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頌贊

第83章 搖擺的天秤

搖擺的天秤

歸鴻無信剛回實驗所，就正好遇到涵山玉碧和魚海蒼舟。

在此之前他剛根據機械貓狗們的報告，知曉它們在等待新指令時質神者已經有一部分離開了綠城。

歸鴻無信推推眼鏡揉着頭發說：“我個人認為被他們逃掉了也沒辦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作不知道就好。畢竟沒人會相信質神者的話。但是那位說了要杜絕後患。這裏的質神者要處理，那些逃掉的也不能放過。”

“所以呢，要做什麽？”魚海蒼舟無法理解那位大人物的想法，但知道自己能做什麽。

“把所內的重要數據和幽花他們帶去靛城，剩下的事情由我來安排。”

涵山玉碧問：“所長，你要殺掉他們嗎？”

“我也不想那樣做。但為了實驗所的安全，這是必要手段。質神者們以為有亞神做人質就可以逃離綠城，他們還是不了解亞神的做法。”

亞神的做法難道就是一意孤行地犧牲掉這些年的努力，把那些貓狗當成必須銷毀的存在嗎？

涵山玉碧沉默了一會兒，垂着尾巴和耳朵直視着歸鴻無信：“我不理解，所長。為什麽亞神那麽忌諱實驗所被曝光？以前實驗所發生的那場大火，難道也是因為實驗所差點被曝光而進行的處置嗎？”

“質神者的話不可信，玉碧。實驗所裏的一切都是機密，你想過被貓狗知道的後果嗎？亞神會徹底失去已有的優勢，加速種族矛盾和紛争的爆發。沒有哪個種族希望看到自己的沒落。”

“不能和質神者好好溝通嗎？坐下來抛棄立場好好的談一談。”

“你是傻了嗎，玉碧？”魚海蒼舟驚道：“質神者是達比倫的異類，跟異類怎麽溝通？異類的想法那麽危險，絕對會讓達比倫的秩序崩塌！光想想就可怕極了，神啊！”

“你不是第一次接觸質神者，就不要說那麽天真的話了。玉碧，有舍才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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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不知白的預想，實驗所現在應該會很吵鬧。然而此時此刻仍舊安靜得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就有點不對勁了。

難道亞神寧願讓質神者逃脫也絕不讓其他人發現實驗所的存在嗎？可那些已經逃離的質神者也知道實驗所的存在，怎麽都無法避免被曝光的命運。

不，不是這樣！

不知白怎麽就忘了呢？

當年他們只是想逃離實驗所，亞神就做出焚毀實驗體和整座實驗所的決定。如今被那麽多質神者知曉實驗所的存在，更別提還有贊鄉軍團的貓狗會參與進來。

亞神想要掩飾這些，只怕會做得比之前更決絕。

質神者們有危險！

不只他們有危險，就連這裏的那些實驗體也難逃厄運。

不知白思考的當下已經行動起來。當他快接近門口時，腳鐐的長度卻将他拉回現實。

這種什麽都做不了，只能幹着急的心情又在同一個地點出現，不知白覺得可笑極了。

春拾幽花這時怎麽就不知道頻繁地跑來找他了呢？

冷靜下來！春拾幽花不可能會想出那種殘忍慘烈的手段，事情還未走到極端。

另一邊，在控制室裏聽着機械貓狗們不斷回傳的消息，春拾幽花已經有種幹脆就如不知白說的那樣，全部放走他們的沖動了。

正郁悶之際，涵山玉碧就過來了。

一見到涵山玉碧，春拾幽花猛地撲到涵山玉碧身上哭訴道：“我的天，終于熬到你們來了。你看到外面那些質神者了嗎？我要怎麽做才能救出被他們挾持的人質？”

涵山玉碧任由春拾幽花無力地挂在他身上，聲音低低地開口：“幽花，那位已經下達了命令。”

“什麽命令？”

涵山玉碧将指令從頭到尾複述了一遍給春拾幽花聽。

沒想到春拾幽花的反應極大：“我不走！他這樣做就是無視我們的心血！他是不是以為毀掉之後再重建就好？就算他把實驗體們當成工具使用，他們也是有生命的生物，不是随用随棄的一次性用品。”

“可是我們為了保護實驗所……”

“玉碧，你覺得這樣做沒問題嗎？如果你和蒼舟沒有成為亞神，你們的命運和他們也沒有什麽不同。你也不喜歡自己的同類被這樣對待吧？”

“我……”

“不要我我我了，趁事情還沒有發展到那個地步，我們争分奪秒吧。”春拾幽花拉住涵山玉碧就帶着他匆忙離開控制室，往其中一條通道走去。

機械貓和機械狗都在監視着質神者的一舉一動，等待指令。而其餘的亞神被魚海蒼舟叫到一塊，等與涵山玉碧和春拾幽花會合後就前往靛城。

一路上實驗所的氣氛都很凝重，日常有人走動的廊道這個時候顯得很寂靜。

涵山玉碧問：“你要帶我去哪裏，幽花？”

“見不知白。”

“為什麽要見他？”

“因為我有事找他。”

是這樣啊。得到了答案的涵山玉碧沒有再提問。

不久兩人就來到關着不知白的集中室。春拾幽花熟稔地按下密碼，打開門步進屋內。

不知白還未反應，春拾幽花就開門見山道：“不知白，情況有變。”

不知白正擔心事情沒辦法往預設的方向走，想再次跟春拾幽花談談，盡力說服他。結果他卻真的出現了。

不知白還在腹诽，他這樣突然出現，讓不知白錯以為自己擁有了不可思議的力量。

春拾幽花不但出現了，還帶着涵山玉碧一起。不知白有些佩服春拾幽花這驚人的行動力：“什麽情況？”

春拾幽花把事情大致敘述一遍，說：“現在就跟我去紫城見他！”

“來不及，春拾幽花。在我們登上紫城時，這裏就會變成血海。”

“要讓他改變主意只能親自去交涉，不然也沒有辦法阻止。”

“你的用心讓我很意外。質神者和實驗體的死活對亞神來說不是無關緊要的麽？”看到春拾幽花慌張着急的模樣，不知白反而冷靜了。

他還順勢瞥了眼涵山玉碧，但是沒有對涵山玉碧說話。涵山玉碧注意到不知白的視線，也朝他看了過去。

不知白的目光卻已經重新回到春拾幽花身上。

“或許是這樣沒錯。你可以當作是我不想看到自己熱愛的工作被這樣踐踏。我喜歡漂亮的事物，但讨厭說一套做一套的那種家夥。”

明明說是為了亞神的未來，卻也能無視所有成果和努力，把這一切毀于一旦。春拾幽花對寒禪驟雨的做法産生了懷疑。

“你怎麽說，玉碧？”春拾幽花轉移了說話的對象。

涵山玉碧卻不知道說什麽。他內心在掙紮彷徨，又找不到排解的出口。

不知白說：“現在你相信我了嗎？實驗所并非你想象中的樂園。”

樂園？涵山玉碧從來不認為實驗所是樂園。

他們是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才在這裏嘗盡痛苦。若要用一個詞來稱呼的話，比起樂園這裏更像是個試煉場。

“我有辦法争取到時間。”春拾幽花突然說，“把我當成你的人質，不知白。”

“然後？”

“然後一起到紫城。我在你手裏的話，他應該也會顧慮我的安全，暫停指令。之後就讓玉碧帶質神者逃出這裏。有玉碧幫忙質神者能更快離開，而我也相信玉碧能保證亞神們的安全。”

魚海蒼舟要是在場，一定會驚嘆春拾幽花居然會做出這樣那樣的妥善安排。但現在只有不知白和涵山玉碧，他們都不是那種會對春拾幽花吐槽的人。

不知白更關心的是：“你怎麽能肯定他會因為你而暫停指令？”

春拾幽花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說：“因為我是他的兒子。”

還真是聽到了一個充滿爆炸性的發言。不知白猜測他的身份不簡單，卻沒想到居然是那麽的“尊貴”。

“我沒意見。但是，你願意幫忙嗎？”不知白看向涵山玉碧。

涵山玉碧與不知白對上視線。他異色的雙瞳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像要看進自己的內心。

自己确實應該做出決定了。

就算要建設亞神預想好的未來，也無須過度殺戮。用無辜者的鮮血屍體堆積而成的統治世界不是他期望的世界。

他期望的世界是更為和平……更加美好的……

等等，這真是他期望的世界嗎？

不對。他期望的應該是由亞神掌控的世界。不管這個世界是用什麽過程來實現。

但心裏又有另外一個聲音不停地喊叫，說他真正想要的世界根本不是那種血腥的世界。

不知白見他臉色不好，伸手搭上他的肩膀，輕聲問：“你還好嗎，巧克力？”

巧克力？涵山玉碧再次與不知白四目相對。不知白在喊誰？他嗎？

他是涵山玉碧，不是巧克力。

然而奇怪的是，巧克力三個字卻一直徘徊在心底深處，揮之不去。好像曾經有誰就是這樣呼喚他，而且那個人對他來說是個非常重要的同伴。

“我……不叫巧克力。”

“你就是巧克力，也是阿哈努。總有一天，我會幫你全部記起來。”不知白的尾巴不停搖晃，聲音和目光直接且堅定。

涵山玉碧有些恍惚了。好像他真的就是不知白嘴裏呼喚的那個人。

涵山玉碧終于又開口說了一句：“幽花是我的朋友，我不會拒絕朋友的請求。”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怎麽拆開不知白的腳鐐。你有鑰匙嗎，玉碧？”

“鑰匙一直是所長在保管，不過不用鑰匙也可以。”涵山玉碧說完就掏出手-槍對着不知白腳踝處的腳鐐開槍。

春拾幽花在一旁看得提心吊膽，不斷提醒道：“瞄準點，玉碧，千萬不要射歪了，一定要瞄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