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中小催收師
中小催收師
荒謬！
他怎麽會欠錢呢，他有大把大把的鈔票還沒花完！
再說欠沒欠錢他自己難道不知道嗎？他雖然年紀有些大了，但智商和記性還在。
盧立人摸了摸氣得翹起來的胡子，呵嗤一聲，精明的蒼老雙眼裏寫盡了‘我已看透’幾字。
“小姑娘，本士勸你莫要行使地府賦予你的權力來詐騙旁觀者，以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你要催他的債，就好好催他的債！還是不要牽涉到我身上來！”
說完他眯了眯眼睛，退後兩步，站到離楊孟西一米遠的地方，握緊手中的捉鬼武器。
要他的錢就等于要他的命。
還倒在一旁的富申厲鬼卻驚訝的擡起頭，剛剛是這老道士唯一一次主動離他遠一點，這老道士追他跟追命似得，兩天兩夜不眠不休地追着他跑，
他将目光投向站在他面前的楊孟西，又冒出了星星眼，雜亂無章的長發如柳絮般被這地府的冷風吹得搖曳多姿。
這是恩人啊！能讓道士離厲鬼遠一點的人，不是恩人是啥。
但是……這老道士往他身上扯什麽扯！
楊孟西聽着這瞎扯的話，按了按發酸的眼角，偏頭淡淡掃了眼他頭上頂着的白框和個人財務報表，雙手交叉于胸前，按催收要求向他解釋。
“盧先生，您父親盧永福在地府向天地銀行借錢後，一直沒收到您燒的錢紙，也一直還不了錢。”
“所以按照地府天地銀行的貸款規則，您必須在這周內，晚上過12點後，到芝城的東南大街1234號，地府天地銀行前臺申請購買錢紙，然後在我獨有的盆裏燒了，才算還款成功。”
“不然，這後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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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她拖長尾音，有意無意打量着盧立人手裏的那把銅錢劍。
盧立人身子一頓。
其實在她說出一半時，他就已經信了，大家都是跟鬼魂地府打交道，有些事還是知道的。
但他就是不想去給他爹還錢，都死了還要他給他善後，憑什麽？
盧立人緩緩收起銅錢劍，将手背在腰後，寬大的暗藍色道袍衣袖，折疊在他腿邊墜落着，但這衣袖仿佛有意識似的，盡管皺皺巴巴，它脖頸依舊梗的筆直。
“後果怎麽樣？”，盧立人嘴角邊的胡子不禁抖了抖。
他身後陰風一吹。
楊孟西便朝他神秘一笑，手擋在嘴邊悄悄說道：“後果就是您三張銀行卡裏的5682368.56元可能會變少哦。”
這……
怎麽連他有多少錢也知道了，幾張銀行卡都知道。
盧立人眉毛都拉聳下來，心髒在胸腔裏重重跳了跳，他匆匆往富申厲鬼瞅了一眼：“要不你先找他還？”
富申厲鬼：？
楊孟西搖頭，“你們兩今天都得還，不用分哪個前哪個後，如今我們在地府，可以直接去地府的天地銀行裏購買錢紙。”
方便又快捷。
富申厲鬼：？？
哈喽？就沒人來問問他的意見嗎？他不想還錢好吧？
富申瞪了瞪鬼眼，沒想到這樣好神韻的姑娘比那老道士還着急抓他。被老道士抓住，他頂多就被送去地牢裏待幾百年。
要是被這姑娘抓住了，不僅去地牢，還得先還錢，他靈魂才剛剛重合，定是腦子還不太清晰，竟覺得這姑娘是救命恩人。
富申啊，這可不是你的恩人吶！
這姑娘比老道士和陰司還可怕。
富申厲鬼一邊搖着頭，一邊抓起一把沙塵，看着快速從指間流失的沙塵，眉梢緊皺，一臉的懊悔。
“沙——”。
他看着還在跟老道士友好地讨論‘到底還不還錢’的姑娘，悄悄往後退了退，慘白的手指在褐色沙土裏不斷摸索着。
逃走就好了，他都在陽間不知躲了幾百年了。
誰都沒別想抓住他！
楊孟西聽着背後傳來的沙沙聲，耳尖微微一動，嘴角彎了彎。
有鬼等不及要還錢了。
她手伸進随身包，摸出幾朵陶瓷彩色食人花，看都沒看就往後扔了四朵。
“啊！——我的頭發！”
沒幾秒，彩色食人花成堆的地方裏發出一聲巨大的慘叫聲。
楊孟西側過身，雙收環臂看着正在和彩色食人花搶頭發的富申厲鬼，走至他身邊，拍了拍搖搖晃晃吃頭發的彩色食人花。
“不要想着逃走，走到哪我都能找到你，我有你們的定位。”
這樣說着，她眼神一凝，當即手又一揮，三朵彩色食人花瞬間就從她手裏甩了出去，一挨地，彩色食人花就歪歪扭扭的開始長大。
想趁機逃跑的盧立人，摔倒在彩色食人花叢中，怎麽也想不明白，她怎麽會有這麽多的食人花！
盧立人和富申厲鬼同時嘆了口氣，跑不掉了……
楊孟西叫小天從購物系統裏買了根綁鬼的繩索，将盧立人和富申厲鬼綁在一起，兩人一鬼被七朵食人花圍在中間，有種莫名的尴尬氛圍。
盧立人和富申厲鬼相互對視了一眼，這輩子還沒跟他這樣近過。
盧立人：……
富申厲鬼：……
富申厲鬼睨了盧立人一眼：遇見你真倒黴。
盧立人也瞪回去，要不是你，我也不會到地府來，追了你兩天兩夜不僅沒報酬，現在還要倒出去不知道多少錢！
他這道出錢流血的傷口，不知道要抓多久的鬼才能補養的回來。
楊孟西朝彩色食人花們揮了揮手，彩色食人花立即就鑽進她背包裏。
她牽着兩人一閃，就閃現在地府天地銀行的總部大殿樓不遠處的一棵樹下。
暫時還沒鬼發現他們。
楊孟西還沒從她可以閃現了的功能裏出來，就被這金碧輝煌、光彩照人、碧瓦朱甍的古代華美建築與景色閃了閃眼睛。
這裏與剛剛她們所呆的荒蕪蕭條陰界荒野截然不同。
地府天地銀行也與陽間的連鎖天地銀行大為不同，這裏的光景似是芝城商城裏逛街一樣熱鬧。
樓庭若市。
而東南大街那邊與其他地方的地府天地銀行門前，荒蕪的像是處在陰界荒野一樣蕭條。
樓閣的檐尾挂着幾個大紅燈籠，正脊垂脊上都散發着亮眼的橙黃色的光芒。
楊孟西在心想，這是把陽間地府天地銀行的裝飾錢都挪到這裏用了？
盧立人也是第一次來地府這麽中心的大樓，他看着進進出出，來來往往的鬼露出了向往的眼神。
好多的鬼啊！
抓去能賣好多的錢！
楊孟西輕咳一聲，盧立人立馬收斂好自己的情緒，他可沒忘記，他現在還是人。
可身為鬼的富申厲鬼卻垂頭喪腦，他才記起他欠了不少錢。
“姑娘，能否将我解開？”，盧立人争了争繩索，這麽多鬼，他好歹是個道士，也是要面子的。
在楊孟西向他看去時，盧立人舉起雙手，保證，“我保證不逃了！”
她那七朵彩色食人花比啥都管用，吓一吓他就腿軟了。
楊孟西呼了呼氣，忽的回憶起員工手冊上的其中一條——給予催收對象一定的尊重與理解。
她伸手将盧立人跟富申厲鬼解開，低聲一句，“可別想着跑，不然這棟樓裏的陰氣會追着你們滿地府裏跑哦。”
說完，富申厲鬼将剛升起的逃跑小心思壓了下去。
對對對，這可不是鬧着玩的，他記得這裏面可有黑白無常常駐在此，聽說地府天地銀行前臺那小姑娘也可兇了。
他突然往左飄了飄，推了推楊孟西，小聲嚷嚷，“快快快，趕緊去還錢，還完好趕緊走。”
楊孟西挑眉。
這還是第一次被催收對象催着去還款。
一進去就被樓閣一樓裏的場景驚呆住，這裏面比門外更是熱鬧，人多的讓她瞬間感受到她在市政府大廳辦事的感覺。
不過，這裏都是鬼。
她有些地府員工的身份能講自己身上的陽氣遮擋住，但盧立人可沒地府職位。
他一進地府天地銀行呼了一口氣，銀行裏的衆鬼仿佛被按了暫停按鍵一樣的靜止住。
什麽味？
好像是人味？
有人進來了？
銀行角落出有幾個小鬼瞧着對方眉來眼去。
楊孟西倏地拿起旁邊的手捂住盧立人的鼻子和嘴巴。
“先別呼氣，有點不對勁。”
一瞬間，大廳裏的衆鬼又恢複了正常。
楊孟西輕嘆，她太急了，都沒問小天盧立人能不能進地府的天地銀行，就将他們帶了進來。
身邊的盧立人使勁點頭，她這才看向他，卻見盧立人死死瞪着她，一張滄桑老臉憋的通紅。
楊孟西明白後小聲道歉：“抱歉。”
捂在他嘴上的手是富申厲鬼的。
富申厲鬼嘴角抽了抽後，莫名的有點興奮，人味啊人味。
盧立人立馬甩開富申厲鬼的手，這鬼私下報複他！
他重重喘息幾口。
忽的，衆鬼又是一個暫停的姿勢，跟身邊的人相互看了看，是有人進來了沒錯！
盧立人反應過來捂嘴鼻子和嘴，但已經來不及，不過一秒她們身邊就圍滿了鬼，都露出了興奮、垂涎的表情。
楊孟西猛地将盧立人拽到她身後，富申厲鬼也默默站到了盧立人身後，擋着一部分鬼貪婪的目光。
盧立人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
這可如何是好。
衆鬼齊齊向前一步，擠成好幾圈，今天是銀行貸款新産品貸一貸的特惠日，他們都是來看看的，還準備貸一貸，沒想到竟然遇見了人類！
楊孟西昨晚一晚沒睡，被這裏的嘈雜身吵得頭疼。
她看着這些圍在她身前的小鬼們，只想快點了事，便故作鎮定，冷嗤一聲，“閉上你們流口水的嘴，他也是銀行的客戶，要是他怎麽樣了，你們也不會好過。”
前排的鬼見她這樣強勢，互相看看，有些動搖。
此時，幾道尖銳的聲音從鬼群裏傳出來。
“喲，我們怎麽樣不好過啊？”
“你自己不也是個陽人？”
“瞧你說的，陽人可不能進地府！進了可就得付出代價！”
那些原本想退縮的鬼又煽動了起來，紛紛又向前擠了一步。
楊孟西轉過身看了看出聲的那幾個小鬼，轉手掏出四朵彩色食人花就往身前一丢。
“我雖然是個陽人，但也是地府的催收師。”
“這美麗的彩色食人花，它嘴上的鋸齒是鐵片，兩秒一個鬼，想找事的可以來試試。”
“它們可很久沒吃挑事的鬼了。”
楊孟西又轉身看向那幾個叫嚣的最厲害的小鬼。
那幾個小鬼見她這樣說，不僅沒退縮，反而還陰兮兮地朝楊孟西一笑，看着盧立人的背影舔了舔嘴。
楊孟西見這樣也吓不住他們，又不能真的在銀行裏讓食人花吃鬼，她剛想開口呼叫小天和徐巴玥。
一道冷冽的男聲在銀行門口處響起。
“誰在這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