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崔璨？你怎麽跑到這來了？”
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崔璨回過頭。
好像是……向陽學長。
兩人算不上太熟悉，但以前搞學院活動的時候，也算共過事。不過向陽學長是中心點，她只是默默無聞的苦力，根本不能比。
“向陽學長好，我來這邊有點事。”
崔璨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含糊不清地敷衍過去。
向陽也貼心地沒有繼續追問，轉而說起了更好交談的話題：“聽說你跟陳蕾鬧掰了？”
崔璨苦笑着點點頭。
向陽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片刻後，才溫柔地安慰道：“別怕，陳蕾最近狀況不好，她的父母又一直聯系不上，只能暫時安置在校醫院，讓人看着，短時間內你不會有事。不過你還是要做好準備，一旦她的父母趕過來，這件事肯定不會善了。”
崔璨卻是驚訝極了，上一次，李希正明明告訴她，陳蕾是被父母接走去了私立醫院……而且這件事，她跟王悅、馬燕燕都确認過，她們的說辭跟李希正一致。
如果說李希正會騙她，那她的室友絕對沒必要騙她。是他們搞錯了，還是向陽的消息有誤？
但此時，她也不好再追問什麽，只能吶吶點頭。
“我記得你有我微信，有事可以聯系我，我認識幾個有名的律師，在這方面能提供些幫助。”
崔璨謝過他的好意，但這個消息對她來說，顯然有些沉重。
也許她該告訴媽媽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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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最近你身邊有沒有發生奇怪的事？”
崔璨心口一跳，下意識地看向他。
見她這反應，向陽心裏有了底兒。他的态度愈發溫和，就像是怕吓到受驚的小鳥般，言語裏滿是循循善誘。
“不用害怕，不僅是你，還有不少人也遇到了，所以我才會問問。”
真的嗎？
崔璨眼底泛起微光，像是找到避風港的鳥兒一般。
【不要相信他……他是騙子……】
正要開口之際，卻聽見奇怪的呓語在耳邊響起，陰郁，危險，充滿了攻擊性。
她一下子猶豫了。
不是不相信學長，而是她擔心，這個奇怪的聲音會因為她的回應而傷害學長。
沉默了幾秒，她搖了搖頭，無力松開糾纏的手指，如同放開浮木的溺水人一般，任自己順着河水飄走，再無任何登岸的機會。
“沒有，謝謝學長。”
向陽定定地看着她，又反複問了幾遍，許久才嘆了口氣，沒有繼續逼迫。
“有任何事情都可以來找我，好嗎？”
崔璨只能點點頭。
等學長離開，她才繼續往前走，準備去上課。
突然，她停住腳步，鬼使神差地回了頭。
就在四樓的寝室，高大的黑影正站在窗前，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似乎注意到她的視線，他揮了揮手。
崔璨再不敢看，扯緊包帶，拔腿狂奔。
來到教室，馬燕燕和王悅已經去了，兩人坐在一起，小聲交談着，見她進來，立刻收了聲。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發生了太多怪事，她明顯感覺到了兩人态度的變化。
但想着這半學期好不容易凝聚的友誼，她還是走過去，坐在馬燕燕身邊。
“我打算下課後去校醫院看看陳蕾，聽說她不太好……”
雖然校醫院有些古怪，但這一次應該不會這麽倒黴地再次遇到吧。
馬燕燕笑呵呵地說：“沒想到璨璨你還挺壞的，居然專門去看陳蕾的笑話。看來以前的善良，都是裝出來的啊。”
崔璨沒想到自己會迎來一陣諷刺，有些無力地張了張嘴。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有些擔心……”
馬燕燕勾住她的脖子，眼睛裏閃爍着狡猾的惡意，嘴巴裏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撒旦之蛇發出的嘶嘶聲。
她不再僞裝，對着曾經的“朋友”，露出自己的尖牙。
“別裝了，我們都是這麽多年的朋友了，還有必要遮遮掩掩嗎？”
說着，她環視一圈，提高音量：“大家也都看見陳蕾欺負璨璨了吧，既然如此，一報還一報，璨璨去欣賞欣賞她的慘狀有什麽不對~”
“要我說，大家就應該一起去，正好看看這處好戲，哈哈哈！”
周圍傳來的視線和議論聲，幾乎讓崔璨擡不起頭來，脖子上屬于馬燕燕的胳膊，重得像塊鐵，沉甸甸地壓住她。
她想要辯解，可在馬燕燕的渲染下，似乎一切都已成定局，根本沒有人會相信。
“好了好了，大家都別起哄了。這次我跟王悅先陪着璨璨，探探路。要是沒啥問題，大家再去。到時候就算有人找事，也找不到大家身上，多好。”
馬燕燕低下頭，湊近崔璨臉龐，嬉皮笑臉地說：“璨璨別怕，好朋友就要兩肋插刀，這個忙我和王悅幫了。”
崔璨苦澀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為何突然變成這樣，又或者，一開始就是這樣……
她越是這樣，馬燕燕就越是愉悅，用手扯了扯她的臉。
“開心嗎？那就笑啊……”
崔璨無力地說：“別這樣……”
馬燕燕無辜地舉起手，離開崔璨身邊，故作可憐地說：“哎呀，別生氣嘛。我可是你的好朋友，你總不會也要對我下手吧。”
恐懼、審視的目光萦繞在崔璨周圍，她就像是被海水困住的孤島，徹底隔絕開來。
崔璨真的不明白，為什麽一夜之間什麽都變了？
李希正的追求，陳蕾的痛恨，馬燕燕和王悅的玩弄……甚至，詭異的幻覺。
她很累，太陽穴突突地泛疼，像是有人用錘子不停敲打。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幹，只餘下飄蕩的軀殼還在行動。
她站起身，拿起書包，走到另一邊的桌子上坐下，認真地看向馬燕燕：“我不會對你下手，也從沒有對任何一個人下手。如果玩不到一塊去，分開就好，沒必要傷害人。這句話送給陳蕾，也送給你們。”
馬燕燕僵住了神色，眼底深處一瞬間湧出暴虐，又很快化為虛僞的可憐。
“哎呀，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何必這麽生氣~”
崔璨已經不想理會她，打開書，安靜地看了起來。
等到下課，兩人卻又纏上了她。
“好啦，再生氣就沒意思了，走吧，我們一起去看陳蕾。”
馬燕燕有些不耐煩地嘟囔着。
崔璨沒有說話，擺明不跟她們一路。
馬燕燕聳了聳肩，幹脆和王悅一起，跟在她身後。兩人對視一眼，摸了摸胸口的攝像頭，俱是看好戲的模樣。
路又不是崔璨開的，自然也無法阻止。
而此時，陳蕾正呆滞地躺在病床上，兩眼無神地看着天花板。她被白色的束縛帶緊緊地捆綁在病床上，根本無法動彈，嘴裏塞着防止咬舌自殺的口器，涎水順着嘴角流下，浸濕了枕頭。
随着鎮定劑效果的消退，她的神志逐漸清明，不斷發出嗚嗚的聲音，想要引起看守保安的注意。
可保安早已了解她的情況，再加上在這裏坐着很是無聊，幹脆就戴着耳機開始玩游戲，根本沒注意她的狀況。
吊瓶裏的液體已經快滴完了，空氣順着針管進入她的血管，引發了血液回流。
懸挂在半空的管子有節奏地晃動起來，白色的膠布一點點地撕開，在陳蕾的手背上留下兩條泛白的貼痕。還帶着血的針管，緩慢地從她的皮膚裏往外抽，似乎是為了折磨她，這個過程格外漫長。
陳蕾瞪大眼睛，半擡起頭，不斷發出驚恐的嗚嗚聲，努力活動着手腳，撞擊在床邦上，企圖制造聲響，引起注意。
可沒有用。
校醫院護士人手不夠，除非按鈴，否則沒人會過來幫忙換藥。再加上還給她安排的有看護，誰也想不到會出現別的狀況。
針頭終于抽出來了，血水從裏面滴落，印在雪白的床單上，如散落的紅梅，仿佛在預示着她即将完結的生命。
針尖掉轉，對準陳蕾完好的那顆眼珠，猛地戳過去。就在陳蕾閉眼的瞬間，又停了下來，直到她緩緩睜開眼，才嗖地一聲，穿透了她的瞳孔。
啊啊啊……
可這一次，陳蕾連叫都叫不出來了。所有的聲音都堵在喉嚨裏，化為無盡的涎水，順着嘴角流下。
她的脊背不斷挺起，又重重跌落，晃動着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一如她沒說出口的恐懼。
針尖拔了出來，尖端還勾出些肉。細長的針管如同蛇一般扭動着身軀，纏繞在陳蕾的脖子上，不斷收緊。
皮肉被擠壓出去，喉管的軟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咔咔聲，窒息的感覺迫使她想要張大嘴呼吸，卻又根本無法擺脫口氣的束縛。
她就如同上岸的魚兒一般，不斷彈起落下，卻又永遠都無法擺脫。
【呵呵……賤人……】
熟悉的鞋又出現在她的眼前，這一次她終于看清了對方的臉。
是她啊……
“這裏的空調，是不是開得太低了點……”馬燕燕抱怨地搓了搓胳膊。
王悅點點頭，而且她總覺得，其他的病人似乎都在盯着她們看。
要知道以往在崔璨身邊，只有崔璨會成為焦點，她們根本無法贏得半點關注。
可這一次，所有人都無視了崔璨，把視線鎖定在她們兩人身上。
她不自在地撩了撩頭發，第一次發現被矚目的感覺，并不太好。
崔璨拎着花和水果，來到陳蕾的病房前，輕輕敲響了門。
可等了半天也沒有人回應。
還是馬燕燕走過去，擠開她，嘲弄道：“陳蕾都那樣了，還指望她給你應門嗎？”
說完，她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陳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