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暫且将楚妍被氣的一佛出世二佛生天這件事放下。
因為今天是七夕，當下就有丫鬟捧着針線盒并水果清香等物件來請楚妍去乞巧。
楚妍瞧着那針線就頭大，前幾日改嫁衣的時候，丫鬟示意她随意在衣服上穿一下，便當成是她自己給自己做了嫁衣，只是除了那一針，其他都是繡娘們的手藝。
方應看本來就在屋外等着看笑話，如今見丫鬟們過來，他自然也就重新走進屋子，四下打量一番，想看看楚妍把之前的盒子藏到哪裏去了。
楚妍見他去而複返，當下就不想給他好臉色，但看着滿屋的丫鬟，又不好真下了神通侯的面子，微微別過眼，只當沒看到就是。
方應看見到丫鬟們手裏的東西，就知道是要做什麽，“把這麽東西撤下去。”
楚妍見他說了一句話，丫鬟們就帶着東西走了，心裏不滿有些好奇。
方應看瞧着她的樣子，擡手寫了個紙條。
【想知道？】
楚妍見他笑的得意，擡手在身前比了個‘不’。
【今日七夕，汴京城裏可是熱鬧的很，本侯心情好，帶你出去玩。】
楚妍瞧瞧字，又瞧瞧他，要說不想出去是假的，無關是不是七夕，她總是想看看此間天地的。
她擡手拽拽方應看的袖子，又朝門口示意了一下，告訴他自己想去。
【不過本侯剛想起來，這已經定親的女子，七夕可是不能出門的。】
楚妍知道他這是又要作弄自己，氣鼓鼓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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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還真沒看盒子裏的冊子。】
楚妍緊緊握着自己的拳頭，強壓下心裏的火氣，哼哼唧唧地跑到衣櫃前将那盒子拿出來，大開大合地翻出來最下面的冊子，剛看到第一頁，就見裏面夾着一張紙，正是方應看的字。
【親本侯一下。】
若是眼神能殺人的話，方應看此刻早就死透了。
楚妍本來沒想到她有機會出門，可剛才方應看的話将她的好奇心勾起來十成十，如今又說不能去，當下是比一開始還讓她難受。
她磨磨蹭蹭走到方應看身邊，就覺得這人笑的跟只狐貍似的。
楚妍微微向前傾着身子，飛快在他臉上碰了一下，又馬上站直，跑出去三米遠。
方應看向來懂得如何玩弄人心，也知道什麽叫适可而止，知道若再逗弄下去，怕真是要惹楚妍翻臉，他如今就像剛得新玩具的幼童，正是開懷有趣的時候，斷然是舍不得和楚妍生分。
他朝着楚妍走了幾步，拉着她的手，帶她出了神通侯府的大門。
方應看的府邸在城中顯貴雲集之處，隔着幾條街就能到虹橋，今日大街小巷都熱鬧的很，所以他也沒坐馬車，只命人擡了兩頂軟轎，同楚妍一路看過去。
這是楚妍第一次出門，自然見什麽都好奇，她瞧着路人的衣服裝扮同她來處大差不大，又見買東西的人多用銅板，熟悉的感覺讓她略微安心。她有意想下來走走，卻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不争氣，想着出門之前見方應看好像同小厮們吩咐了什麽話，估計這轎子應該會在某處停下。
果然沒過多久，兩頂轎子先後停下，楚妍瞧着那招牌，應該是個酒樓。
方應看拉着楚妍走進去，自然有掌櫃熱情上前。
“還未恭賀侯爺大喜！”掌櫃的一拱手，“小的明日定然要去府上沾沾喜氣。”
方應看随手扔了兩片金葉子過去，“挑些應景有趣的菜上來。”
“侯爺放心。”掌櫃的将二人引到一處包廂，又親自斟了兩杯熱茶才離開。
楚妍坐在臨街的窗戶旁，瞧着外面的熱鬧，擡手蘸了些茶水，在桌子上寫字。
【侯爺是這家店的常客？】
方應看點點頭。
【可是愛吃他家的菜？】
【本侯府上什麽東西吃不到，這地方不過是方便和人談生意罷了。】
方應看将這句話寫完，擡手将水漬抹了。此時他覺得楚妍這病若是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也确實有些麻煩。
還是該請人幫她看看才行。
楚妍不知道他怎麽突然就不耐煩了，只是為了自己心裏的計劃，她只能硬着頭皮湊到方應看身邊，探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權當是哄他。
方應看冷不防為楚妍的主動愣住，瞧着她的模樣，又有些懂了。
【什麽事求本侯？】
楚妍就喜歡這種聰明人，當下朝他笑笑。
【回去的時候，能在街上走一走嗎？】
【就你這身體，還想亂跑？】
【就走這一段，我瞧着那些攤子好有趣。】
楚妍有意了解一下城中的物價，她被方應看随手能給兩片金葉子的豪氣驚到，又想起來這段時間在府裏也是好吃好喝，生怕這人是個坐吃山空的敗家子，還沒等到她好起來，就要一起喝西北風。
方應看自然不知道楚妍心裏想什麽，卻不願意答應。
【明日還要大婚，若是把你累着，本侯可是睡不好的。】
楚妍瞧着那句‘睡不好’不願意去想到底是怎麽個睡法，見他不同意，悻悻哼了一聲，不動作了。
方應看瞧她那樣子，擡手寫了。
【等你好了。】
楚妍也不知道自己這破敗的身子到底該如何，那丹藥可遇不可求，她不能如此坐以待斃。
細細在腦子裏過了一遍自己所知道的功法，接續疏通經脈的那種，好像也不是沒有。
自她幼時起，師父楚留香就将她托付給飛仙島上白雲城城主葉孤城養着，她跟葉孤城學了十六年的劍，雖然沒到獨步武林的境界，卻也能在江湖上闖出自己的名聲。
不過也因為她是個學劍的，多少會和精通掌法的師父在思想上有些沖突，比如師父有時候會喜歡自己出去找麻煩，遇到麻煩又不願傷人性命。而她偏偏讨厭麻煩，但若真遇到麻煩，便是拔劍相迎，絕不退縮。
所以哪怕她長大以後，多數時間也是留在白雲城裏，甚少跟在師父身邊。
只是這也從未影響過她們師徒間的感情，楚妍記得有一次她去到師父家中，閱遍了他珍藏的武林秘籍，其中就有一本《天地交征陰陽大悲賦》，她當時還好奇過，這魔教功法怎麽會出現在師父家中，竟然還是全本。
師父怎麽說的她如今記不起來了，但大悲賦裏那篇《天旋地轉大移穴法》卻正是她需要的。她身上經脈自是還有些好的，将好的移出去，把壞的移進來養，養好了再放出去，如此循環，想必是能行。
楚妍拿定了主意，當下就在腦子裏回憶起那功法的內容來。她自幼于此道便頗有天賦，雖說到不了過目不忘的地步，但多看幾次也是能記得分毫不差，不管什麽時候都能回想起來。
又說方應看見楚妍突然沉默，卻是認真入定的樣子，想必不是因為不能出門鬧氣，他只靜靜坐在一旁，以免擾了她。
楚妍将那功法憶起，正欲嘗試，卻想起來如今出門在外，很是不便。
她回過神來，又蘸了些茶水。
【侯爺，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方應看見她那樣子，就知道她定然是有什麽事。
【理由。】
【我想到了療傷的辦法。】
楚妍也不瞞着他，畢竟自己以後還要指望這位侯爺予她便利。
方應看早就觀察過楚妍，見她雖然內力全無，但不管是身形還是動作，都帶着習武之人的特性，想必受傷之前也是個人物。
【何人将你打傷的？】
楚妍瞧着那字，愣了一下，決定先不和他說那麽多。
【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重傷在身，甚至不知道為什麽莫名其妙要嫁給侯爺。】
【可我認命，我會好好服侍侯爺，也會好好養傷，等着水落石出的那天。】
方應看知道，楚妍能安分的要嫁他，肯定不是沒有所圖。只是見她如今把話說的明白，倒是有些欣賞她的膽子。
【你倒是有一副高手心态。】
欲成大事者，必須學會能屈能伸，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渠道資源。
【我本來就是。】
她十八歲那年初入江湖，便能得了個‘一劍驚鴻’的雅號，不止是誇她漂亮，更是誇她的劍漂亮。
【即使如此，本侯等着看你表現。】
方應看起身要走，卻又被楚妍拉住了，他回頭看過去，意思是還有什麽事。
楚妍松開他的袖子，擡手在桌上寫。
【錢都給了，好歹把飯吃了吧。】
方應看被這一行字逗的忍俊不禁，一只手擡起楚妍的下巴，“你還沒過門，就替本侯心疼起銀子來了？”
楚妍自然是聽不到他在說什麽，但瞧他那副樣子，就知道這人又在取笑自己。
她微微掙開方應看的手，別過頭去看窗外，不理他了。
但是方應看越發覺得楚妍這人實在有意思，等着店小二将飯菜上了，竟是親手給楚妍布菜。
楚妍吃驚他會做這種事，當下覺得這菜裏不會下毒了吧？
【你既然心疼銀子，那可要多吃些才好。】
方應看被她的反應愉悅到，好心解釋了一句。
楚妍瞧着那一桌子菜，心想哪怕菜裏沒毒，但撐死她也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