麽觀察入微，才到門口就發現了不對勁。
也許是察覺到她疑惑的目光，葉瑾淡淡地解釋：“屋裏有她留下來的脂粉味。”
丹珠微愕地看他一眼，繞過他走進房間，深深地嗅了一口空氣，沒聞到他所說的香味。
她懷疑葉瑾是在套自己的話，故作不知情地說道：“有嗎？我怎麽什麽沒聞到？”
葉瑾跟着進來，別有深意地打量了丹珠一番，丹珠被他眼神看得有點慫了，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心虛地別過臉去看別地方。
“她來這裏做什麽？又跟你說了什麽？”葉瑾不和她打啞謎，直接開問。
丹珠沒說話，但面色忽然變得不太好。
葉瑾微微挑眉，“她是不是告訴你，我中了毒，需要你的血才能解？”
既然話題扯開了，丹珠也不再沉默，臉上多了一絲正色：“對，她還告訴我，你在我身上種了一個叫什麽萬毒蠱的東西。”
葉瑾沒有立即回答他，徑直走到桌前坐下來，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真是急死上吊的，慢死挖坑的，丹珠沉不住氣竄到他跟前，大聲質問：“你為什麽要種在我身上？你不是有顏玉煙姑娘那些個紅顏知己嗎？”
如果非要通過情動的方式才能取得有藥效的血，丹珠認為，葉瑾應該去找願意和他兩情相悅的姑娘才是最合适的。
葉瑾端起茶杯，優雅地淺抿了口，語調仍是不緊不慢的，“這蠱，只能種在處子的身上。”
丹珠頓時啞住了，難怪她第一次跟葉瑾告白時，葉瑾就問她是不是處子，原來就是在這件事上等着自己呢。
“而且……”葉瑾唇角微微翹起，拖長了聲音道：“要不是你當初苦苦哀求我允了你的癡情，我也不會将蠱下在你的身上。”
記起初次告白時的情景，丹珠表情一陣僵硬，只覺得手陣陣地抽疼，好有想打自己耳光的沖動。
深呼吸了幾口，丹珠按捺住沸騰的氣血，隐忍地問道：“我可以知道你是什麽時候下的毒手嗎？”
“可以啊。”葉瑾眨了眨眼睛，對犯罪經過供認不諱，“你跟我表白的那天，臨走之前，我不是摸了你的腦袋嗎？”
丹珠錯愕地長大嘴巴，臉色由白轉為黑，被氣得。她想起來了，那天葉瑾确實無比溫柔地摸了自己的頭，當時她只顧着高興終于可以換主人了，完全沒有意識到他這個動作有什麽不對勁。
現在想想，葉瑾這種潔癖症狀處于中晚期的人，怎麽會無緣無故去摸別人的頭發？
丹珠郁悶地胸疼，她真是妥妥地給自己挖了一個巨大巨深的坑，然後噗通一聲跳下去，現在想爬都難爬起來。
杯裏的茶空了，葉瑾又給自己倒了第二杯，擡起眸，好整以暇地說道：“萬毒蠱只能寄存在處子身上，中蠱的人也只有保持完璧之身時，她的血液才有解百毒的效用。所以，日後你要注意自己的行為舉止，萬不可給人占去了便宜。”
停頓了下，他又補充了一句，“至少，未來一年內你不能被人破身。”
聽完他的話後，丹珠捂着胸口，一口氣嗆在那出不來，強烈的羞恥感讓她漲紅了臉，這種被當成藥人來用的感覺，實在是不能再糟糕了。
她被氣得有些口不擇言，“那如果我失身了呢？我會死嗎？”
葉瑾微思考了一下，“不會，但是你身體裏的蠱會死。”
丹珠松了一口氣，幸好，不然她哪天真被誰給強了，那豈不是死的很冤枉？
“最後一個問題。”丹珠看着他的眼睛，咬了咬下唇，沉痛地道：“為什麽是一年的期限？一年過後，你就的毒就能解開了？”
葉瑾抿住唇放下茶杯，并不急着回答，似乎在考慮要怎麽說才是最恰當的。
丹珠屏住氣息，站在那一動不動地盯着他。
葉瑾忽然笑了笑，終于回了她，“萬毒蠱只有一年的壽命，如果它死了，就意味着你的血對我沒用了。”
丹珠愣住了，過了好一次，才怔怔地問道：“所以，你說一年之後就放我自由，是認真的了？”
葉瑾點了點頭，嘴角勾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到時我不僅會将你的賣身契還給你，還會給你一大筆錢作為報答。”
丹珠咬着唇沒出聲，暗暗地握緊垂在身側的手。她的确很渴望自由和錢，可是讓她以這種羞恥的方式來交換，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到最後一刻。
葉瑾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