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方橙拒絕了他的邀請。母親前幾天說要回老家給姥爺姥姥掃墓,她定了下午的高鐵,和母親一起回去。
高雲霄原想着今晚帶她和好友再聚聚,讓方橙慢慢融入自己的好友圈。可惜女友拒絕了,行吧,那就自己去。
方橙的爸媽老家是在鄰市偏僻的農村,在她印象裏,自有記憶以來,好像就回過一次老家。那是父親失蹤,母親帶着自己去爺奶家,大家們具體談什麽她也不清楚。
這次回去,母親說是姥姥姥爺給她托夢,想自己的女兒,母親就打算帶着自己一起去祭奠下。
方橙問了母親的意願,兩個人就踏上了回鄉之路。倒也不遠,就是下了高鐵站回村裏不方便,先坐汽車到了縣裏,再從縣裏坐三輪回村裏,一路風塵仆仆。路不好,颠的母女兩個下車就吐了。
村裏有暫住的小旅館,一天10塊錢倒也不貴。方橙跟着母親,她對這裏太陌生了,坐在房間內唯一能坐地方——床上,她感覺暫時松了口氣。
方母讓她在這兒待着,自己先有點事,一會一起吃飯。方橙也沒追問,她也不想去見那些所謂的爺奶親戚。
方母來到方傑的爸媽家,兩個老人看見曾經的兒媳,沒一點好臉色。“來幹什麽?你有什麽臉來?”
對于公婆的态度,她早已見怪不怪,他們都認為是她當初要去外地闖,才讓兒子橫死他鄉。
方母面無表情,“方傑沒有死,這是他現在住的地方。”把具體地址遞給兩位老人。
他們不可置信,趕緊接過紙,看着上面印的兒子照片,雖時隔多年,還是能一眼認出是自己的兒子。
方母也不多說,轉身就走。
回到簡陋的旅館,她叫方橙下來吃晚飯。這家老板開的村裏小飯店,樓上就設成旅館,多賺一點是一點。
飯店老板剛就認出方母,沒來得及說話。這方母和方橙兩人吃着水餃,老板娘就坐下來和方母閑聊。
“沒想到你一走就這麽多年,也不說回來一趟。”
“太忙了,我當初開飯館,照顧孩子,哪有時間。”
“也是,一個人拉扯大孩子不容易。好在方橙大了,你也能休息享福了。”
兩個人唠着,方橙聽着。
一會老板從外面進來,看見正在吃飯的兩人,“田曉娟,你婆家現在可熱鬧了。”
見大家疑惑,老板一屁股坐在旁邊,挨着自己老婆,對面是方母和方橙。
“剛你婆家的親戚都來了,說要去鄰市找方傑,說方傑沒死,你說邪門不邪門。”
方母自然知道事情會如何發展,依那兩個老人的架勢,親戚都要去。而方橙自然一臉懵,“我爸還活着?”
方母一直瞞着女兒,這次回來打算把方傑還活着的事情告訴公婆,并把真相告訴方橙。“明天我們去給你外公外婆上墳,之後我給你講講這件事情。”
老板也不好再說。
回到房間裏,方橙疑惑,“媽,你說我爸要沒去世,那他為什麽不回家?他不想我們嗎?”
方母嘆了口氣,“都說女人心海底針,男人的心難道就不是海底針嗎?誰知道他是死是活,反正咱娘倆也過了這幾十年,管他想不想咱。”
母親說的有道理。
但她覺得母親有事瞞着她。
黑夜裏,母女兩人躺在旅館狹窄的床上。
“媽 ,是不是爸還活着?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也不用有事就背着我。”
田曉娟嘆了口氣。“我也不是想瞞着你,只是告訴你真相也沒說什麽意義。他活不活着和我們都沒幹系了。”
方橙摟了摟媽媽。“不要我們是他的損失,媽,你有我,我們就是一個完整的家。”
田曉娟抹了抹淚,想了想,還是把真相告訴女兒了。
方橙聽完,只是更心疼母親。對于那個消失二十年的爸,她原本記憶中的形象全部倒塌,除了給了她來人世間的機會,她和他沒什麽關系。
親情是相處中産生的,而她那個爸除了和她有血緣關系,其他的沒有絲毫幹系。她也不生氣,只會覺得母親這麽多年太過不易,為母親不平。
田曉娟問她,“你想見他嗎?”
方橙拒絕了。“沒那個必要,我們現在就挺好的。”
他沒有盡到當父親的責任,也沒有盡到當丈夫的責任,對她而言,就當他死了吧。
方橙對他失望透頂,母親這次尋到殘忍的真相,或許是個錯誤。有時候被蒙在鼓裏也是一直幸福。
她再次摟緊母親。
第二天,方母帶着女兒去給爸媽掃墓,這時候的小麥已經長得很高,兩人在麥田裏深一腳淺一腳的走,方橙一個沒注意,撲着摔在了麥田裏,青綠的麥苗直接紮在方橙的身上,幸而閉上眼睛,臉上雖有擦傷,但好在眼睛無礙。
方母趕緊拉女兒起來,方橙身上都是麥田摩擦留下的綠色印記,她自己覺得好笑。
方橙看着姥姥姥爺的墳,內心許願,希望他們能保佑母親今後一切平安順利。
好不容易掃墓回來,方橙已經髒的不成樣子。趕緊洗了個澡,母女兩人也就結束這趟旅途。
又是一路颠簸,兩人回到家裏,方橙累的直接躺床上睡着,這一覺她感覺前所未有的輕松。中間高雲霄給她發了好幾條消息也都沒聽到震動。
這邊方傑的爸媽帶着親戚找到他的住處,他們一家正在吃晚飯,門被咚咚的敲響。方傑有些生氣,起身去看情況。
開門,一群人看就是方傑,雖然過了這麽多年,但一看就是他!方傑看着門外的有些熟悉的人,方父方母已經喊起來,“方傑,找你找的好苦啊!”
一群人擁了進來,方傑手足無措,事已至此,瞞不住了。
方傑的現任老婆皺着眉,一聲不吭坐在餐桌前,方婷陪在母親身邊,也沉默着。
親戚們坐在沙發上,大家嗡嗡的說成一團。方傑的老爹讓大家靜一靜,聽他兒子怎麽說。
方傑點了根煙,倒也不藏着掖着,語氣散散,“當年從村裏出來,借了大家的錢,還從銀行貸款去做生意,剛開始生意沒門路,也沒頭腦,錢都賠了,外面欠的賬也要不回來,我欠的賬也還不上。那個時候真想一了百了。”
他又重重吸了一口煙,繼續道“我壓力太大,那會回老家還要裝做成功樣子,實在受不了,就借着要賬名義離家。反正身份證,通訊也不方便,找人大海撈針。”
“到現在,我有錢了,我也不怕,我過得很好,先前欠你們的錢我也能還。”
啪的一巴掌,方傑的父親狠狠給了他一掌,“你這個畜生,誰要你的錢,田曉娟替你還了。你真不配當人,這麽多年,這麽多年,你都沒想過其他人怎麽過的......”
方父還沒說完,就暈了過去。衆人七忙八亂的打120。一場鬧劇到了醫院,親戚們看着方傑這個樣子,也不想理他,但交錢的時候,衆人都不吭,方傑的老子看病那就要方傑交錢。
老頭被氣的腦出血,病房裏地方有限,大家也覺得沒意思,就方傑的親兄妹和老媽留下來,其他人就離開回老家去了。
老太太哭的稀裏嘩啦,方傑煩的不行。兄弟姐妹也不想搭理他,都陪在父母身邊。大哥忍不住了,把方傑叫出病房,“你做的這個事,誰都看不下去,這回你把爸氣的住院,你就要負擔責任。”
方傑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輕松日子,累贅上門。想到什麽,“誰告訴你們我在這裏住的。”他的眼神帶着些狠。
“是田曉娟,說白了,你最對不起的不是我們,是這母女倆,給你還了那麽多債,還被爹媽罵了這麽多年。你真是出息。”
田曉娟這個名字讓方傑一震,他沉默了,當年是他抛妻棄女,他愧對她們娘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