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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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晚怔住，“我……我不知道咧。”
醫生再看向蔣進，蔣進也是懵的，“這和中藥有關系嗎？”
“有啊，最近不是計劃生育政策下來了嗎，好些人怕生二胎掉工作，只能想辦法頭胎就生男娃。聽說最近不少赤腳醫生為了掙錢，自己随便搭配中藥高價往外賣，騙人家說是轉胎藥，保生男胎。”
“轉胎藥？可是……她……我我已經懷孕兩個多月了，是男是女已經确定了，喝藥能有啥用？”顧小晚簡直不敢相信，這不是拿肚子的孩子做試驗嗎？
醫生冷笑一聲，“老百姓可不懂這個，他們寧可信其有、不會信其無。你還是回去仔細問問你婆婆吧，八成是這麽回事。如果不是從赤腳醫生那兒買來的，那就是從騙子那裏買來的，反正不是正道上來的。”
“醫生，我都喝好幾包了，這會對胎兒有影響嗎？”
醫生見顧小晚有緊張之色，也不好過度吓唬她，“這藥裏雖然沒有活血的，不至于傷胎，但有幾味寒性極重，身子本就寒的怕耐不住，容易流産。但我瞧你氣色紅潤，中氣也足，應該沒啥事。”
蔣進與顧小晚互看了一眼，又不好仔細解釋什麽，向醫生道了謝就出來了。
出了醫院，顧小晚不免擔心地說：“也不知郝麗麗喝了多少，這藥對她身體傷害大不大，要不……你去問問？”
蔣進尋思道：“這事……還是不要讓她知道，免得她和鄭家鬧得更兇。我們去把鄭洋單獨找出來問問。”
顧小晚覺得他考慮得沒錯，這事擱誰身上誰都會爆發，确實不好讓郝麗麗知曉。
兩人來到建設局，也沒直接進去，而是把門口的掃地大嬸叫了過來。
這位大嬸看了看顧小晚，覺得眼熟得很，怎麽感覺和當初那個破衣爛衫的村姑特別像！
顧小晚笑着相迎，“嬸子，你不認得我了？”
蔣進向她介紹，“李嬸，這是我的未婚妻，顧小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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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我說咧，咋這麽眼熟。蔣進，聽說你為了之前的對象和麗麗吹了，沒想到還真有這回事呀！”
蔣進和顧小晚有些尴尬，沒接話。
大嬸又道：“這位姑娘變化真大呀，之前還是個……”
“嬸子，你能幫我們一個忙嗎？”顧小晚打斷了她。
之前蔣進在這裏上班時，這位大嬸對他可熱心了，現在她也不好表現過于冷淡，便點了點頭。
蔣進小聲道：“李嬸，你幫我們去宿舍樓一趟，把鄭洋叫出來好嗎，就只叫鄭洋一人。”
大嬸心領神會地“哦”了一聲，立馬轉身進了單位樓的大門。
沒過多會，鄭洋就小跑着出來了。
蔣進見鄭洋狀态還不錯，但臉和鼻子腫得老高，便問：“你和麗麗怎麽樣，沒吵架了吧？”
鄭洋推了推他那斷了一只腿的眼鏡，另一只腿是用繩子給綁上的，看來還沒時間去配新眼鏡，“麗麗見我被打成這樣，就沒和我吵了。不過她也跟我約法三章，其中一條就是以後不許聽我媽的，只能聽她的。”
顧小晚好奇，“那你答應了？”
鄭洋為難地說：“答是答應了，就怕以後有些事難以……”
顧小晚遞上中藥，“我覺得郝麗麗沒錯，你知道這是什麽藥嗎？”
鄭洋看了看，“這是我媽給麗麗開的保胎藥，她總是吐，我媽擔心才……”
“這是轉胎藥！”
鄭洋愣住，“什麽是轉胎藥？”
“你去問問你媽就應該知道了。”顧小晚沒好氣地說。
蔣進趕緊小聲解釋，“你媽肯定是好心，但她上當受騙了。吃這種藥不但轉不了胎，不能保證生男娃，還可有能讓孕婦流産！”
鄭洋這會子自然是明白了，也早知道他媽媽想要孫子的迫切心情，但他哪裏知道他的親媽會弄這種亂七八糟的藥來。
想來他媽媽也是糧食局的小領導，高中畢業，多少算個文化人，做出這種事讓鄭洋感覺很丢臉。
他那張被打腫的臉此時更是透紅。
“鄭洋，你知不知道，麗麗到底喝了多少包，要不要帶她去醫院檢查？”
“才懷兩個多月，以現有的醫療設備也查不出什麽問題來。”顧小晚說。
鄭洋有些後怕，他媽至少拿過來十幾包，每回他都熬好逼着郝麗麗喝。有時候郝麗麗喝了幾口，有時候吐了出來，有時候她躲自己屋裏喝，也不知道有沒有偷偷吐掉。
“我去問問她。”鄭洋有些慌。
“你要想麗麗能和你媽和平相處，這話可不能直接說。”顧小晚囑咐道。
鄭洋點了頭。
回到宿舍樓，郝麗麗瞅了瞅鄭洋，沒好氣地說：“咋了，你媽要你回家？”
“不是我媽，是……是蔣進。”
郝麗麗怔了怔，“他找你幹嘛？”
“昨天他和永華聽我說，你和我媽因為喝中藥吵過好多次，當時他們聽了……沒在意。剛才蔣進來跟我說……說總是孕吐就別喝中藥了，越喝越吐，影響孩子發育。”
郝麗麗挺吃驚，蔣進還關心這事？
“是啊，我也是這麽說，越喝我越吐，還怎麽好好吃飯，可你媽她聽嗎？就這樣你不向着我說話，還向着你媽說是為我好！”
鄭洋愧疚地将郝麗麗摟在懷裏，“麗麗，對不起，我錯了，以後我一定向着你說話！”
鄭洋昨晚過來認錯态度就很好，沒想到現在認錯态度更好了。
郝麗麗知道這都是蔣進和周永華從中幫的忙，她嘆了嘆氣，說：“你呀，這些還需別人教。”
“對不起，以後我不會了，也不讓我媽過來打擾你了。麗麗，那些中藥……你喝了多少，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你不是希望我乖乖聽你媽的話都喝了嗎？”
鄭洋緊張了，“你……你都喝了？”
“你緊張啥，怕我喝了不好，平時還讓我喝幹嘛？我沒那麽傻，那麽苦的東西，我哪裏喝得下去？我之前一而再、再而三的說了，我身體好得很，不需要保胎！不需要保胎！”
“好好好，不需要保胎，咱不喝，咱不喝。那你……到底是喝了還是沒喝？”
郝麗麗不禁笑了起來，“你幹嘛呀，蔣進跟你說啥了，說那藥有毒，把你吓成這樣？放心吧，我沒喝幾口。當你媽的面我嘗了幾口，轉身就偷偷吐了。有時候說回裏屋喝，也都倒那個空墨汁瓶裏了。”
鄭洋趕緊進裏屋看那個空墨汁瓶。
“我已經倒了，留着等下回用呢。本來打算倒花盆裏，怕味太大你媽聞出來，才倒墨水瓶的，蓋上蓋子聞不見。”
這下鄭洋放心了，“沒事，沒事，我只是擔心你喝多了孕吐嚴重，吃不下飯影響身體，以後再不讓你喝了。”
郝麗麗還挺莫名其妙的，蔣進來找鄭洋就為這事？
“蔣進一個人來的？”
“不是，還有他的未婚妻顧小晚。”
郝麗麗愠了愠臉色，沒再說話。她尋思着，這一對咋這麽為她的事操心？
擔心她說懷的是蔣進的孩子，擔心毀了蔣進的前途？
“蔣進說昨天見你下大雨在外面亂走，擔心你出事，他也是好心，希望你和我媽不要因為中藥的事再吵架，你不高興了？”
郝麗麗嘟囔道：“沒有不高興，只是覺得他和顧小晚、永華有些多管閑事。”
“人家也是好心嘛，我下樓去給你買些水果。”
郝麗麗正覺得嘴裏沒味，想吃水果，應道：“好，少買一些，水果吃多了也不好。”
鄭洋趕緊下來回話，蔣進和顧小晚得知郝麗麗沒怎麽喝那中藥，總算放心了。
他們倆走後，鄭洋去買水果，迎面碰見他的親媽！
“媽，你怎麽來了？”
“你還真是騙我的，跑這裏來了！”鄭媽媽氣得又要發脾氣。
“媽，我還正想找你呢！你說說，那中藥哪來的，你說是人民醫院名醫開的，可人家說根本不是醫院的藥，還說這藥是轉胎藥，害人的藥，喝多了能讓孕婦流産！”
鄭媽媽那臉一陣青一陣白，“不可能啊，怎麽可能是害人的藥，那人說是……”
“媽！你說是誰賣給你的，我現在就去找他！”
“難道麗麗她爸找人去醫院問了？那藥真的沒用？”
鄭洋也不想細說，就說：“對，以後可不能再讓麗麗喝這藥了，這事提都不要提，我丈人要是知道你還要麗麗喝這藥可饒不了我！媽，你說是誰賣給你的，你帶我去看看。”
鄭媽媽回憶着當初賣藥給她的那個人，說得挺玄乎，周圍也有不少人說家裏的媳婦喝了有效，可是她又沒親眼所見，難道真的是被騙了？
為了那二十包中藥，她可是花了五十大洋啊！
“你別去，免得打草驚蛇，還是我自個兒去問吧。”
鄭媽媽心事重重地走了，也忘了喊兒子回自家去住的事。
*
蔣進和顧小晚回到新柳巷，見巷子裏坐了一些婦人，在聊改革-開放的事。
蔣進由此想到幾件事，回屋後，他打算好好跟顧小晚商量一下。
空氣潮濕，屋裏也有些陰冷。蔣進燒了開水，吃了感冒藥後，還給顧小晚泡了杯茶。
“小晚，這幾天下班總有人在單位門口堵我。”
顧小晚正喝着茶呢，差點燙到嘴，“堵你幹啥，你又沒做壞事。”
“茶水燙，你小心點。那些人有的是市區各部門的，有的是縣裏的，有些是鎮上的。規劃工作不是要啓動了嗎，各單位都有任務，他們想讓我幫忙畫圖紙。”
“房屋設計圖還是廠區規劃布局圖？或是公園設計圖？”
“都有，還有街道設計圖。他們說單位沒有合适的人才，其實我的專業也不是這方面的。”
顧小晚看蔣進那模樣，大概是不敢接私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