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貼近
貼近。
晚餐吃得很愉快,兩人說說笑笑,飯菜一掃而光。
喬浠雖對她滿腹疑惑,卻始終只字不提,還是唐如薇送她下樓時,在電梯裏聊起自己的故事,普通話依然不标準,說話也磕磕巴巴不流暢,但融進每個字音裏的憂傷,喬浠能感受得到。
“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各自有新的家庭,我一直住在奶奶家,因為發生一點不開心的事所以才來江州找爸爸,可阿姨不喜歡我,爸爸只能先把我安頓在這裏,這是他的房子,我只是暫住。”
她平靜地敘述這些,無任何情緒波動,未了不忘沖喬浠笑笑,眼底閃爍濕意,“有時候真的很想他能來看看我,哪怕一兩句關心,也比打進卡裏的錢有溫度,對吧?”
喬浠一時回答不上來,關鍵時候嘴笨得要命,半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
兩人走到路邊,很快攔到一輛計程車,上車前,唐如薇雙眸澄亮,忐忑地問:“你下次還願意來我家嗎”
“嗯。”
喬浠很用力地點頭,上前輕輕地抱住她。
“薇薇,如果你不嫌棄,我們可以當一輩子的好朋友。”
唐如薇一秒哽咽,情緒在那一瞬間崩塌,抱着她嚎啕大哭,淚如雨下。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觸碰的軟肋。
她曾經毫不保留地信任過所有,可當她深陷泥潭時,傷她最深的卻是那些所謂的朋友。
破碎的親情,虛假的友情,刺痛她的每一刀都沾染致命毒液,總在夜深人靜時突然發作。
她會從噩夢中驚醒,後背完全浸透,她抱緊被子看向窗外,強烈的無力感令她心神交瘁。
人為什麽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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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那麽艱難,還要勉強活着。
*
晚上9點,喬浠蹑手蹑腳推開家門。
客廳和餐廳安安靜靜,沙發上也沒人,她在松一口氣之餘,又隐隐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以她這麽多年對邢峥的了解,這種時候他必定一聲不吭坐在沙發上,擺出一張吃人的僵屍臉,氣場冷得像個地獄判官。
她越想越怪異,悄咪咪地走向餐廳,随意瞥了眼餐桌,當視線落在那碗板栗燒排骨上時,她驚恐地睜大眼,腦子嗡嗡發炸。
昨晚在餐桌上吵吵鬧鬧要吃排骨的是她,今早出門時碎碎念叨的也是她,甚至午休時還不忘發個消息提醒他。
結果,她忘得一幹二淨,屁颠屁颠地跑別人家蹭飯。
想到這裏,她莫名生出幾分愧疚之心,拖着沉甸甸的步子走向邢峥的房間。
房門緊閉,但門下的縫隙有光,證明他在裏面。
她抱着必死的決心敲響房門。
“我回來了。”
屋裏靜悄悄的,無人搭理。
喬浠只能使出必殺技,軟着嗓子,嬌滴滴地喊人:“哥哥,我可以進來嗎?”
裏頭蹦出兩個冷冰冰的字符,“不行。”
她選擇性忽略他的回答,“呲溜”一聲,小心翼翼打開房門。
書桌上的燈散着灼白的光,身穿黑色飛行外套的少年筆直地坐在書桌前。
他頭發修短了,球頭幹淨利落,又帶着一絲放蕩不羁的痞氣,肩寬腰窄,運動員獨有的倒三角,光是背影都讓人賞心悅目。
邢峥沒回頭,耐心等着心虛的小姑娘慢動作挪到書桌邊,兩手背在身後,低着頭,一副挨訓的乖巧樣。
“我錯了。”
他不急不慢地收起筆,慢悠悠地問:“錯哪裏?”
“不該忘了排骨,不該放你鴿子,不該那麽晚回來,不該....”
随着視線緩慢上移,她瞧見他下颌處的傷口,下意識伸手去碰,“這裏怎麽傷的?”
邢峥拽住她懸在半空的手,輕描淡寫地答:“踢球時弄的。”
下午踢訓練賽時摔了一跤,沒時間處理,結束後火急火燎跑去買菜、做飯,趕在她回來前準備好一切。
結果,鴿子放的滿天飛。
她嬌嗔的埋怨,“你也不知道包紮一下。”
“沒時間,怕趕不及回來給你做飯。”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心地善良的小姑娘更愧疚了,默默跑去拿家用醫藥箱。
他兩腿随意岔開,她的注意力全在他臉上的傷處,毫無防備地貼近,站在他兩腿之間,渾然不覺此時的姿勢有多親密。
邢峥瞥見她手指上的創可貼,眉心收緊,“怎麽弄的?”
“切菜,不小心劃破了。”
他張了張嘴,還想繼續追問,喬浠表情嚴肅地打斷,“你不要說話,影響我操作。”
“...”
他很聽話的閉嘴。
棉簽沾滿消毒藥水,她彎腰湊近,細致地給傷口消毒,學着薇薇的樣子輕吹兩下,溫柔地問他,“疼嗎?”
少年沒吱聲,胸腔在發燒,眸光灼熱地盯着她湊近的嘴唇。
他偷偷吻過,知道那張小嘴有多柔軟,抿在嘴裏吮吸摩擦,似淺淺化開的蜜水,順着喉頭一路甜進心底。
半天等不到回答,她疑惑地擡眼看,近距離對上他的臉。
心跳停了半拍,體內的躁動分子拼命的叫嚣。
少年的睫毛長而濃密,鼻梁高挺,唇色微紅,唇形飽滿,閉着眼都能想象到和他接吻的美妙觸感。
窗外微風飄散,輕輕吹過發梢,也吹亂了她的心。
他微微勾唇,蹦出個單音節,“疼。”
那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有些不知所措,結結巴巴地問:“我該...怎麽做?”
他唇瓣輕盈碰撞,那句“親一下”差點脫口而出。
空氣間彌散着讓人沉醉的暧昧氣息,兩人靠得太近,近到她甚至能聽見他的心跳聲,強有力的撞擊胸腔。
*
電光火石之間,伴着屋外開關門的聲音,邢爸高昂的喚聲傳入耳中。
“喬喬,邢峥,爸帶了好東西,趕緊出來。”
喬浠宛如雷擊,條件反射地推開他,扔下手裏的東西逃也似的往外跑。
開門撞上正準備敲門的邢爸,後者詫異地盯着她通紅的臉。
“臉怎麽紅成這樣?”
“那個,屋裏熱。”
她慌得手足無措,一溜煙從邢爸身邊穿過,快速回房。
邢爸沒往別處想,注意力轉移到兒子身上,他保持剛才的坐姿不變,唇角浮起一絲怪異的笑。
“你笑什麽?”
“沒。”
他站起身,收拾她扔下的爛攤子,随口問道:“帶回什麽吃的?”
“文化街的燒烤,味道一絕。”
“行。”
邢峥三兩下收拾好醫藥箱,跟着邢爸走到餐廳。
“喊喬喬出來一起吃。”
他很自然地接話:“她現在應該沒胃口。”
邢爸以為兩人又鬧矛盾,忍不住說他兩句,“你是不是又欺負她了?當哥哥的也不知道讓着點。”
欺負?
邢峥垂眼,低低地笑。
等真正欺負的那天,她別想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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