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恢複與維持
第24章 恢複與維持
綪冥不是沒見過吾桐作為人類的模樣,或應該說,他作為妖神,經常能時不時地瞧見吾桐人形的模樣。
但這卻是他頭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和接觸吾桐。也可以說,這是他成妖幾千年來,第一次同人類近距離的接觸。
不知是因為吾桐身體處于特殊狀态,還是人類的體溫本來就這麽高,同綪冥把貓貓握在手中的感覺相似卻又完全不同。
貓是柔軟的,仿佛溫暖無骨的高溫液體,綪冥将其握在手中,搖晃的時候還能看到對方小肚皮蕩起一層層波浪。
人也是柔軟的,皮膚卻光滑的很,略顯纖細。無論是脖頸,手腕,甚至是腳踝,都能被他抓握包裹,下一秒就能輕易捏碎。
多脆弱啊。
吾桐的發型是常見的氣墊微分,發質蓬松且柔軟。鬓邊微卷的一縷碎發随着吾桐側眸回首的遲緩動作,慢慢拂過綪冥的唇峰。
白日,室內依舊明亮。
大門不知什麽時候從內合上。
眸光依舊籠罩着些許朦胧的青年眼簾微微擡起,根根分明的睫毛被從紙窗洩入,削薄了無數層如今只剩下了個照明功效的光清晰描繪。
他唇齒微張,緋色的舌尖和只露出小半截的貝齒被籠在陰影之中,若隐若現。
綪冥這個角度能看到的東西很多,尤其是棱角清晰的鎖骨,以及某幾兩掌握在他手中的隐秘。
綪冥微涼的手掌心激得他微微發顫。而溫度互相傳遞,吾桐只是稍微抖了一會兒,溫度便主動就找到了其中平衡,慢慢地将他溫暖。
吾桐個子其實不矮,只是因為他的天生精巧,讓他看起來要更稚氣一些。可就算如此,與綪冥相比,他的身形還是略遜一籌。這樣的體型差距,讓綪冥将吾桐擁得結結實實,也讓綪冥身上的衣物能順利蓋在吾桐身上,不至于叫他凍着。
即便現在是夏天,被柳樹完全籠罩的珩閣溫度也高不到哪裏去。
吾桐又恍惚了,久久無法回神。他的視線跟随本能去追逐身體敏[gǎn]的地方,試圖用他已經沒辦法轉動的大腦去理解自己發生了什麽。但他呆愣愣地看了好一會兒,卻始終無法理解,無法消化。
這種思緒被阻隔的異常也讓他本能的不安,又側回頭去,用清澈的異色雙瞳去尋望從背後将自己擁緊,給他傳遞溫度的家夥。
腦袋一來一回,眼眸迷茫又略帶慌忙的吾桐此時比他化成小奶貓形态時更像一只貓。靈動而乖巧,惹憐且可愛。
雖然綪冥還挺喜歡吾桐這幅憨傻的模樣,但顯然,那個眸光明亮,脾性赤誠而熱烈的青年要更吸引綪冥一些。而要喚醒青年,他便必須幫着對方把那份強行動搖他靈體了的生物本能給發洩出去。
掌中脈搏跳動。
拇指指腹拂過溝壑,激起一陣戰栗。
已經很久沒有如此照顧過自己,又加上個靈體不穩buff的吾桐,渾身一抖,毫無克制的嘆出一口急促。
拉長了的呼吸。
因為意識不清醒,這聲音沒有任何克制和掩飾,浸滿了撩人心弦的音調。
微微蹙緊的眉心,展示出了他對現況的茫然和對這股快意忽然出現的不解。他當即伸出手去,扣在了綪冥的手背,但由于力氣過大,吾桐一不小心就捏痛了自己。
可憐的嗚咽聲随之從吾桐喉間溢出,緊随其後則是身後綪冥的低笑。
惡劣的大妖怪笑得是真開心,且沒有任何掩飾。他傾身來,把吾桐抱得更緊了一點,用寬大的衣袍和身體再度将他包裹。
空餘的一只手即刻撫在青年下颚,大妖怪指節稍緊,捏着吾桐側回頭,半是強迫,半是誘哄着逼他回過頭跟自己對視。在看到那雙明眸眼底泛着些許淚花,卻滿含委屈和難過的情緒時,綪冥挑了下眉,一時竟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吐槽。
笨死了,自己把自己折騰哭了可還行。
吐槽歸吐槽,綪冥的動作輕緩許多。
“再松開點,我有辦法讓他不疼。”
靈體不穩的吾桐本能地覺得這家夥很壞,卻又潛意識覺得他沒這麽壞。最後,他迷迷糊糊選擇相信他,依從着對方的吩咐,把捕捉獵物的力道放輕了些。
靈活的大手手指勾住他的手指,引導着他同自己一塊組成合攏模型。耳畔邊還響起綪冥難得不帶任何嘲諷和揶揄的正經聲音。
雖然還是有着濃濃的笑意,卻十分順耳。
“你該比我熟練。”他在低語,用吾桐判斷錯誤的正經聲音哄騙着對方,“告訴我你最喜歡哪裏?”
好歹活了幾千年,再加上博覽群書,即便綪冥對這事沒有參與念想,也知曉不少。
雖說算不上精通,卻也足夠欺負吾桐了。
把柄落在綪冥手裏的遲鈍吾桐眨了眨眼,好半晌都沒領悟綪冥是什麽意思。直到綪冥自己摸索,他才顫了一下,将尾指搭在綪冥中指尾端凸起的骨節那兒,慢吞吞地回答他說:“不是這裏。”
小羔羊,哦不,應該說是小貓崽子,哪裏知道自己正跌跌撞撞且的跑向虎口。
他不僅給綪冥指明方向,甚至還引導着綪冥的手,就好像跑向虎口的同時,還在緊急加速。
身後張着虎口等貓貓自投羅網的大妖怪都忍不住笑了。
顫唞的肩頸引來吾桐擡眸,而望着那對迷離的眼,大妖怪竟良心發現,罕見地停止笑意。
又似乎是想将功補過,大妖怪遵循着吾桐貓貓的教誨,按着游走過的痕跡折返流連。便見側着腦袋枕在他肩頭的吾桐垂下眼眸,嘆了兩口氣表示滿意。
不知為何,看着這樣的吾桐,原本只是有一些惡劣想法的大妖怪竟生出了某股難以言喻的沖動。尤其在他瞧見吾桐眼簾微微合攏,露出了對自己十分放心且依賴的模樣;和他在難耐時情不自禁抿起的嘴唇時,這股沖動就越發的強烈。
綪冥疑惑着,手上的動作卻沒停,精準掌握吾桐弱點的他很快将人引至流渠盡頭。
感受着蓬勃的脈動,看着他仰起脖頸,略微失神的神情,綪冥終究還是沒去扼制那股沖動,而是順遂着本能,用那只尚且幹淨的手擡起吾桐下颚,低頭咬了過去。
可惜啊,誰都沒這個經驗。
大妖怪的咬真就是純粹的咬,可憐的漂亮青年吃了疼,眼簾一緊,整個人忍不住向後縮着閃躲。
躲避這個舉動激活了大妖怪本來就不同于常人的逆反心理,叫他握着吾桐下颚的手更緊了一點,也叫他并不熟練的啃咬變得更兇殘了一點兒。
綪冥不是好妖怪,各類血與肉他都嘗過一二,但基本只是出于好奇。由于他的本體特質,并不需這些東西果腹,在滿足好奇心之後,他就再未有過嘗試。
不過這并不影響他對這形同小貓的人類産生新的好奇。
唇瓣被咬,得到宣洩而進入賢者模式的吾桐從茫然變成更茫然。吃痛的他眼簾微阖,先前就蓄在眼眶裏的淚珠順勢滾出,潤入相互觸碰的唇峰,意外的逼停大妖怪更進一步的進攻。
後者稍稍退開半尺,視線落在被淚水滋潤,卻又微微發紅,略顯腫脹的唇上。随後,他舔了舔自己的唇,略作思考,便将吾桐放在床鋪上,俯身低首,又慢慢咬了上去。
憐憫難得,綪冥壓根兒就沒有這種屬性。但當他注視着的青年因為遭不住他的啃咬,眉頭蹙作委屈之時,他還是不自覺會放緩動作,放他一個喘熄的空間。
這個時候,逃過一劫的吾桐會垂着眼眸,微微喘着息。一直緊攥綪冥衣物,把對方一身整潔衣衫折騰得亂七八糟的手也會稍有松懈,從緊抓改為推搡,無意識地想推開面前這座極具壓迫力的大山。
雖然他在變成貓的時候,已經稍稍習慣了對方的氣息以及那種壓倒式的親昵。
而感受到對方抗拒的綪冥先生當即就不愉快了。他幹脆就松開了掌控黏糊糊的那只手,擒住吾桐纖細的腕部,頗為偏執地把對方的手掌按在自己肩頭。
大妖怪烏黑的長發自肩側傾瀉而下,吾桐被強制按在那,指縫不可避免地淌入幾縷柔順無比的發絲。
注意力被吸引了去。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吾桐主動捏玩起綪冥的發絲,而禮尚往來的綪冥則再度回歸他的貓尾巴。待被蠱惑的貓尾巴又顫顫巍巍,再度蘇醒,綪冥始終把玩的手就又開始作弄起對方。
手裏捏着頭發絲的青年眸中透出驚疑的神情,卻見大妖怪露出坦然微笑。
“還沒完呢,剛剛只是恢複人形。現在要做的——”哄騙還在繼續,大妖怪用頭發絲做誘餌,換來了小貓崽子的信任,“是維持。”
*
睡意朦胧卻逐漸清醒的吾桐雙手向上,同往常一樣伸着懶腰。但這會兒,他明顯感覺到手中異常。
滿腦子都是問號的吾桐擡起腦袋,便與注意到自己醒來便側來目光睨他的綪冥對上目。
emm……
這個畫面,吾桐不算陌生。作為小貓崽,吾桐在這張床上好歹也躺了幾十個夜,偶爾他會先綪冥一步起床,或者綪冥比他醒得早,又或是像現在這樣一人一貓同時睜眼。
小貓崽子在被撸中學會厚臉皮,所以清晨起床的對視已經不足以讓他覺得尴尬了。
可這回好像不太一樣。
伸懶腰的手磕到了床欲鹽否頭板,吾桐被手背傳來的疼痛吸引,這才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變成了人形。
人形啊!
吾桐高興得差點跳起來,又猛地瞧見自己手裏居然還攥着一縷黑絲。漂亮青年的異色雙瞳眸子微動,目光便順着這縷黑色發絲緩慢地向來源處攀爬,果不其然的看到了枕着自己一只手臂的綪冥先生。
第二回對上視線。
後者扯動嘴角,英俊的臉龐又刻上了敷衍和欠扁的代表笑容。
“還不松開?”
吾桐連忙松手,潔白的絲綢寬袖因他慌忙的動作擺動。吾桐低頭看去,這才看到自己身上穿着一套和綪冥同款的雪白色裏衣。
不該說是同款,這套寝衣它就是綪冥本妖的。大概是嫌他渾身赤摞的樣子有礙觀瞻,這位大妖怪便将自己的衣物借給他了。
頂着一頭亂糟糟頭發的吾桐呆坐在床鋪上,發現自己怎麽也回想不起自己變回人類的那段記憶。
複盤失效,吾桐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身體莫名輕松,就好像一直積攢在心頭的郁悶和煩躁都被一同宣洩了出去。這是好事,除了嘴巴有點疼,他沒有感到任何不适。
綪冥這會兒也起身了,松散着長發的大高個坐在他身旁,吾桐不自覺就會把目光移向他,關注他。
邊打哈欠,綪冥邊側回眸與他對視,注意到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瞳帶着的疑惑。綪冥勾起唇角,很是故意的他問說:“看着吾作甚?莫不是上瘾了?”
沾染貓貓習慣的吾桐未曾注意到自己腦袋非常小幅度地歪了一下,眸子垂了一垂,吾桐即刻撩起眼簾,誠懇提問:“什麽上瘾,我……做了什麽嗎?”
他真的記不清了,最後的記憶片段停留在還是他被綪冥塞進懷裏,因為身體不适費勁巴拉地在對方衣兜裏掙紮。此後……他腦子裏只閃過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面和誰的話語,只可惜這些信息實在是太碎了,吾桐完全沒辦法把它們組裝起來。
見人形小貓崽子如此苦惱,綪冥也不去勸,散漫地錯過身背對吾桐,他道:“既然不記得,那便算了。”
接着,便作勢要離開。
可綪冥壓根兒就不是這麽好心的人!做完下床的假動作,這位大妖怪兩手揣袖,猛地回頭,賤兮兮地湊到吾桐面前,咧嘴笑說:“你以為吾這麽說嗎?”
他擡手至吾桐面前,輕輕扣了個響指。
清脆的響聲闖入耳中,那些因吾桐意識清醒而沉眠與腦海深處的記憶争先恐後湧出,像爆發的噴泉,把吾桐創得措手不及。
穿着寬大古式寝衣的青年臉色從黑變白,又慢慢漲紅。一雙異色眼瞳從渙散到縮緊,僵直的背部連帶着将呼吸都壓住了。吾桐整張臉紅得仿佛地裏剛采摘出來的熟番茄,随着某些他含着淚,被綪冥誘哄着,然後引導對方去把弄的記憶複蘇,吾桐的脖子和鎖骨,所有露在寝衣
外的皮膚都紅了個邊。
他的雙手更是急措,藏在被子底下,偷偷地抓攥腿上衣擺。
喉頭滾動,吾桐想起自己交代在綪冥手裏,還呆呆看着那玩意兒的畫面。不誇張的說,他仿佛看到他的羞恥心正在實體化,拿着刀子準備暗殺自己。
收拾收拾,他準備躺下迎接死亡了。
記憶複蘇到某個點,吾桐呼吸一頓,瞳孔裏溢出震驚的神色。停頓片刻後,他動作遲緩地偏過腦袋,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着某位閣主先生。
難怪,難怪他醒過來會覺得嘴巴這麽痛,原來都要拜這位大妖怪所賜。
不對,這不是事情的重點,重點是綪冥居然咬他嘴巴。
啊?
為什麽?
這也是恢複人形play中的一環嗎?
“你……昨天。”帶着無法理解的疑惑,吾桐開口詢問。又因實在是難以啓齒,吾桐說話斷斷續續的,“昨天那些,全都是,恢複人形的方法?”
綪冥聳肩,身上松松垮垮的寝衣半開敞,某些好看的肌肉輪廓一閃而過。大妖怪悠閑自得,雙腿曲疊,老神在在。
“你看見效果了。”
效果是一碼事,但過程是另一碼事啊!
得到明确回複的吾桐想用邏輯推理來驗證綪冥的說法是否可靠,可惜的是異聞神秘學壓根兒不在他的知識庫裏,他想破頭都找不到适用的邏輯來套入。
逼着自己冷靜下來,吾桐認真梳理這件事。
然後他發現他真的,不能接受!
他媽的他不僅要當貓被撸,他從貓變回人還得被撸,而且還是被同一個混蛋反複撸!不對,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對方撸的是什麽玩意!!
掌握這個詞怎麽能是動詞!
沒有羞恥心的大妖怪完全無法與吾桐共情,卻不妨礙他圍觀這小子自困的窘樣。
雖然他讨厭人類,但吾桐可以算個例外。
手肘撐在膝上,單手托腮的綪冥看着吾桐的眼睛動來動去,一副大腦高速運轉思考的模樣,仿佛看到那頭亂糟糟的頭發後邊豎起一對小耳朵。
習慣性撸貓的綪冥直接動手撫過來,把混亂中的吾桐給吓了一跳。
所幸綪冥只是想摸一摸,沒有更多古怪的舉動,但吾桐卻怎麽都覺得不對勁。
真的很要命,現在看到綪冥的手,他都覺得很羞恥!
不過沒過多久,吾桐就暫且忘卻去構思被自己羞恥心謀殺的過程了。因為綪冥言簡意赅的點明了一個重點。
“你恢複人形之後,要做什麽?”
吾桐福至心靈,麻利掀開被子下床。他足下帶風,幾個快步奔向屋外陳列手機的藤桌。
屏幕亮起,AM:9:33的一串字符清晰呈現在他眼前,時間下方則整齊排列着一條條。
吾桐立即反應過來,距離他失去意識已經過了整整一夜,底下那一條條估計都是他老媽或老爸因為擔心他發來的消息。
慶幸自己現在好歹是人形,吾桐拿着手機走到了閣樓一個僻靜的角落,開始給父母打視頻電話。
那頭很快接通,眼睛通紅的媽媽吸着鼻子喘氣,開頭就喊:“吾桐,吾桐你去哪兒了,你怎麽一個消息也不回,我跟你爸都準備報警了!”
吾桐注意到老媽的背景在室外,努力湊過來露臉的老爸手裏還提着個大大的行李箱,瞬間就明白這二位估計因為聯系不上他,準備現在就飛奔到s城來。
被父母無條件疼愛的吾桐登時心疼起兩位上了年紀的長輩,他撓了撓頭,表現得十分乖順。
“對不起啊老爸老媽,我昨天太累,回屋就睡着了,沒看到也沒聽到消息。”
不管怎麽說,好歹看見了自家寶貝的影子,爸媽那邊肉眼可見的松下口氣。
媽媽揉了揉太陽穴,嘆氣道:“真是吓死我們了。你這些天,語音也不發一個,照片也不來一張,每次找你都在忙忙忙。”
“爸媽知道你明年畢業,現在又要忙着寫作業,又忙着實習,肯定焦頭爛額的。可是你要讓爸媽知道你沒事兒呀,真是太吓人了。”
他沒說話,聽到老爹在旁邊附和說:“你媽吓得昨兒一晚上沒睡好,一直想辦法改機票。”
…不用老爸說,吾桐也看得出來。
緊了緊唇,吾桐低着頭喃喃開口:“對不起,我不會再這麽混賬了。”
這些日子他太注重自己,的确沒考慮到爸媽那邊的感受。
媽媽聽到這話,随機笑起來說他:“沒怪你,也不是你的錯。就是前陣子我做了個夢,夢到你出了什麽事兒…就總覺得心裏不踏實,老想着見你一面。”
前陣子…難道是他差點死在學院裏的那個時候?
從前吾桐對類似唯心主義的事都不會往心裏去,現在見得多了,也不得不信。
他唇齒微啓,正想繼續說點什麽,身後一個修長的身影忽然闖入鏡頭。
竟是綪冥。
大妖怪穿戴整齊,出了屋就見吾桐跟角落這兒窩着。他幾步走來,這會兒完全沒有珩閣閣主和大妖怪的架子,跟着就蹲了下來。
因為他個子高,就算在吾桐身後,也比吾桐高出一個頭,正好進入鏡頭。
媽媽那邊眼睛一亮:“诶?小哥?”
她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綪冥,疑惑道:“你不是剛醒?”
啊,卧槽。
吾桐沒想到老媽這麽精準地抓到了邏輯漏洞。
——他剛睡醒,怎麽會跟同事在一塊兒呢?
大腦高速運轉,吾桐立馬接上話茬,騙媽媽說:“他是我新房子的合租室友,也是我同事,叫綪冥。”
新租房是真的,地方也确實存在。這些都是他變貓初期跟嚴中序共同商量,且交由他全權處理的事。
吾桐在拿到地址那會兒就直接轉述給了家裏人。
那邊的媽媽聽到這個名字,挑起的眉都帶着驚訝:“清明?”
這反應跟吾桐剛聽到綪冥名字的時候有些相似。
他随即解釋道:“不是清明節的清明,是…”
額,吾桐剛要打字發出去,猛地發現打出來的這兩個字并不比綪冥正直善良到哪裏去。
甚至還有一些詭異。
所以說,誰家好人他媽的叫清明啊!!
沒辦法,吾桐只能打了兩個陽光開朗的字發給父母,然後解釋說:“他們家那邊沒太多忌諱。”
媽媽表示理解,畢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又聊了一會兒天,媽媽擡頭看向某個方向,随即低頭對吾桐說道:“先不說了,我跟你爸要進去安檢了,等見面再聊啊。”
電話挂斷,一秒暗色的屏幕倒映出吾桐欲言又止的臉。他捏着手機沉默良久,才慢慢回頭和綪冥對視,滿是心虛地開口詢問:“這個人形……能持續多久?”
“不久。”綪冥笑得仿佛電視裏把算盤打得啪啪亂響的奸商,“但吾教過你如何維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