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瑤臺绮樓
瑤臺绮樓
月橋春好像并不清楚她來的是個什麽地方,大大咧咧,毫不遲疑地從後門走了進去。不知白在門外遲疑了一刻才跟着邁步進去。
剛邁進和日亭就聞到一股強烈的香味。這種香味夾雜了水果,花香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味道。雖然很混雜,但意外的并不難聞。
後門進去是個小倉庫,越過小倉庫就有幾條分岔路通往不同的房間。和日亭的總體裝修風格很富麗堂皇,到處都是閃閃發亮的模樣。但每個房間的風格卻是不同模樣,讓貓有種置身在不同時空的錯覺。
他們越靠近那些房間就越清晰地聽見從房間裏傳來的各種聲音。像是被折磨又像是在喟嘆,還有各種舒服的呼嚕聲。
在路上往來的貓狗有男有女,他們各忙各事,并沒有誰去在乎突然出現在這裏的不知白和月橋春。
月橋春帶着不知白來到大堂的接待處,徑自走向櫃臺的一只白色雌犬:“泰蜜,好久不見。”
被她稱為泰蜜的雌犬和不知白一樣,有着雪白的耳朵和尾巴,只是比不知白的要蓬松許多。雪白的頭發是微卷的波浪長發,一雙黑灰色的眼睛大而圓潤,十分靈動。她的年紀估計比不知白小上幾歲,姣好的臉卻塗了濃濃的妝容,反倒讓她失了幾分天真活潑。
她露出職業性的微笑,說:“春姐,你終于回來了。咦,這位漂亮的男性是你的那個嗎?”她看到月橋春身後的不知白,朝月橋春豎直尾指問。
月橋春一把拉住不知白故意貼到他身上說:“對啊,我眼光好吧?”
“确實好,這麽漂亮的男性就算在和日亭也很少見。”
不知白的臉色“唰”地一下變陰沉,他低頭盯着月橋春,不悅道:“再亂說我就不奉陪了。”
月橋春見好就收,松開不知白後就問泰蜜:“她還好嗎?”
“還是老樣子。”泰蜜彎身從櫃臺抽屜拿出一串鑰匙交到月橋春手裏:“不要逗留太久了,春姐。”
“放心吧。”月橋春收起鑰匙對不知白道:“跟緊我了,不知白。路上如果不小心被哪位女性纏住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不知白正想說什麽,這時有兩只雄性貓咪來到櫃臺說需要辦理放松服務,泰蜜立即移開注意力接待客人。月橋春在她接待客人時已經邁步走開,不知白只好沉默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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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同上了三樓,來到三樓最角落的一個小房間前。這個房間十分偏僻,與前面跟它相鄰的房子也隔開了十多米。好像是個被遺忘的地帶,安靜得像另外的世界。
月橋春用鑰匙打開房門,率先走了進去。不知白随後跟上。
一進屋首先聞到的是一股強烈的福爾馬林的味道。随後映入眼前的光景讓不知白呼吸一滞,不由得頓住了腳步。
在色彩缤紛又充滿各種風情風格的和日亭裏,這個房間顯然與其格格不入。視野所及之處一片純白,除一扇朝向街道的窗戶外,屋內只剩下幾臺滿是按鍵的操作臺。操作臺延伸出來的數十根電纜連接着牆邊的一個巨型玻璃艙體,艙體裏正躺着一位女性。
女性有着極短的稀疏銀白色頭發,露出的耳尖和比例修長的四肢一眼就能識別出是位亞神。她的全身滿是皺紋,身上臉上長了不少淡棕色斑點,看起來是位上了年紀的女性亞神。她雙手貼着艙體邊沿,閉着雙眼,像個死物。只有起伏的微弱呼吸證明她只是在沉睡。
月橋春鎖了門,走至艙體前敲了敲玻璃。像感受到玻璃外的動靜,女性亞神緩緩睜開了眼睛。
這位年邁的女性亞神有着一雙渾濁的灰棕色眼睛,她像在望着月橋春又像在望着外面的某一處,緩慢地擡起右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操作臺。
月橋春接收到她的訊息,幾步便走到那個操作臺前按下兩個按鍵。
玻璃艙體忽然發出像是氣體猛然洩漏出來的聲音,接着艙體門緩緩打開,一股更加濃烈的福爾馬林氣味直沖進鼻腔。站在艙體旁的不知白首當其沖,被嗆得咳了幾聲。
月橋春又快步過來,小心翼翼地扶起這位年邁的女性亞神,柔聲道:“绮樓奶奶,我回來了。”
那位被月橋春稱為绮樓奶奶的女性亞神轉動着渾濁的雙眼,用沙啞低沉地聲音緩慢開口:“你這次離開得有些久。那只小貓咪是誰?”
月橋春向她介紹道:“他叫不知白,算是我們暫時的夥伴。”她把不知白的情況告訴了绮樓,“我今天帶他來,是因為他想知道一些事情。”月橋春又看向不知白:“這位是瑤臺绮樓,亞神的最高領導者。”
不知白霎時感到詫異震驚。
亞神最高的領導者居然跟質神者混在一起,而且還待在這種地方?他一時之間難以置信,愣在那裏。這個消息實在過于不可思議,他需要點時間來接受。
瑤臺绮樓渾濁的雙眼已經看不出她能否視物。當她側過臉朝不知白望去時好像可以:“你覺得我是亞神的最高領導者很奇怪嗎?”
被她看穿想法,不知白也直白道:“沒錯。亞神的最高領導者怎麽可能是質神者的同伴?而且還待在紅區這種地方。你真的是亞神嗎?”
這只小貓咪的問題讓瑤臺绮樓忍不住咧嘴露出一個笑容來。她很瘦,兩邊臉頰都凹陷進顴骨內,笑起來有些滲人。她的動作和話語一樣,只能小幅度的緩慢進行:“我不像亞神嗎,小貓咪?”
“從外表判斷,你的确是亞神。”
她将手搭到艙體的邊沿,說:“我的确是亞神的最高領導者,但也可以說不是。”
“是也不是?”
“小貓咪……”
不知白打斷她的話,更正道:“我叫不知白。”
“你跟小春真像。”瑤臺绮樓接納了他的說法:“不知白,你對亞神有幾分了解?”
“不多。和其他普通的貓狗一樣,僅限于亞神是神的代言者,指引者或者可以說是神的另一種形态。”
“亞神并不是那麽偉大的存在,神也不過是普通人類罷了。”瑤臺绮樓目光幽遠地盯着某個方向,像在回憶又像在思考:“幾千年前的人類創造了許多事物,那些事物也有不少傳承到了達比倫。虹之城的知識和技術其實全部來源于人類的文明。”
“可我聽到的是達比倫的貓狗先于亞神誕生,為什麽得到人類文明的卻是亞神?”
“亞神雖是最後誕生的種族,但他們真正的身份卻是擁有人類基因的亞種。導致人類滅亡的那場大病毒并沒有完全把人類滅絕,人類還是留下了屬于他們的基因和文明。在幾千年的時光流逝中,世界重新融合成達比倫,所有生物也跟着進化。但也有很多生物進化失敗,從此絕跡。還有的生物只進化到一半,無法更上一層樓。随着達比倫世界的不斷穩定,貓和狗進化成了似人的外表,擁有了人類的智力。但他們還是缺少一項東西。”
不知白凝眸:“什麽東西?”
“無窮的創造力。在亞神誕生前,貓狗就像人類的先祖一樣,過着“野人”的生活。直到亞神誕生,人類的文明才逐漸重現。你可以把亞神當成是沒能适應達比倫,進化失敗了的人類遺傳因子。從範疇上講,亞神是人類的另一種形态也沒錯。有着人類基因的亞神比貓狗擁有更多創造力,他們掌握的人類文明當然會比貓狗多得多。”
“我從你的話語裏感受到了亞神那種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傲慢。你的話充滿了偏重色彩,我不認為你這些話有任何說服力。”
說白了就是她過于刻意強調,把自己的地位和存在淩駕在貓狗之上,這讓不知白多少感到不舒服。
“我只是陳述我所知曉的歷史。”瑤臺绮樓說得似乎有些多了,滿是褶皺的臉上顯得很蒼白,呼吸也變得薄弱。
月橋春問她:“绮樓奶奶,你感覺還好嗎?”
“我沒你看到的那麽虛弱。”瑤臺绮樓沒有看月橋春,只是淡淡地回了她一句又對不知白說道:“虹之城離天空最近的那層街區不僅是最高領導者居住的地方,還收藏了記錄達比倫誕生前所有歷史的書籍。只要你看了那些書籍,你就知道我沒有刻意美化亞神。”
“既然這樣,你為什麽又會在這裏?”
瑤臺绮樓似乎并不在意不知白充滿戒備的質疑,而是用娓娓道來的語氣問他:“你看到我這副模樣有什麽感想?”
她忽然的問題讓不知白很困惑。這跟他們說的事情有什麽關系:“只是個普通的年邁亞神。”
瑤臺绮樓像想起什麽不好的回憶似的苦笑了一下,緩緩陳述:“你應該知道,整個達比倫之中亞神的數量有多少。為了壯大種族,亞神必須不斷繁衍生息。可困難的是亞神生育能力極差,能懷上一胎十分不易。另一個原因就是亞神的女性非常稀少,是亞神中的稀貴存在。”
“為了資源能最大利用化,亞神的女性需要與直系血緣外的男性不斷進行交-合并懷孕。一個成年亞神女性的一生會與數千名男性發生關系,但能成功受孕生育出的後代卻不到百位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