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SIX
SIX
感覺到她身上不是一般的濕, 曲霍炎坐了jsg起來,從床頭櫃抽了幾張紙。
“怎麽出了這麽多汗?你是做了什麽噩夢。”曲霍炎擦到她脖子上,聲音溫和, “跟我說說?”
江凝安靜不說話。
她不肯說, 曲霍炎沒繼續問她, 拿起她手腕, 将她手上的汗也擦了擦。
這會他确實是沒什麽歪心思, 她也是他女朋友,曲霍炎手還伸進了江凝的衣服裏, 給她擦她後背上的汗。
江凝睫毛顫了顫,等他擦完了,縮成一團。
突然覺得她有點像那只小橘,這時候樣子很軟。
曲霍炎下了床,給江凝倒了杯熱水回來。
江凝靠着枕頭,捧着水杯将一杯水都喝幹淨了。
曲霍炎盯着她看。
小橘貓似乎醒了, “喵”地叫了一聲。
曲霍炎将它撈到了床上。
江凝跟小橘貓棕綠色的眼睛對上視線。
曲霍炎撫摸着貓,找了個話題, “好像還沒想出這小東西的名字。”
他們之前在車上讨論過一輪, 最後也沒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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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想的名字都不夠好。
江凝擡手, 似乎想抱小橘貓。
曲霍炎扯了下唇, 将小貓落給了她。
落完貓,視線落回她臉上,發現她又出汗了, 鼻翼那挂着細小的汗珠, 分明之前他都給她擦幹淨了。
他靠近給她抹幹淨, “怎麽回事,出這麽多汗。”
總覺得她不太對勁。
江凝垂着黑睫, 發現小橘貓右爪子那有一塊胎記,很像一片雲。
她說:“叫雲朵怎麽樣?”
“雲朵?”
“嗯。”
曲霍炎擡手,捏了捏她的臉,“怎麽會想到這個名字?”
“你看這,”江凝拿起小貓的右爪子,“它這裏有一塊胎記。”
江凝不說,曲霍炎都沒發現,仔細一看,那塊胎記,的确很像雲朵。
“嗯,那就叫這個名字。”曲霍炎道:“小雲朵。”
“小雲朵,來,喊聲爸爸來聽。”曲霍炎從江凝手裏把小貓撈到了手上舉高。
江凝原本覺得全身發冷,雖然出了很多汗,她心是冷的。
聽曲霍炎說出這句,笑了笑。
小橘貓一下子被舉這麽高,有點害怕,軟軟“喵”出一聲。
……
江凝是隔天早上醒來,才看見曲霍炎昨晚發的那條朋友圈。
昨晚沒睡好,這個點還早,其實睡意還有,她是準備刷會手機再繼續睡的。
曲霍炎也還沒醒,跟她躺在一張床上。
走神的時候,聽見床下的小雲朵在叫,不知道它是不是聽見她醒了,跟着醒了。
它這麽一叫,把曲霍炎給鬧醒了。
他睡眼惺忪,看見她在玩手機,伸手攬住她。
觸到江凝一頭柔順的黑發,她身子也很軟。
江凝抿了下唇。
面頰在發熱。
昨晚,是在風雨雷電的作用下,她沒忍住去找了曲霍炎。
這時候,睡了一覺醒來,人已經清醒了很多。
突然不知道怎麽應對這個狀況。
曲霍炎要比她自然許多,捏了把她的臉,“醒了?”
“幾點了。”
江凝說:“還早,六點。”
外面天還蒙蒙亮。
“那再睡會兒。”曲霍炎說。
床下的小貓轉悠了一圈,大概是發現沒人理會自己,回了窩裏,沒再叫喚了。
江凝身體微微地僵,因為曲霍炎将她往懷裏抱了抱。
不過挨近了,一下子暖和不少。
曲霍炎身體是熱的。
江凝将手機遞到了他眼前,屏幕上是他發的那條朋友圈,對他問:“你為什麽發這個?”
“才看見?”曲霍炎說。
“嗯。”
“他們以為你被綠了,說我跟‘’白茵夢‘’關系不清楚。”他說。
“……”
這個,江凝知道,昨晚她去上廁所的時候,有聽見兩個女生議論。
她們說曲霍炎腳踏兩條船,說他花心浪蕩…
确實是一個很大的誤會。
比賽已經結束了,代表她跟白漠的契約也終止了,她本來就是以“白茵夢”這個名字參賽,真正的白茵夢遠在美國,也不會知道現在這邊發生了什麽,并且這個事情,只在曲霍炎朋友圈裏說開。
江凝便沒說什麽了。
曲霍炎吻了口她,聲音沉,“我名聲向來不好,他們怎麽說我,我不在乎。”
“但是,”
“得告訴他們。”
他盯着她視線,“你是我的唯一。”
江凝捏了下他胸膛的睡衣布料,他扣子松了,開了兩顆,她看見一些裏面那條刀疤。
窗簾縫沒拉全,漏了一束光,透過那條縫,映入了外面的飛雪。
今天好像降溫了,昨夜的雪一直下到早上未停。
*
瑞雪兆豐年。
轉眼到了除夕這一天,按照中國農歷來算,這天一過,才算新的一年開始了。
這天是2085年2月15號。
曲霍炎在洛竹小區陪江凝待到中午,跟她一起包了水餃和湯圓,下午不得不回老宅一趟。
陳柔萍一直在催促,他把車鑰匙留給了江凝。
江凝也不在洛竹小區過,她要去安延托養中心陪外婆過年,托養中心是有微波爐的,江凝前些天跟曲霍炎一起逛超市的時候買過一個飯盒,她往飯盒裏裝滿今天煮好的水餃,再拿出曲霍炎某天買回家裏的太空艙貓包,将小橘貓裝進去,收拾好後,帶着小橘貓一起出門。
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到達安延托養中心。
托養中心的護士都嘆她孝順。
其實植物人沒有一點意識,只是心髒還在跳動,江凝外婆并不知道外面每家每戶都在熱鬧地慶祝除夕,也聞不見年味。
這幢樓裏住了不少安眠的植物人,除夕這天來探望的家屬只有兩三個。
整幢樓冷冷清清,江凝進了病房,從包裏拿出幾張跟曲霍炎一起剪裁的紅色窗花,貼到外婆病房的窗戶上。
她還給外婆買了一套新衣服,等護工來了,跟護工一起給外婆換上,是很柔軟寬松那種材質。
“你養了一只小貓啊?長得好乖。”護工是給江珺珠換完了衣服,才注意到病房裏還有一只小貓。
它蹲坐在一張椅子上,正在舔着爪子。
橘黃色一小團,毛發光滑柔順,脖子上吊着一條紅繩。
這張椅子沒挨在病床邊,是在窗戶右邊那。
江凝“嗯”了聲。
“太乖了,我家裏也養了一只,被我女兒喂得胖嘟嘟的。”護工笑彎了眼說。
除夕這一天,大家臉上都洋溢着開心。
比起其他節日,春節在國內是最受重視的。
“它也很能吃。”江凝跟着彎了下唇。
“取名字沒有啊?叫什麽名兒?”護工問。
“小雲朵。”
*
天逐漸黑了,燕城亮起萬家燈火,街道繁華,高樓大廈的霓虹燈變換,餐廳酒吧等聚會場所熱鬧喧天,有人在家裏團圓慶祝新年,也有人聚在外面高聲談笑。
曲家老宅。
廚子把做好的菜一道一道端上了桌。
聽見動靜,曲霍炎關了手機裏的游戲,從沙發起身。
陳柔萍還沒從樓上下來,曲然雄也還沒回來,今天有個晚會的開幕式,他得去露一下臉,采訪還沒結束。
“小炎,得等一等了,老先生還沒回來。”阿姨章娓娟說。
曲霍炎應:“嗯。”
他插着兜看了看那一桌子菜,退回客廳那。
聽見陳柔萍從樓上下來了,在打着電話:“行,我給你送過來。”
她手裏抱着一件灰白色外套。
“怎麽了太太?”章娓娟問。
“老爺子說他穿的那件衣服不合适,讓我重新給他拿一件。”陳柔萍說得匆忙,走之前交代道:“那些菜你用蓋子蓋上,不然等會都涼了。”
“嗯,知道的。”章娓娟說。
陳柔萍抱着外套離開了,身影上了門口一輛黑色轎車。
全程沒看曲霍炎一眼。
是她奪命連環call催他除夕這天必須來老宅過,但是又當他是一件擺設。
曲霍炎煩躁地從兜裏摸出煙盒。
章娓娟看他要點煙,猶豫了下,還是提醒道:“小炎,忍一忍吧。”
“你知道的,太太她不喜歡聞煙味,你要是抽了,她回來聞見肯定又要說你了。”
手機忽振了下。
江凝發來一段小視頻。
是托養中心病房裏,小橘貓埋頭吃罐頭的場景。
【開始吃晚飯了嗎?】江凝問他。
【我在吃了,本來帶了餃子的,但是托養中心送了一份新年餐,挺豐盛的。】
【圖片。】
曲霍炎jsg落下了煙盒,懶懶對章娓娟應了一聲:“嗯。”
“不抽。”他說。
到底是過年了,小少爺還是有分寸的,章娓娟心想。
才去讓人拿來蓋子将桌上的菜都蓋上。
曲然雄不回來,不可能先開宴,同時又有一個規矩,每年除夕夜的晚飯,必須傍晚六點半上。
從上一輩流傳下來的。
因為曲霍炎的祖父認為除夕夜六點半這個點,是一年末尾的吉點,這個點上菜可以開啓新年的好兆頭。
曲霍炎去花園裏吹了會風,跟江凝打完了一個電話,夜裏七點二十了,客廳才傳來陳柔萍和曲然雄回來的動靜。
他收了手機。
人都到齊了,這頓除夕飯才開始吃。
晚飯結束,曲然雄給了曲霍炎一個黑色盒子,對他道:“生日快樂小炎。”
曲霍炎頓了下,接過,“謝了。”
“生日?”陳柔萍道,“什麽生日啊。”
曲然雄道:“小炎的生日不是陽歷二月十六?就是明天,我提前送了。”
陳柔萍才記起來,她沒有過生日的習慣。
“那生日快樂啊兔崽子,長大一歲了,以後希望你能懂事點兒!少給我跟你爺爺惹事。”陳柔萍說。
“我盡量。”曲霍炎說。
“你——!”
陳柔萍被曲然雄拉了下。
除夕夜,陳柔萍收斂着脾氣,沒多說曲霍炎了。
*
吃完晚飯,陳柔萍和曲然雄去了書房下棋。
曲霍炎一個人坐在客廳那,十分地閑,他打開那個黑色盒子。
裏面是一支黑色鋼筆。
黑色鋼筆上刻着一個成語:大直若屈。
啧了聲,他将鋼筆裝回盒子裏。
應該不需要他這個擺設了,曲霍炎拿起沙發上的外套起身。
他徑直往一樓的大門口那走,路過書房的時候,聽見裏面的兩人在說話。
“新年有什麽願望?”陳柔萍問。
曲然雄觀了一會棋盤,落下棋子,“其實,我一直希望,”
“小炎能喊我一聲爸。”
……
曲霍炎額角露出青筋,揚長出了大門。
章娓娟追了上來,“小炎,你去哪?”
“太太是希望你今晚在老宅過夜的。”
曲霍炎随口道:“餓了,去吃點夜宵。”
章娓娟心想,這不是才吃完晚飯沒多久嗎。
但是曲霍炎腿長,沒一會兒就走遠了。
*
南屹巷路燈通明,街道上安靜,這時候家家戶戶都在家裏慶祝除夕,曲霍炎插兜走在路上,路過一處人家時,聽見裏面有電視在放着春節聯歡晚會的節目。
他心情說不出地悶。
腳底是涼的,一點沒嘗到年味。
腦海裏的畫面揮之不去。
那年他剛升初中,某天感冒發燒,有些嚴重,老師準了他一節課的假,他最後一節課沒上,提前回了家。
回到家,上二樓的時候,發現陳柔萍跟曲然雄抱在一起。
“我看見曲任風那張臉就煩,為什麽我不能早出生十年。”
“這麽嫌棄我兒子?”曲然雄笑。
“你明明知道,我為什麽煩他。”
“而且,你可不止他一個兒子。”
陳柔萍扯曲然雄的領帶。
“自然,任風更像他母親,而炎炎像我。”曲然雄又笑了一聲。
……
當時站在走廊另一頭的小少年,渾身石住。
有那麽一瞬間,他想從樓上跳下去。
不過只有一層樓,也摔不死他。
在此之前,曲然雄在他心裏的形象其實要比“父親”曲任風更好。
因為曲任風是一個嚴父,對他管教極嚴,他才五歲,他就教他騎馬練槍。
他犯了錯,曲任風會棍棒伺候。
而曲然雄每次見他都笑得慈愛,從未打罵過他。
這天之後,嚴厲的“父親”卻成了他心裏被戴綠帽的可憐蟲。
……
站在巷口的路邊吹了會涼風,有輛出租車過來了,曲霍炎擡手攔下。
他上了車。
大除夕的,司機從後視鏡裏瞥見坐在後座的小夥子臉上浮有薄薄一層霜。
“帥哥,到哪兒啊?”司機問。
曲霍炎道:“安延托養中心。”
“好嘞。”司機重新發動車。
*
江凝捧着一本歷史方面的書在給床上的外婆念。
即便知道她沒有聽覺,但是萬一呢。
心髒在跳動着,她的血液也是燙的。
她就想能在除夕這天給她找一點樂子。
念了好幾章的內容,口幹舌燥了。
江凝停下來,擰開水杯喝水。
另一張椅子上,小橘貓卷成一團睡着了,肚子微微發鼓,又扁下去,看着睡得很香甜。
江凝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發現已經很晚了,夜裏十點半了。
不過她準備陪外婆跨完除夕再回洛竹小區,還有一個半小時。
江凝起身去上廁所。
上完廁所回來,聽見病房外安靜的走廊傳來腳步聲。
江凝頓了下,轉過頭。
還以為是值班的護士,等身影出現在病房門口,是曲霍炎。
他個子高挺,身穿一件駝色大衣,眉宇深重硬朗,面部輪廓分明,帶着一種冷銳。
“你怎麽來了?”江凝走去他面前。
小姑娘雙頰紅潤,沒沾染上病房裏的藥水味,挨近了依然是那道好聞的栀子花香。
他盯了盯她,朝她擡起手臂。
江凝抿了下唇,到了他懷裏,抱住他的腰。
這一抱,曲霍炎那點情緒消了大半,他下颔落到她腦頂。
“你說我來做什麽,”
“一起過除夕。”
他懷裏很暖,江凝臉頰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