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番外（一）逆天改命二人組
番外（一）逆天改命二人組
這是發生在天地靈氣複蘇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久到末法時代剛剛降臨，祝憐也只輪回了一世。
在親手送祝憐殘缺的魂魄進入黃泉時，作為司掌空間的“神”，以思在那一瞬間，推衍出祝憐轉世後困苦一生，不得好死，當即就不幹了。
本來，她的神魂被幽冥灼燒，神力也損失了大半，好在她功德加身，只要尋處靈脈睡上一覺，所有損傷都能恢複。
可是祝憐——
祝憐是為了救她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她于情有愧，更何況，祝憐是她最重要的人，而她也只有祝憐，她不能看着祝憐受難。
逆天改命而已，一回生二回熟，多做做就好了。
打定主意的以思跑去蒼澤山，找到瑞獸白澤，要了他幾根毛——白澤集天地祥瑞之氣而生，天地間第一位二為此一只，毛發有改運之能。只是他平時不掉毛，需要得現拔——也正因為白澤的獨一無二，導致世界幾個量劫過去了，和他同時期的靈物繁衍成族，就只有他，寡到了現在。
“找個安穩的地方休息吧，天地要變了。”臨走時，白澤囑咐以思。
“我知道，”早在她第一次被幽冥灼痛時，她就已經發覺天地間的不尋常，只是一直沒有道破而已，“我倒是無所謂，一身功德，還有……天道總要留着我，反而是你，你最近挺難受的吧？”
白澤的人形是位一身白衣，眉眼溫和的青年，他看以思如今十六七歲的模樣，擡手摸了摸她如瀑般的銀發，眸中有心疼的情緒：“這不算什麽，你啊，別太逞強了。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辦法幫你，下次見面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小家夥要好好的啊。”
以思有些不自在地別開頭：“都是好幾個量劫的靈了，不就是末法時代麽，以前又不是沒經歷過，怎麽這次跟生離死別似的？我覺得吧，你這是單身太久了瞎操心……不說了，我要趕緊找個地方睡覺。再見，白澤。”
話未說完，以思就已經不見了蹤影，白衣青年眉心微蹙，最終也只是嘆了一聲：“再見。”
以思匆忙離開是有原因的，她本就受傷不輕，又在救祝憐時神力損耗太多，之後又耽擱太久，能撐到現在已是萬幸，也沒時間尋着個安穩的地方，她看哪裏靈氣濃郁，就匆匆忙忙下了個禁制，差點沒定上“鬧鐘”就自己陷入了沉睡。
這一睡就睡了百年，定的“鬧鐘”也沒派上用場，還是她想要醒來的執念太強烈，才會在神魂剛剛修複好就從沉睡中蘇醒。
剛一醒來，她就和一團黑氣打了個照面。其實這也沒什麽，很多時候睡得太久，常常是一覺醒來滄海變桑田，出現些其他東西也不稀奇，但是這團黑氣上有種很熟悉的氣息，熟悉到以思下意識就發出一道神力，将那團黑氣團團包裹，不讓其漏出一絲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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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東西又跑出來了嗎？”以思剛想完，就見那團黑氣竟将自己的神力吸收了一點點，緊接着黑氣淡去，露出位黑發黑瞳的美人。
美人眼尾微微上揚，露出幾分淩厲來，着一身白色廣袖祭祀服，然而她腳踝以下卻是半透明的，腳不沾地，漂浮在空中。
以思只看了她，一眼就察覺出不尋常來——這位美人魂魄殘缺，是不得好死，或許連全屍都未必能留下。而且她身上的殺孽……不知是殺了多少人。屠城？屠族？因果線糾糾纏纏，是個命苦之人
魂魄殘缺，不得好死，命苦。
……是“她”嗎？
“你是誰？”竟是對方先開的口，她環顧着這片靈氣充裕的寶地，神色略為不解，“這是什麽地方？”
“你已經死了，”以思渡了一點靈力過去，遏制住她繼續透明的趨勢，“你覺得這是哪裏。”
“既然我已經死了，難道不是應該在地府？”美人收回了四處張望的視線，目光定在以思一藍一金的眸子上，“可是這裏不像，你也不是孟婆。”
以思：“？？？”
孟婆是什麽？
“畢竟她見了我，不該是這個态度。”許是身處莫名的地方，眼前之人又看起來并非常人，她微微眯起眼睛，略帶戒備地看着以思。
身份好像很高的樣子。以思道：“啊……其實我是神來着。”
“神？”
也不知這個字怎麽觸到了她，她身上原本淡下去的黑氣不知怎的又濃郁了起來，那是一種令以思感到不舒服的氣息。不消片刻，又将美人團團包裹，成了初見時那副邪靈怨魂的模樣。
以思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那黑氣觸及以思周身無時不在的功德金光，竟發出一聲尖嘯。而後消散在了空中。
以思神色一凜，再度驅散了美人身邊的黑氣。
“你是神？”原本清麗的嗓音像是剛被灼燒過，沙啞中透露出陰沉的怨氣，那股不舒服的氣息像絲線層層纏繞在以思周圍，将她圍得密不透風。說不清是在諷刺誰，她竟露出一個笑容，“這世上竟真的有神啊？”
走火入魔？
以思眉心微蹙，想用神力震開那濃濃的惡意，然而神力如石沉大海，未泛起半點波瀾，她悚然一驚。
以思握緊了抓住那人的手，閉目渡了神力過去，卻如同剛才一般，沒有一點反應。
半響，以思驀然睜開雙眸，目光掃過美人泛紅的雙眼，陷入癫狂卻又異常冷靜的神情，一個不可置信的猜想浮上心頭，她冷聲道：“汝非當世之人……”
還未說完，旁邊的樹叢內突然蹿出一道黑影，直直撲向不斷散出怨氣的美人。
“找死。”
只見那美人未曾被禁锢的左手擡起，在空中不知怎的一劃，那道黑影就循着剛才的軌跡倒飛了回去。
“哦嚯，還挺厲害的嘛。”以思一點也不慌，甚至在思索之餘想起了自己幼年時期，族中先輩給她講過一件往事。盤古初開天地，天道尚未成熟，他們所在的這個世界名為“碧靈”，是個“新生兒”，軟弱好欺，就總有別的世界的生靈跑過來橫插一杠。曾經有個別的世界的入侵者将位面捅了好幾個洞，從洞中吹來的位面亂流差點毀滅了這裏，最後是一位神獻祭自身，碎了神格，以神魂為火，造出了世間最堅不可摧的天石，補住了那些洞，拯救了天地生靈，而那位神也身死道消，連魂魄也不曾留下。
啊，等會，扯遠了……
以思拉回野馬跑疆的思緒，手中掐了一個“破”字決，輕而易舉地掙開那層氣息，又掐起“清”字決，擡手點在美人的眉心。一道溫和的光芒自她眉心綻開，圍成一個光圈，自上而下，化去了那源源不斷的黑氣。
“清醒沒有？”以思看她眼中猩紅盡退，自問自答道，“嗯，清醒了。那我問你，你原來那個世界？不對，你應該不知道。我這個世界名叫‘碧靈’，不是你原來的世界。你是怎麽到這裏來的？啊，你肯定也不知道，那……”
以思微微眯起眼，異色的眸中泛着冷意，像極了狩獵中潛伏在暗處的捕獵者，殘忍又冷血：“你先說說，你是怎麽死的。”
“……”
這問題問得頗為紮心啊。
無視了前面那一堆自問自答的問題，美人垂眼看着自己下身半透明的煙霧，睫毛輕顫遮住眼簾。忽有陣風吹過，吹動了她有些虛弱的魂體，竟産生了一種弱柳扶風的錯覺。思考了片刻，只聽得她輕描淡寫地開口：“算是自殺吧。”
以思：“……那還挺厲害的啊。”
察覺出她不願多說，以思轉移了話題：“我是以思，何以相思的以思，你叫什麽？”
沒人張口欲答，就見一道黑影從樹叢蹿出，以一種熟悉的角度、熟悉的速度撲向她。
以思伸手攔住了那團黑影。
那黑影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捉住，掙紮不得，直直飛入以思掌心。
以思捏了捏手裏黑漆漆的一團，那黑團竟“吱”地叫了一聲，身上逸散出熟悉的怨氣，竟和美人暴走時身上發出的差不多。
……不過，這是這個世界的東西。
以思突然想到剛才美人像拍球一樣把這玩意拍飛，就将那團黑團團成一個球，遞給美人：“還想拍嗎？”
對方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困惑，這是什麽意思？她表示不太能跟上這人神奇的腦回路。
“……不了。”
“好吧。”以思嫌棄地看了一眼手裏的東西，扔到地上，赤足踩上去，不費吹灰之力，就将那黑團踩成黑氣，一道靈氣掃過，就消散于空中。
“剛才被這東西打斷了，你還沒說你叫什麽。”
“寧雨，梵寧雨。寧靜的寧，下雨的雨。”她頓了頓，又道，“聽你的意思，我這是穿越了？罷了，在哪都一樣，還望您能告知我奈何橋、輪回井該怎麽走，我要如何才能去投胎。”語氣間似乎有些着急。
“輪回井？那是什麽？是你們那個世界的稱呼吧，”以思道，“我們這裏叫黃泉，由鴻筠聖人看管，掌世間輪回。”
“怎麽去？”
“你的話，不能去。”
以思看着梵寧雨微微冷下來的神情，笑得有些惡劣，慢悠悠地補上後一句：“……如果你不想永遠留在這個世界的話。”
“在我們這裏轉世投胎，靈魂就歸屬于這裏，而你也将永遠回不去原來的世界。”
“別急，你先跟我去辦一件事，事成後我幫你回去。”
梵寧雨一只手輕輕摩擦着手腕，那裏本該有一串血色的手钏，只是随着她的死亡，那個東西也被毀了吧，自己也應該是被那股力量陰差陽錯帶到這裏的。思至此，她竟是扯開唇角笑了笑。
那東西已經沒有了，自己再難找出那種毀天滅地的力量來使自己回去，既然這位“神”說可以幫她，那便不如從命。
她要快些去投胎，去履行和那個人的諾言。
“好，我答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