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臉好紅
第7章 他臉好紅
程祈在門口擺弄一輛破得不成樣子的自行車,沈夕恒遠遠叫他:“程……”
剛喊出聲後面的話被他咽回去,沈夕恒被自己蠢到,他個小聾子,叫他,他能應嗎?
奇怪的是程祈似乎是感應到有人過來,扭頭,看向沈夕恒。
晨光下他的鼻尖布滿細細密密的汗珠,背心領口下是他勁瘦的鎖骨,左臉有一點黑色油污,此刻的他緊抿着唇拿着扳手正在擰自行車上的螺絲。
昨晚隔着遠沒看清,他的肱二頭肌似乎冒着熱氣,沈夕恒被吸引,誇張的“哇”了聲,連正事都給忘了,直接伸手去戳他的二頭肌:“厲害啊,硬得跟石頭似的,難怪那孫子想要練肌肉,可惜練到屁股上去了。”
程祈皺眉,他受過無數善意也受過極少部分惡意,像沈夕恒這樣的他第一次見,看似無禮,實則毫無城府,剛出象牙塔的小少爺從不會看人臉色,譬如現在,他的帶着涼意的手意摸着自己胳膊,這對于程祈來說超出他與人相處的安全距離。
他似乎不知道人與人應該保持一定的距離,手在程祈胳膊來回捏揉,完全忽略程祈眼裏的疏離和躲避,程祈只覺得渾身不自在,脖子跟着發熱。
不能像昨天那樣讓他進屋關門,沈夕恒抓着他,“哎呀躲什麽,這肌肉怎麽練的,我也學學,以後回去嘲笑蔣巍然。”
程祈從他“魔抓”下掙脫,脫下發黃發黑的白手套,撿起一根鋼絲在沙地上寫:【有事?】
沈夕恒打了個響指,“差點忘了,找你幫個忙。”
首先,裝可憐,獲取他的同情心,沈夕恒撿起另一根鋼絲,寫:【家裏沒水了,我從昨晚到現在沒喝水,沒上廁所,也沒吃東西,又餓又渴,可能快脫水了,不知道是不是水閥壞了,你會修嗎?】
“……”
程祈看着地上的字,倒也不必如此,他似乎忘記昨天他沖程祈發的那通無名火,此刻正人畜無害的用着無辜的眼神祈求程祈的幫忙,程祈以前撿過一只小野貓,小貓生分,張牙舞爪的咬人,一旦冷落它,它又粘過來貼着人睡覺。
他無聲的嘆了口氣,脫掉另一邊手套,拿起扳手、螺絲刀等工具往沈夕恒外婆家走,沈夕恒松了口氣,小聾子不記仇,他跟在後面絮絮叨叨:“挺像個修理工的,工具挺齊全嘛……咦?你脖子好紅,是不是曬傷了?你有防曬霜嗎?應該沒有,我這問的什麽屁問題,幹活兒哪有塗防曬霜的。”
沈夕恒引着程祈去廚房,指着水龍頭,擰開,說:“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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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祈搬開水缸露出水缸後藏着的抽水機,蹲下,伸手摸了摸,轉頭,從口袋掏出紙筆,牙咬住筆帽取出筆,寫:【抽水機可能燒了,發熱,有手電筒嗎?裏面太暗。】
沈夕恒被他剛咬筆帽的動作帥到,“有,你等等,我去找。”
那個角落狹小,小的勉強能容下兩個少年,沈夕恒擠在程祈身側舉着手電筒照着光,“能修好嗎?”
這裏的自來水跟城裏不一樣,是從井裏抽上來的,井水有微生物沉澱物,隔一段時間沒清理抽出來的水會堵水管,水管一堵抽水機就有燒掉的可能,程祈以前也幫闵奶奶修過,今天好像跟往常壞的不一樣,找不出壞的原因。
沈夕恒看不懂,伸長脖子往程祈動扳手的方向瞧:“這裏能打開啊,小聾子你是不是什麽都會修,比我強,我只會扔了買新的。”
他說話時呵出的熱氣悉數打在程祈脖子上,又癢又麻,程祈不動聲色的往水缸旁上挪,想離他遠一點。
“是不是修不好……嗯?你怕癢啊?”沈夕恒像是發現程祈的秘密,小聾子怕癢。
他故意對着程祈脖子吹氣:“癢不癢?”
小聾子清瘦的臉瞬間爬上一層緋紅,嶙峋的手腕骨節凸起,着拿工具的手微微顫抖,原來他也會生氣啊。
程祈清冷的眸子裏裝滿倔強的冷意,擡手往自己身上擦了擦,而後用手背推着沈夕恒的臉往一邊側。
沈夕恒大笑,擡手捂住程祈眼睛,然後另一只手拿手電筒照他的臉,臉好紅啊,脖子也紅,連帶着背心領口下的皮膚全是紅的,“原來你是害羞啊!”
沈夕恒自然不會錯過戲弄小聾子的機會,将手電筒放一邊去撓程祈咯吱窩,“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多怕癢。”
程祈長這麽大遇到的肢體接觸全來自眼前的城裏少爺,情急之下的他顧不得手髒抓着沈夕恒手腕按向頭頂處,面露愠色,眼神裏盡是警告。
沈夕恒才不怕,他喜歡看小聾子生氣,他生氣的時候嘴唇緊抿,委屈又好看,“不讓我撓?”
程祈力氣大,按着沈夕恒不得動彈,費力抽回一手只随手撈起程祈邊在一邊的扳手從自己領口塞進衣服裏,拍着胸口:“那我不給你工具。”
夏天衣服薄,扳手在沈夕恒胸前撐起一大片衣服,他揚起傲嬌的下巴等程祈妥協。
下一秒,程祈站起身,雙手從沈夕恒胳膊下穿過将他拖到寬敞的地方,在沈夕恒沒作出任何反應前将他抱起來倒立,扳手從領口掉落發現悶響,沈夕恒大叫:“放我下來,小聾子你是不是玩不起啊,不讓撓就不撓呗,你快放我下來!”
這肌肉沒白長,力氣大到令沈夕恒佩服,沈夕恒自認在同齡人中體重不算輕的,被他抱着轉着圈的倒立,那姿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擺弄的是個假人偶。
喊沒用,沈夕恒開始求饒:“哥,我叫你哥還不行麽,好哥哥快放我下來。”
問題是小聾子聽不見,喊也白喊,求也白求,沈夕恒怕摔下去,只能牢牢抱着他的腰,頭朝下的姿勢着實太沒安全感,急中生智的他對着程祈的後腰一口咬下。
倒也不重,輕輕咬在皮肉上,程祈手一松将他放下,
被放下的沈夕恒坐在地上直喘氣,本想發火,對着程祈紅透的臉火氣頓消,他笑罵:“你生氣了?你生氣的時候臉更紅了。”
程祈聽不見,自然不會回應,氣到原地喘氣,沈夕恒只是看着他笑。
好半晌,程祈撿起紙筆,寫:【修不好,得送到鎮上賣發電機的地方修。】
沈夕恒收起不正經,逗也逗夠了,再逗下去他可能會翻臉,一把抓過程祈的手,不太溫柔地攤開他掌心,在他掌心寫:【那我怎麽洗澡?我早上有洗澡的習慣。】
【跟我來。】
【稍等我幾分鐘。】
沈夕恒以為他會帶自己去他家洗,跑到樓上拿齊洗漱用品跟在程祈身後出門。
這也不是去小聾子家的路啊,沈夕恒端着盆追上他,拍他肩,用他自創的手語邊比劃邊翻譯:“你帶我去哪?”
程祈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一通比劃,再次掏出他随身攜帶的本子:【跟我走。】
他帶着沈夕恒穿過門口的菜地,再跳下一處田埂,最後停在田邊的一口井邊。
井所在的田地不遠處是正在放牛的老爺爺,和正在鋤地的老奶奶,老牛邊吃草邊用聰慧的大眼睛盯沈夕恒,沈夕恒覺得他被一頭牛嘲笑了:看,那邊有個要在井邊洗澡的大傻子。
沈夕恒拉過程祈的手,抓着他的指食,用他的指頭着井口,說:“你故意耍我是吧,這是井,你讓我跳進井裏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