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緣故
緣故
任屹擡頭看到副駕駛上昏睡的葉薇，鷹眸震怒，移目掃向女孩，“任苒，你膽敢繼續在紅線邊緣蹦跶，我不介意把你也送進去。”
聽到外面并不駕駛室上的任苒一雙杏眼恨意滿滿，她沒有做聲，油門上的腳卻不停地在抖。
“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下車！”任屹音量不大，語調卻冷到了極致。
然而任苒仍是一副傲慢的樣子，心想着：要她下她就下嗎？不可能的。
面對男人的低嘶，她無動于衷。
任屹指尖用力一撐，直起身，從容步至副駕駛。
“咚咚~”
是任屹在用指骨敲窗戶。
任苒咬唇斜着眼睛看任屹，看到的只是他叉着腰的手和小半截身子。
“我數三聲。一……”
任屹并沒有發出多大聲音，車裏的任苒壓根聽不到他的聲音，只是從智能後視鏡裏看到他的唇瓣在動，以及那幾個字的唇語過于好懂。
任屹每數一聲都會停頓好幾秒。
當他即将要數“三”的時候，“嘟”的一聲，任苒迅速解開了車門。
任屹聞聲将把手一提，躬身擠進車裏，單膝抵在葉薇身旁的座位空處。
眼前的人兒腦袋斜着搭在肩上睡着，渾身無力，軟得彷如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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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屹眉心緊蹙，解開她腰間的安全帶，而後一只手臂緩緩伸到她的頸後，讓她的頭靠着他的臂彎，另一只手也拖着她的腘窩，将她從車子裏抱了出來。
任苒目睹着整個抱人的過程，心裏癢得難受。
任屹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緊鎖着眉頭徑直向黑色SUV走去。
颠簸中，葉薇感覺到從腰間和腘窩傳來的壓迫力度，她本能蜷縮，卻聽他低頭附在耳邊說：“別怕，是我。”
是他？葉薇以為自己産生了幻聽，她再次嘗試着睜開眼睛，然而還是失敗了。
如此近距離，将她包圍的不止是他的手臂，還有他身上荷爾蒙爆棚的氣息。
葉薇雖然看不到，但她感覺得到，是他，的确是他！
不知不覺中，葉薇恢複了一絲氣力，她緩緩擡起了垂在他身後的手臂，不高，剛好夠到他的衣擺。她将那氣力用到了極致，緊緊地扣住他質感絕佳的衣服，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蒼白的臉上勾起一抹劫後逢生的笑容。
到了車邊，任屹微微後仰，讓葉薇的整個人靠在他的胸膛，他順勢将護着她的頸脖後的那只手臂騰出，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而後輕輕地将她放在座位上。
座位處于常規狀态，任屹右手搭在靠背上讓軟綿綿的葉薇枕着他的手臂防止她傾斜倒下，先幫她系好安全帶，後輕按降座按鈕。
看着女孩穩穩地躺在副駕駛上，男人脫下外套蓋在她的身上。就在他起身離開的瞬間，餘光忽然感受到一道熾熱的目光。
他順着視線瞅過去，是座位上女孩掀開了眼皮子正在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安全了。”他翻滾喉結沙聲地說。
見葉薇沒有回應，兩只眸子呆呆地和自己對視，看起來不太不聰明的樣子，任屹不合時宜地灑笑出聲。
他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模樣，呆萌中夾雜着些許冷豔，冷豔裏又藏着幾分可愛。
任屹不知，此時的葉薇正在調節眼睛。她才剛剛恢複光明，眼睛諸多不适應看不太清，所以對于他的動作和表情毫無反應。
她努力掀動眼皮子，映入眼簾的是男人完美的下颚線。
低眸，看到的是他上下翻滾的喉結。
擡眼，是他薄而性感的唇瓣、高挺的鼻尖、深邃的星眸以及濃黑的劍眉。
心動之餘，葉薇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她緩緩擡起手，停在他的下巴。
觸碰。
指尖傳來他的溫度。
是真人耶！
葉薇迅速收手，垂下眸子掃向車中，适才覺察到自己已經被任屹抱到了另一輛車的副駕駛上。
狹小的空間裏兩人呼吸聲起，氣息交纏，有一種說不出的暧昧感。
“你先躺着休息下，我去幫你拿行李。”任屹再次發聲。
葉薇眨了下眼睛，以示回應。
任屹去到任苒的車邊。此時她還愣在遠處，惡狠狠地盯着任屹的一舉一動，見他過來，她搭在方向盤的手猛地緊扣。
任屹根本沒有理會車裏的人，只直奔後備箱而去。
任苒松了口氣，幫他按開後備箱的門口，掙紮了一秒後快速從駕駛室走出。
“哥，你能不能不要為難我表哥？”任苒終于軟下了性子。
“我沒有為難任何人，我只是在替廣大人民給他點教訓。”任屹一邊檢查葉薇的東西一邊回。
“廣大人民！你說得好聽。”任苒瞟了一眼黑色車子副駕駛，“要不是我們陰差陽錯觸犯到了你的逆鱗，換作別人你肯定不會出手這麽狠。商場如戰場，有點手段很正常，以前你都是睜一眼閉一眼的，這回就不能網開一面嗎？”
“抱歉，不能。”
任屹關上後備箱門，也不管任苒是什麽表情，最後扔下一句話：“你好自為之。”
回到車上，任屹拿出臨時車牌，擺在道路攝像頭能夠掃到的地方，啓動車子。
出了車庫，呼吸到了外面新鮮的空氣，葉薇感覺整個人都清醒多了。她将座位按了上去，與任屹并肩而坐。
“醒了？”任屹問。
葉薇點頭，“嗯，謝謝你。”
紅燈之下，任屹平穩剎車。
市中心最擁堵的十字路口處，足足需要90秒的等待。
任屹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眼眶一顫，側身看向葉薇。
“對不起。”他說。
葉薇一驚，“為什麽要道歉？明明是你救了我。”
任屹十指在方向盤上不安地跳了跳，道：“任苒，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也是晟安裝飾董事長的外甥女，還是……造謠你跟我那個人的親表妹。”
原來如此！
原本葉薇不明白任苒為什麽對自己，此刻聯想到一些看過的豪門世家争權奪利和商戰的電視劇情，葉薇心想，她好像猜到了一些緣故。只是她覺得荒謬，明明自己于任屹而言什麽都不是，充其量也就算半個發小。再說了，他們只是項目部一起吃了頓飯而已，任苒大可不必如此。
另外，關于任苒的身份，一開始從她口中聽到的時候葉薇根本不相信，以為她是他的那種妹妹，可現下任屹都承認了，葉薇不得不信。只是在葉薇的記憶裏，任屹的爸爸媽媽是很恩愛的，聽聞他們學生時代就在了一起，畢業後就結了婚，婚後就一起在外創業。怎麽想得到在那個平民夫妻攜手并進的年代裏還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插曲，而且那女孩看起來跟任屹差不多同齡，細算起來……
罷了，終究是別人家的家事、隐私。
葉薇舒了口氣，裝作事不關己的樣子，随口道：“所以呢？”
“所以我向你道歉是有必要的，既是代表我自己，是我處事太過極端無意間連累了你。又是代表我那個妹妹，她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受了她舅舅一家的蠱惑，她本性并不壞的。”
“嗯，好的，我知道了。”葉薇聽完雲淡風輕地說。
“……你，就沒有別的疑問嗎？”
“你覺得我應該還有疑問嗎？”葉薇微笑反問。
“……”
一時間，任屹不知做何回複。他知道她從小就很聰明，有了後果她大概能猜到前因，正是如此，她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好吧，既然心照不宣，那他就不問了也不說了，沉默。
沉默，直到綠燈亮了。
任屹默默開車，葉薇靜靜躺坐，誰都沒有再也沒有說一個字，直到臨近等櫻園項目部。
有了任苒的前車之鑒，葉薇深刻理解了“人多眼雜”四個字，避免落人口舌，她在距離項目部門最遠能見度之處開口向身旁的男人叫停。
“我就在這下吧，任總。”
任屹自是懂她的小心思，但沒有将車剎住，而是開始減速，問：“感官和體力都恢複了嗎？”
“恢複了。”葉薇說着還沖他做了一個用力握拳的手勢。
任屹輕笑點頭，“好。”
兩人同時解開安全帶，任屹先一步下車，他去到後備箱幫她把行李箱拿了出來。
“謝謝！”
葉薇從他的手裏接過箱杆，頭也不回地向項目部大門走去。
等櫻園位置偏僻，周邊道路設施尚未建設完成，園外附近用以照明的是項目部門口兩盞镝燈。
今夜寒冷無月，連星星也全都隐了身，黑色天地顯得特別孤寂。
任屹坐進車裏，沒有起步，而是降下窗戶目送女孩進入安全區。
待她的身影漸漸在視野中模糊，他方才啓動車子，跟了進去。
過項目部崗亭後，葉薇一路途徑總承包單位的藍色板房辦公區、民工員工宿舍區，最後方才到達了智屹的白色六層磚混結構辦公宿舍綜合樓。
提前駐場的準設計師們被安排暫住六樓最西頭的幾間空宿舍。
六樓！沒裝電梯的。
葉薇扶着重重的行李箱站在樓梯口向上仰望，內心若幹崩潰。
就在她卯足力氣準備提起箱子上去的時候，忽然，手心一空，箱子被人騰空提起。
“你……”
“你忘了，我也住這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