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起看醫生
一起看醫生
溫成低頭看着蘇略拉着自己的手:“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我可以朝你走一步,兩步,十步,甚至一百步,你總是後退,躲着我可不行。”蘇略說着一步步拉近兩人的距離緊貼住溫成的身體。
溫成恍惚間感覺眼前的人有點陌生,眼底一絲驚恐,背靠在身後的衣櫃,退無可退。
蘇略捏住溫成的下巴,強迫他對上自己目光,空氣似存在着心動的化學物質接觸的瞬間發生反應,溫成從脖子蔓延到耳廓像溫度計一樣漲得通紅。
似曾相識的姿勢,只是互換了位置。
“我沒躲。”溫成辯駁道。
“說大話,除非你證明一下。”蘇略挑釁。
“怎麽證明?”
“你親我一下。”蘇略側頭,将臉頰遞上去合眼,等着溫成回應。
“不,這是陷阱,你讓我跟着你的節奏走,這是我們在談論的問題嗎?”
蘇略一看他還挺不好糊弄,趁着溫成不注意快速吻上他的嘴角。
“嗚哇!”起哄聲像山林間猿猴啼叫,口哨聲此起彼伏,隊員們聚在更衣室門口瞪大眼睛,前推後擠掙着往裏看。
溫成直起身子将蘇略擋在身後:“訓練結束還不走,看來你們是想留下來加練。”
“沒,沒有,這就走。”
“隊長我們什麽也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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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衣服還沒換呢!”新來的一年級隊員小聲道。
“走啦!走啦!”
隊員一個推一個,後面的還在抱怨:“沒看清臉,裏面的是工設那個朝天椒嗎?打了陳展寧那個狠角色。”
“就是那個蘇略,校園網貼吧上有他倆打啵的照片,就是像素太糊,有高清就好了。”
“在哪裏,我看看。”紛紛掏手機。
“卧槽,勁爆啊!”
直到聽不見隊員們的聲音,溫成急忙回頭看向蘇略:“他們說的話你別放在心……”
只見身後的蘇略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沒有覺得窘迫反而樂在其中。
溫成不理解:“他們這麽編排我們,你不生氣?”
“只有你能惹我生氣,送我回家。”
蘇略潇灑走出更衣室。于四清環抱雙臂靠在門口,觀望者的姿态,和那一天陳展寧設計埋伏自己時一樣,似笑非笑神情。
“我很好奇,你作壁上觀,是想替陳展寧出頭,還是放不下溫成呢?”蘇略感覺這人難以捉摸幹脆直接問道。
溫成瞥見門口的蘇略紅着眼,神色銳利,配上他說話的語氣像是炸毛的小兔子。
整理好球衣便來到蘇略身邊,見他對着牆面出神,空無一人:“剛和誰在說話?”
“守護你的騎士”蘇略苦笑。
“騎士個鬼,棋子差不多。”
“走吧,溫公主。”蘇略攬住溫成的手臂。
從出租車下來,看到醫院的門牌,蘇略才意識到這不是回自己的公寓:“來這裏做什麽?”
“你的手有傷口,天這麽熱,不處理就化膿了。”溫成說着牽起蘇略的手,拿給他自己看。
纖細白嫩手背上,手指鏈接處骨節紅腫,五根手指像是從土裏拔出的水蘿蔔,粗細不均,腫漲得皮膚紋理被撐開,晶瑩剔透。
“我處理了。你看……”
“創可貼是萬能的嗎!”四個相連的創可貼就是蘇略口中的處理,溫成嘆了口氣。
蘇略是溫成見過最怕來醫院的人,小學時生病只要一提到醫院保準又哭又鬧,所以,榮叔叔和阿姨拗不過他,總是把醫生請到家裏看病,前幾日溺水差點死掉,也是當天發着燒就急着出院。
“醫生開的藥就是我平時吃的那幾種。我公寓裏都有。不信你回去跟我看看。”蘇略拔腿就要走。
“溫成一把扯住他的衣領:“別想蒙混過去,都走到這兒了,跟我進去。”
“溫成……成哥!這點小傷不要緊的,我不去醫院。”蘇略全身拒絕。臉都比平時白了一點,眉毛皺緊連成一片。
溫成頭也不回的拉着手蘇略往前走。
“老成……老公!”
這一聲喊得溫成心裏一顫,停下腳步下意識看向旁邊經過的人确認是否聽到。
蘇略見他窘迫的神情,感受到握着自己手腕的掌心出了汗,便想到了一個主意:“讓我進醫院可以,除非你搬出寝室和我住。”
蘇略料定溫成一定不會同意。他這個人做事每一步都要在自己的計劃裏。對一些細節小事锱铢必較。這個人,從高中就有着精密繁瑣的理財計劃,但若不是自己賺的,路上見了多少錢都不會撿。極度反感意料之外的事。
“就這?請!”溫成松了一口氣,騰出手,彎腰道。
“哈?”
蘇略措手不及,等醫生拿着鑷子剪刀碰到傷口時,思緒才從遨游天外的狀态回過神:“疼”
“現在知道喊疼,你這一代年輕人也太能糊弄了。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一個姓侯的老醫生咂嘴,神情嚴肅嘟囔着。
蘇略尴尬的一笑。不敢回嘴。
“侯醫生說的多好,蘇略,好好聽着。”溫成看着蘇略低眉順眼乖巧的模樣,得意解氣。
“當哥哥的也不對,看你弟弟手爛成這樣了,得虧運氣好沒感染,回去後三天不能沾水,一天換一次藥。上點心啊,小夥子!”侯醫生叮囑着。
“哈哈……”蘇略忍不住笑:“把你心放我這兒,遵醫囑,哥!”
溫成冷哼附和着點點頭。
“你倆是雙胞胎嗎,看着有點連相。”醫生持續輸出。
“可能是夫妻相。”蘇略答的自然。
侯醫生被逗得哈哈大笑:“不,不一樣,夫妻相形成原因有一點是唾液交換,相當于交換菌群,你知道那個接吻十秒鐘就能交換将近八千萬的菌群。你倆不是這種情況。”
“醫生不不愧為醫生,就是專業,我們去拿藥,再見。”怕蘇略再說什麽,溫成急切拉着蘇略離去。
“單子,還沒拿呢。”侯醫生擡手招呼二人。
溫成三兩步上前接過:“謝謝,侯醫生。”
蘇略在前廳坐着無聊,背靠在椅子上,涼意蔓延至全身。甚至感覺冷到自己的嘴唇都在發抖。溫成去排隊拿藥,快半個小時了不見人影。
蘇略心裏七上八下,懸着的一顆心,像被丢進奔騰激流的冰河,在尖利冰淩撞擊下抽痛,平靜不下來。
六歲那年冬天,他和爺爺奶奶回老家走親戚,路上乘坐的私家車出了事故,先後被送到醫院,當天晚上,蘇略一個人在病床上醒來,腳上拖着大一號的拖鞋,
“踏……踏……”回音飄蕩。
穿過陰森悠長的走廊,跟着遠處不可觸及的燈光,睜着生澀膽怯的眼睛,直到眼前出現被白布蓋住身體睡在擔架車上兩張熟悉的臉,被幾雙手推進走廊盡頭的鐵門裏,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他們。這裏就像一個會吃人的城堡,是藏在蘇略心底的最恐怖印象。
“哥哥,你要喝水嗎?”
一個清亮的聲音在蘇略頭頂響起。
蘇略擡眸,順着牛仔褲向上,看到一個穿着紫色半袖的小女孩,笑容明朗,她的眼睛圓圓的,墨色的瞳孔幽深靜谧,看到她的瞬間腦海中會想起“葡萄”。
還未等蘇略回答,女孩已将水放在旁邊的座位上跑着沒影了。
蘇略再也坐不住了,便跟着牆面的指示标志上到三樓,突然眼前一黑,場景颠覆變換回到了小時候的那個晚上。來往的護士病人瞬間消失,蘇略腳發軟像是跑了馬拉松,呼吸急促,只好靠在牆邊勉強支撐着身體。
“求求你了,大夫。幫幫忙吧。”
一個女人的哭聲,将蘇略帶回到現在。
不遠處的病房門口,之前在一樓見到的那個葡萄女孩,跪在地上,抓着醫生的褲角懇求着。
“你快起來吧,這是醫院的規定。我們也是沒有辦法。”醫生護士想要把女孩拉起來。
“我會努力籌錢,求求你們,讓我哥哥住在這治好傷,我只有他一個親人了,求求你們不要趕我們走。”女孩執拗着不起身。
“交不了醫藥費,按照規定是會對患者停止治療,就算你賴在這裏不走,也于事無補啊。”醫生無奈撒手離去。
小女兒蹲在門口,抱着雙腿,咬着手臂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不是讓你在樓下等我嗎?”溫成滿頭大汗,一臉急切的模樣,出現在蘇略身後的樓梯上,長舒了一口氣。
看到牆邊的蘇略臉色蒼白,溫成一步三個臺階,飛奔着摟住蘇略的腰,讓他倒在自己的懷裏。
“怎麽一會不見,你就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溫成摸了摸蘇略的臉和額頭,還好沒有發燒。
“我沒事兒,吵死了你。”蘇略轉頭,方才的女孩不知去向。
“幹脆做個全身檢查吧,我去幫你挂號。”溫成道。
“老成,我真的沒事,就是不喜歡待在這裏。我們回家吧,好不好。”蘇略知道對溫成不能逆着。
終于如願躺在公寓床上,看着溫成将藥品收好,進到廚房,忙活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端出了一碗瘦肉粥。
“好久沒吃你做的瘦肉粥,想死這一口了。”蘇略一邊大口吃着一邊感嘆。
“哈?我又沒給你做過,你怎麽知道我會?”溫成搜刮了從小到大的全部記憶,确定沒有這一段。
“夢裏。”蘇略随口答。
“除了粥,那你還夢到什麽了?”
溫成一副看着你編故事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