琨珸

第2章 娘親

娘親

第二章娘親

但謝小琈多多少少還有些不自在，被別人一個勁直勾勾盯着的那種不自在……

不由地清了清嗓，別過臉來，又悄悄沖財神道：“我們要不，還是早點溜吧………”

“也行，反正留下來也沒什麽意思，又錯過嫦娥姐姐跳舞咧！”財神嘆了口氣，才把目光落到了謝小琈臉上，“嘿！今天怎麽轉性了？酒都不喝了？這可是王母藏了幾萬年的佳釀！”

“我知道輕重。”謝小琈又沖他翻了個白眼，輕撫了撫歲歲的腦袋。

而那個小家夥卻只是一個勁兒地往他懷裏鑽，毛絨絨，軟乎乎的，惹人不禁動容……

“娘親！我還要吃那個大桃子！”歲歲喃喃着，又瞧着謝小琈。

“好，娘親給你拿！”謝小琈其實也沒什麽實感，畢竟也是萬年未見了，他也從未想過能像如今這樣抱着他的孩子……

“娘親就沒什麽想問我的嗎？”歲歲眨巴着他水靈靈的大眼睛，“但歲歲有想問娘親的！”

“啊，什麽？”謝小琈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娘親什麽時候跟我們回家呀！魔宮裏空蕩蕩的，又很少能見到爹爹……”她抱怨着，又強調道，“爹爹可沒給我找後媽哦！”

“哦………你快吃吧，這個挺甜的。”謝小琈忙将剝好的桃子喂給歲歲，下意識地擡起臉來、而那目光仍是穿過衆座而來，并無游移，目的明确，卻是柔和地撫在他頰上，恍若春花初綻……

謝小琈說不出嚴翙有什麽不同，仍是一身黑袍，淡金紋，眉目上幾分淩厲，掩着些許笑意。嚴翙卻輕搖着手中的杯盞，又是晦暗難明。

恰如當時闌珊燈火之下，少年朱唇微啓：“既為夫妻，嚴某便先贈夫人一場燈會吧………”

煙火便于他身後驟然升天，綻出滿目燦爛，便是缤紛一片……

他卻又忽地低下頭來，湊到謝小琈頰側，溫熱的氣息還能拂在他面上，“嚴某不知夫人喜歡什麽，故自作主張了，不知夫人………”“我自是喜歡的！”謝小琈猛地擡起臉來，一剎四目相對，眸光閃爍！“那便好………”兩人腕間的朱色頭繩搖曳一陣銅鈴響，襯着嚴翙一把将謝小琈攬入懷中……

或許，至少在那一剎，謝小琈是相信嚴翙是真的喜歡自己的。

他卻馬上回過神來，猛地搖了搖頭，“我又在想什麽………”謝小琈喃喃着，看歲歲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這才緩緩站起身來，再次繞後門走了出去，“該走了………”

“哎，你等等我！”財神也連忙沖了出去，“怎麽還下雨了呢？定是雨神那厮又喝大了！”

才聞了這越發急躁的雨聲，撲入青石板上的水窪之中，濺起泥污點點………

謝小琈嘆了口氣，“麻煩………”

“謝上神帶着孩子還是撐把傘吧，外頭涼………”卻是江岫青緩步而至，撐了傘遞到他面前，又淡淡一笑，“大可不必客氣。”他還特意補了這一句。

“哦，多謝岫青上神關照。”謝小琈忙草草行了個禮，才接過紙傘。

“岫青果真是天界一等一的細心吶！”財神也忙為他點贊，咧嘴一笑，又沖謝小琈挑了挑眉。

“份內之事。”江岫青望着謝小琈，這才多出幾分溫存來。

歲歲卻是趴在謝小浮肩頭并不搭理他，還悄悄地“切”了一聲。心裏卻是：這叔叔哪能比礙上爹爹萬分之一吶！

謝小琈輕輕拍了拍懷裏孩子的背，緩緩向自己寝殿的方向而去，“那小仙就先告辭了………”沒走出幾步，便已然被一個黑影跟了上來.……

謝小琈頭也沒回，只是深吸了口氣，忽地止住了腳步。

雨珠便順着傘骨而下，墜在足邊，晶瑩的雨簾更添幾分朦胧……

而那人亦是停下了腳步，許久，這才緩緩啓唇：“我………我是看歲歲還在你那兒………我………”

“那我還給你？”謝小琈忽地轉過身來，三兩步便要上前，将孩子遞給他……

“不要！我今天要跟娘親睡！”歲歲反倒反抗起來，死死地抱着謝小瑪的脖子.……

“歲歲，你乖，到爹爹那裏去，好不好？”謝小琈仍是哄着她，拍着他的後背。

“要不，今天就讓他跟着你？”嚴翙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又悄悄地向前湊了湊。

“啊？”謝小琈有些意外，“那你今日不回魔界了？”

“這幾日在天界還有些事務要處理，本就還得再呆幾日………”嚴翙忙道，又咽了口唾沫，“正好歲歲一個人呆在客棧也不安全，便勞煩謝上神了………”他又淡淡一笑，重新垂下臉去，倒失了魔尊大人的氣派。

“也說不上勞煩。”謝小琈點了點頭，那銅鈴便也跟着清響起來……

“娘親！”歲歲滿意地又蹭了蹭謝小琈，“終于可以跟娘親呆在一起啦！”

“那你有什麽想吃的，也要告訴娘親啊！”謝小琈才又笑了，緩步繼續向前。

謝小琈的院子裏是有一株參天梨樹的，又恰是梨花勝雪的季節，綻了滿枝，又似雲堆，浮于半空之上。緩步上前，便有暗香來，不覺身側之人早已消失不見，獨留謝小琈抱着歲歲，入了府內。

他又不由地嘆了口氣，“說走就走……”

“對呀！爹爹也不知道留下來陪陪娘親！”歲歲也跟着撇了撇嘴。

“你呀！古靈精怪的！”謝小琈伸手戳了戳她的腦門，但嚴翙似乎向來便是如此的，一轉眼，便無影無蹤，他是水中月，鏡中花，過隙的白馬……

“罷了，我們還是想想怎麽弄些夜宵來吧！”謝小琈緩緩将歲歲放在了一邊的木椅上，拍了拍手。

“娘親還會做飯？”歲歲眨巴着雙眼，獲得小朋友的崇拜就是這麽容易。

“哈哈，哈哈……會一點兒…”謝小琈苦笑着答道，“那，娘親給你下碗面去？”

“好呀！”歲歲一下子就興奮了起來。

“那你在這兒乖乖等我一下！不許亂跑哦！”謝小琈打了個響指，便沖進了一邊的廚房中。

“嗯！娘親放心吧！”歲歲朗聲答道。

卻不覺天色漸漸沉了下來，還伴随着逐漸加深的寒意，一寸一寸襲來……

“都敢追到無界來了？看來，是真的不怕死了！”嚴翙一把扼住來人的喉嚨，将他死死按在外院的牆上。

卻見那人雙眸發灰，說不出話來，只是呆滞地笑着。

“正好，來一個我便殺一個，來兩個我就殺一雙。”嚴翙腕間發力，悄然之間，灰飛煙滅！

他卻不由地又皺了皺眉，“這已經是第幾個了？記不清了………”

“魔尊大人，你在這兒！”副手墨魂忙快步上前，“這是………”

“咒靈。”嚴翙面無表情地答道，“我本以為他在無界便是安全的，看來，還是欠考慮了………”

“大人又何必不同夫人說清楚呢…”墨魂嘆了口氣，又瞥了一眼方才那咒靈消失之處………

“他如今這般不也挺好的，我本不該來打擾他的……”嚴翙搖了搖頭，又有幾分悵然，“那日他給我合離書之時，便已說得明白了，此生此世，形同寞路，再無瓜葛………我又如何能再糾纏………”

“那我們先回客棧吧大人………”墨魂又試探着問道。嚴翙回眸環顧着四周，咬了咬牙，擺了擺手；“不必了，你先回去吧………我恐還有變數，此夜便先留在這兒了。”

“什麽？您要蹲在夫人家牆邊？”墨魂大受震撼地張大了嘴，“這………不合适吧………”

“有什麽不合适的，我不會驚動別人的。”嚴翙嘟嘟囔囔……

“那好吧大人，祝你好運！”墨魂只得苦笑着退了下去。

嚴翙這才長疏了一口氣，倚着牆坐了下來：“謝小琈，你當真，這般厭惡我嗎………”

一縷淡淡的鮮香穿過牆邊，撫上了他的臉頰，“什麽東西，這麽香？”

言罷，他的肚子又不争氣地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