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頌贊

第81章 勸誘

勸誘

畢維斯将具體情況告知了月橋春。

他們一行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從實驗所逃出來。正準備放出信號彈告知月橋春他們行動失敗了，但是亞神軍團卻突然撤出實驗所，像在追捕他們而來。他們不得不折返回來時的通道躲避。

然而亞神軍團行色匆匆并不像在追擊他們，反而給了畢維斯他們喘息的機會。他們躲在相對安全的地段觀望狀況，确定實驗所沒有異常再發送信號，結果就看到第一批搭乘浮空電梯上來的團月成員。

畢維斯第一時間與他們會合。互相了解完情況，之後幾批的質神者也陸續上來了。

短時間內的大規模聚集讓實驗所的機械狗和機械貓發現不對勁，他們立即展開行動，進行攻擊。但畢維斯已經先機械貓狗一步，帶着同伴潛入實驗所防守最松懈的背面捉住了十幾名亞神。

這些亞神都穿着白大褂，看着就是研究人員。換句話說一點武力值都沒有，就算被捉住也完全不讓人意外。而且這次能輕易捉住亞神也是托了第一次進攻擊實驗所的福。

一般人不會想到他們的行動才剛失敗又立馬再次入侵。

何況他們有了之前的經驗和摸索，第二次行動時避開機械貓狗的巡視路線就更容易了。

有了這十幾名亞神作為“人質”，機械貓狗都收到了不能輕舉妄動的指令。

這些工作人員能起到那麽好的震懾作用不僅因為他們是難得的研究者，還因為他們的亞神身份。亞神的數量本就不多，要是一下失去十幾名重要的子民，對亞神的未來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團月這邊的境況也算不上樂觀。就算機械狗貓不敢妄動，他們也沒辦法放輕松，自由地行動。

現在只是互相僵持，等待其中一方先松懈。

了解完情況，月橋春也看到了川祈水的狀态。

此時的川祈水躺在鋪着衣服堆成的臨時床鋪上，持續昏迷。中彈的左胸，右側大腿以及肺部都包紮好了，但仍有血不斷滲出來。他的臉色慘白得吓人，身上的溫度也在逐漸下降，耳朵和尾巴一動不動，毫無生氣的模樣。

月橋春拉起川祈水的手緊緊握住：“祈水，堅持住。不知白還需要你，你千萬不要放棄。”

“小春，要撤離還是硬闖進去把不知白救出來？”

月橋春反問：“不知白怎麽會被捉住？”以不知白的身手和聰明，月橋春難以相信被捉住的竟然是他。

“我也不是很清楚，進入實驗所之後我們就分頭行動了。逃出來時我們也等過不知白，但一直沒有等到他……”

“你确定他被捉住了？”

“如果不是被捉住，他此時就應該待在這裏。祈水這個模樣，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不管他了。我們先趁現在占據優勢時把其他人先送離虹之城。你來帶領，去冷燭或是流螢。我和餘下控制亞神的同伴等贊鄉軍團追上來，把他們引到實驗所周圍再離開。”

“你們确定能離開？”

“沒關系，現在我們手裏有王牌。你把一半帶走，我這裏還有一半可以做交易。”

“好，我明白了。……真的不管不知白了嗎？”

“找到地方治療祈水和其他傷員才是當務之急，他的話我們不用擔心。以他的能耐應該能自己想辦法。就算沒辦法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從成為異端那天開始，他們就有了足夠的覺悟。這也是團月，異端者為何能像亞神那麽團結的緣故。

不，應該說達比倫沒有比他們更團結的組織。

畢維斯沒再說什麽，應了一聲就着手去安排撤離事宜。

帶一半亞神從他們來時的秘密通道撤離需要不少時間，他得捉緊了。萬一機械貓狗判斷那些亞神不再有可用價值，他們的籌碼也就用盡了。

******

實驗所能在一天之內遭遇兩次突襲完全刷新了春拾幽花的認知。他那時正在資料室找資料，零一就過來通知他，實驗所有多名研究員被質神者捉走，就待在實驗所外面，像在示威。

更不巧的是歸鴻無信去了紫城還沒回來，現在實驗所根本沒有能作得了主的人，除了一個他。

但他做研究在行，對排兵布陣這些策略性的事物完全一竅不通。他只能先下達指令讓機械貓狗們不要攻擊，并以亞神的生命安全為優先選項。

然後按兵不動，等歸鴻無信回來再作打算。看情況那些質神者不是要攻擊實驗所，營救不知白捉亞神也是為了把他們當成自己的“擋箭牌”，以此确保自己的安全。

不知白曾是少校，他對這種情況應該很了解要怎麽處理吧？春拾幽花急忙去找不知白咨詢，像完全忘記了不知白也是質神者的一員。

時間隔得算不上很久，大概也就過去兩三個小時。

不知白對春拾幽花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再次造訪感到不悅。沒等他開口趕人，春拾幽花就快步上前握住不知白的手直呼道：“不知白快幫幫我。現在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并不擅長戰鬥啊。”

不知白用力抽回手，後退兩步問：“什麽戰鬥？”

春拾幽花把狀況大略說明了一遍：“要怎麽做才能擊退他們并把其他人救回來？要是所長在的話，他一定有辦法。”

“你不是天才嗎？”

“天才是別人附加在我身上的東西，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天才。我只是比他們更加沉迷研究，更懂得運用數據和資料罷了。”

“我也是質神者，我為什麽要幫你？”

春拾幽花怔住了。他沒遇到過那樣的陣仗，一時慌亂就忘記了不知白為什麽會在實驗所。現在經不知白的提醒，他就無法再次開口了。

反倒是不知白先開口：“我可以答應你，保證他們的安全。”

“真的嗎？”春拾幽花以為突然轉過話鋒的不知白改變了主意，臉上露出歡欣的神情。

“但有條件。”

“條件？”

“放我離開。”

“這……”沒想到不知白會順勢而為，春拾幽花立刻就猶豫了。

好不容易有個可以長期相處的機會，春拾幽花當然不想輕易放過。再者要不要放他離開春拾幽花也作不了主。

不知白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當然不放過任何可以逃脫的機會：“怎麽樣？是不相信我的承諾嗎？”

“我相信你，永遠都不會懷疑你，不知白。只是我沒辦法私自做決定。因為你是重要的‘實驗’樣本，遠遠比他們重要。”

對研究人員來說，沒什麽比實驗樣本更為重要。

“你在擔心放我走會被歸鴻無信問責嗎？”總愛自說自話的春拾幽花會因為害怕問責而退縮，真令不知白意外。

沒想到短短的幾小時相處會發現春拾幽花那麽多的不同面。

“并不完全是這個原因。”

“那是什麽？”

“……你能遵守承諾，其他質神者也能嗎？我不大相信陌生人。而且我放你走了，那位肯定也不會善罷甘休。”

每當說到那位的時候，春拾幽花總是無意識散發出畏懼的氣息，他居然也有害怕的東西：“你的處境會很艱難？”

春拾幽花似乎不願意過多談及那位的話題和內容：“可以這麽說吧。”

“……那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春拾幽花錯愕地擡頭注視不知白，瞪圓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不知白，像難以理解不知白為什麽說出那樣的話。

“離開虹之城能看到更為廣闊的世界，說不定對你的研究有更多幫助。我雖然厭惡亞神的做法，但若能用正常手段進行研究的話，我也希望達比倫不斷進步。”

“你那麽讨厭亞神，為什麽向我伸手？你是想把我也當成人質嗎？”

春拾幽花雖然想法和常人不太一樣，但也不是傻子。不知白不可能突然間轉變态度，除非他意有所圖。

“我讨厭亞神這點不會改變，但不代表不能跟你合作。盡管我不想承認，但亞神的創造力确實是達比倫之最。”

如果能拉攏到春拾幽花這個有話語權且住在藍城的貴族亞神，對團月來說是一個很大的助力。盡管他不認同亞神，卻不得不承認月橋春的想法很正确。

以後的戰鬥會越來越艱難，瑤臺绮樓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團月必須有像春拾幽花這樣的亞神血液加入才能與虹之城抗衡。

為了團月的未來着想，這樣的時機不能錯過。

至少春拾幽花在對待貓狗時，比歸鴻無信和銀池寄夜那些亞神要真摯親切許多。

“按照你剛才說的情況，相信過不久贊鄉軍團就會知曉這個實驗所的存在。亞神至今的所作所為也很快會公之于衆。我不認為你們到時還能高高在上，全身而退。違反《達比化法典》和默認的世界規則，亞神将成為所有人讨伐的對象。”

就算到時候貓狗的信仰會頃刻崩塌，亞神也難逃審判。

何況虛假的信仰崩塌了難道不也是一件好事嗎？

“既然做了那樣的事情就有承擔後果的覺悟，我不會逃避自己的責任。”

“并非逃避。我剛才也說了，你可以換一種新的生活方式。就算在書本上看過達比倫的所有也遠不如親身體驗一次來得真切。試着站在質神者的角度看待世界，體會外面那些貓狗眼中的世界，我肯定你會有所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