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無限游戲NPC(03)
第30章 無限游戲NPC(03)
聶魏銘生得好, 眠之一直是知道的。
早在讀書時候,他就是學校裏的學神加男神,只是太過寡言冷漠, 很不好接觸的模樣,同學們也不敢打擾。
聶魏銘就算穿着校服,也要把校服鏈子拉得高高的, 他不喜歡裸露身體部位,不喜歡與人接觸, 若不是戴手套顯得太過怪異, 眠之覺得他或許真會每天換三副白手套。
同學們都說聶魏銘一定注孤生,比禁欲的和尚還禁欲的那種。
可同學們不知道, 在放學後監視器照不到的角落,聶魏銘是怎樣把她按在牆上親吻的。
那時候他倒沒有潔癖了,桎梏着眠之親得她喘過不來氣。
眠之并不掙紮,她向來順從。
眠之的父親是聶魏銘父親的司機, 眠之自小也跟個陪讀似的。
她聽慣了父親的那些話,什麽照顧少爺之類的絮絮叨叨, 她聽倦了便懶得反抗。
聶魏銘跟她告白, 她也可有可無地答應了。
高三那年,聶魏銘家破産了,負債好幾十億。眠之的父親是個愚忠的, 還想着拿自己那點積蓄幫主家還錢,有一點是一點。
眠之過了幾年拮據日子,期間不乏見聶家倒了想要包養她的, 還有的經紀人甚至找上了眠之的父親, 說娛樂圈來錢快,不如讓女兒去演戲還債。
眠之覺得有幾分滑稽, 她身上可沒有什麽債務,但眠之的父親卻動心了。
在眠之父親眼裏,既然少爺喜歡眠之,那眠之就注定是要嫁給少爺的,少爺家的債務就是眠之的債務,能幫忙還也是好的。
只是聶魏銘不許,他仿佛受到極大的侮辱般制止了一切。
Advertisement
後來聶魏銘上了大學,研發了什麽創了業,不但還完了家裏的債務,還帶着聶家更上一層樓。
輝煌時刻,聶魏銘跟眠之求婚,眠之想了片刻應了。
夜色裏,眠之看着走過來的聶魏銘,心想這人真的跟邋遢無緣,這身睡衣瞧上去跟西裝差不多,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顆,規整妥帖得能夠出去談生意。
聶魏銘走到眠之身邊,将眠之孩子般抱到懷裏。眠之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聶魏銘的吻就落了下來。
他穿得一絲不茍,她卻只穿了薄薄一層睡衣,他的手按在她腰間,烙鐵似的讓眠之顫了顫。
聶魏銘雖然看起來禁欲,實則比誰都重欲,身體的溫度也很高,眠之夏天頂不愛和他抱在一起。
吻得眠之渾身都軟了,聶魏銘才将眠之放了下來。
眠之喘了幾下,微微抱怨道:“阿銘,你太用力了。”
聶魏銘從善如流說了“抱歉”。
眠之輕輕踢了他小腿一腳,撒嬌道:“下次不要了。”
不知哪個詞勾動了聶魏銘的心,他又抱着眠之親吻起來。
眠之這下真惱了,即使他意識到眠之的情緒很快松開了手,眠之也不肯搭理他。
聶魏銘哄了好半晌,眠之才道:“還沒結婚呢,我不想婚前做太過親密的事。”
眠之實則騙他的,她對婚前興行為并不反對,她只是嫌棄聶魏銘渾身熱烘烘的,跟個火爐子似的要燙她,到時候快樂沒幾分,倒指不定怎樣難受。
“結婚”這個詞像一顆子彈擊中了聶魏銘,他坐到一旁,沉默許久都沒有說話。
良久,聶魏銘開口道:“眠之,我做了個噩夢。”
他夢到自己被虐殺了無數次,那痛苦真實得仿若他親身經受過一般,醒來時那種無望還萦繞在腦海。
但眠之問他夢到了什麽時,聶魏銘卻并未開口,他不想吓到她,轉而問她怎麽醒得這麽早。
眠之不想說做了噩夢被吓醒了,那顯得膽子也忒小了。
眠之輕聲道:“餓了。”
聽起來怪可憐的。
聶魏銘便抱着眠之到餐廳,放下眠之後問她想吃什麽,眠之道随意,聶魏銘便去做了三明治。三明治出爐很快,能早點送到眠之手中填飽饑餓的肚子。
但眠之不是真饑餓,咬了兩口就不想吃了。
她把三明治擱到餐盤裏,把熱的牛奶也推開了。
“我想吃荔枝。”她仰頭對聶魏銘道。
聶魏銘從冰箱裏拿出冰鎮的新鮮荔枝,戴上手套給眠之剝。眠之走近,聶魏銘捏起一顆喂,碰到眠之的唇瓣,荔枝冰涼涼的散發着不可忽視的清香,眠之張開嘴含進去,汁水爆開,清涼的甜浸潤口腔。
聶魏銘問:“甜嗎?”
眠之吐了果核,點點頭。聶魏銘繼續給眠之剝,他的手指十分修長,手骨分明,剝荔枝青筋顯露,清晨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性感。
過去有人說,聶魏銘這雙手不該用來數錢,該拿手術刀或按琴鍵才對。
聶魏銘确實會彈琴,彈得還挺好,只是聶家破産那年,財産清算,他那幾臺鋼琴也一并清算了去。
後來眠之就沒有看到聶魏銘彈琴了,他很忙碌,忙着學習忙着研發忙着重振聶家。
只是再忙,他也要把眠之管得死死的,插手她的一切,讓她只能活在他打造的空間裏。
大學時候,眠之最開始是住校的。
室友勸她不能讓聶魏銘這麽管着她,室友道:“他這是馴化你,你身邊一個男性朋友都沒有,女性朋友也少得可憐,你被他養廢了,以後他若是不要你了,你該怎麽生活?到時候美麗的容顏已經消退,青春已經過去,眠之,你将一無所有。”
眠之躺在床上,看着對面的室友淺淺地笑:“你要救我啊。”
室友的臉紅了,她扶了扶眼鏡,鎮靜道:“身為室友,應該的。”
眠之笑得更明媚,她捏起包裝盒裏洗淨的草莓,慢慢走近室友,将那顆草莓緩緩喂到了室友口中。
“這是報酬。”眠之靠着室友輕聲呢喃。
室友最終還是失敗了,聶魏銘擺出室友是同性戀的事實,要求眠之搬出宿舍與他同住。
室友的事眠之其實早知道了,她對聶魏銘道:“除了我,阿銘,還有誰能受得了你呢。”
後來還有幾個執着的男同學,聶魏銘也一并處理了。
剝了一小盤荔枝,聶魏銘停了下來,他突然問眠之:“如果這是我生命的最後一天,眠之,你會對我說什麽?”
奇怪的問題,眠之道:“說再見。”
她端着荔枝盤離開,走了幾步又回過身來,笑着跟聶魏銘揮手:“再見啦,阿銘。”
“就是這樣,是不是非常有禮貌。”眠之站定,吃着荔枝笑。
“不難過?”聶魏銘問。
“難過啊。”眠之道,“還沒結婚,你的財産不屬于我。”
聶魏銘心情和緩了些:“難過就好,眠之,我會擁有更多的錢權,你會過上更好的生活。”
荔枝很甜,眠之吃了幾顆道:“你好奇怪,突然說生離死別的話。”
聶魏銘說:“我做了個噩夢,夢到我被殺了。”
眠之問疼嗎。
聶魏銘道:“不疼,醒來就不記得疼了。”
他說謊,那樣的疼回憶起來至今令人膽寒。
“不記得是一件好事,”眠之擱下荔枝,躺在沙發上手垂在邊緣,“我就頂不愛記事,好的、壞的,都是過去的事。”
聶魏銘走到眠之身邊蹲下來,取出濕巾給眠之擦手,濕潤的紙巾擦過她的手心,流連指尖,眠之倏地捉住了他的手指。
“阿銘,你就想着把我弄幹淨,”眠之咬唇笑,“可如果弄髒我的是你,你該怎麽把自己清洗。”
眠之撫上聶魏銘的臉頰,慢慢撫到他的眼尾:“你怎麽沒戴眼鏡,沒有鏡片的遮擋,阿銘,你看起來好危險。”
聶魏銘捉住眠之搗亂的手,聶魏銘沒有近視,戴平光鏡只是與眠之的情趣。
“隔着鏡片,總覺得不真切。”聶魏銘站了起來,“今天有一項重要的合作要談,眠之,你早些睡,我可能會淩晨才回來。”
眠之應了聲,聶魏銘走出幾步又停下了。
“眠之,我不會弄髒你,我只會給你更好的生活。你不想要孩子,我們就不要孩子。”聶魏銘道,“眠之,我是最适合你的丈夫,我不會給你後悔的機會。”
光影裏,聶魏銘站在眠之幾步之外。眠之靜靜地望向他,淺淺地笑:“我知道了,阿銘。抱我回床上去,我還想再睡會兒。”
眠之很早死了母親,兩年前父親也病逝了。那個讓人厭煩的愚忠的唠叨的父親離世,眠之竟會有些幾分懷念。
自那以後,反正她沒了親人,沒有朋友,身邊只剩一個聶魏銘,跟他在一起也沒什麽不好。
至于後不後悔,那是以後的事,她現在不關心。
聶魏銘抱起她,她靠在聶魏銘的肩上輕輕蹭他,他的身體一如既往的熱燙,可或許是眠之的心微微冷了,竟不覺得這樣的燙有什麽不好。
聶魏銘将眠之放到床上,眠之攥住他的衣袖,慢慢握住他的手。
“什麽時候再為我彈一次琴吧,”眠之說,“我想聽。”
眠之不知道她這句話将為聶魏銘帶去多少痛苦。
彈幕:【彈琴?這個NPC的手那麽能耐啊,眠之都想聽彈琴了,這次進入副本的玩家們,不把他的手寸寸碾碎,怎麽對得起眠之的懷念。】
【只是個NPC罷了,做什麽這麽激動。】
【激動?這個NPC還親了眠之呢,一槍擊斃未免太便宜他了。】
【支持,前幾次未免太輕松了吧,一擊斃命,說實話,我還是更喜歡以前快意恩仇的作風,千刀萬剮才能夠痛快啊。】
【眠之越是在意他,我越是恨他!他憑什麽要占一個未婚夫的名頭,憑什麽擁有擁抱眠之的資格!他不配!】
【為什麽抱眠之的不是我,為什麽親吻眠之的不是我!我願意為了眠之去死,每一次副本重啓我都申請進入,可每一次都輪不到我!我願意死,我願意用生命供奉,只要她對我笑一笑,哪怕她根本不會記得我……】
【這一切都應當毀滅,聶魏銘應當毀滅,玩家應當毀滅,主神應當毀滅,等你們這群視奸眠之的卑鄙小人都死了,眠之才能夠得到真正的自由!】
【說什麽瘋話?我們這是在拯救眠之,當眠之來到真實的世界,她就會發現副本裏的一切有多麽可笑。而救出神靈的人,才配與神靈比肩。】
【我不是愛她,我只是注目她太久,久到把自己都忘了。】
【樓上的作詩呢,酸不酸啊!】
……
周一的夜晚,聶魏銘終于敲定了合作,合作方邀請參加晚宴,聶魏銘不好推脫只能參宴。
等到脫身,已近淩晨十二點。
在離家不遠的路上,聶魏銘讓助理開着車先回去了。他身上酒氣重,想走一走散散酒氣。
走在長橋上,高樓大廈的燈光照得河面也斑斓。
以前,聶魏銘是不喝酒的。後來為了事業也好澆愁也罷,習慣了。
他終于要跟眠之結婚,聶魏銘二十餘年的生命裏,沒有一件事比這重要。
聶魏銘唇角揚起淺淡的笑,他覺得快樂,無法比拟的快樂。
他清楚眠之對他的感情說不上是愛,即使如此,他也沉浸其中如墜情海,不盡的歡愉。
他只想抓着她,一起墜入這無法掙脫的情海之中。
時鐘走到零點的那刻,副本開啓,玩家進入,聶魏銘被擊倒在地。
無論如何也無法掙脫。
手被寸寸碾碎,那人冷漠地看着他:“蝼蟻也妄想渎神,聶魏銘,你當真死得不冤。”
不止手骨,腿一剎那齑粉般碎裂,極致的疼痛讓聶魏銘失了聲。
“挫骨揚灰,我為你選擇的死法,怎樣,感覺如何?”那人見聶魏銘不言不語,不耐地踩斷了他的喉管,“可憐,你安詳地去吧,至于眠之,我會替代你成為眠之的丈夫。”
聶魏銘瞳孔睜大,死不瞑目。下一剎那,身軀化為塵埃,夜風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