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頌贊

第36章 體檢

體檢

涵山玉碧和魚海蒼舟跟歸鴻無信道別後，一只機械貓把他們帶到了春拾幽花所在的實驗室。

此時的春拾幽花沒有戴着那頂用作變魔術的藍色圓筒寬檐禮帽，而是只套了一件常穿的白大褂。銀灰色的頭發似乎剪短了，露出帶有尖角的耳朵。

他在兩只機械貓的協助下，檢查完實驗室裏的儀器，确定好沒問題就聽到涵山玉碧和魚海蒼舟進屋的聲音。

“幽花，這次又來麻煩你了。”魚海蒼舟朝春拾幽花揮手打招呼。

春拾幽花拿過機械貓的記錄表翻開：“蒼舟，去年你的體脂有點偏差，今年可不要再有了。玉碧去年的身體狀況沒什麽問題，還是那麽健壯。這回你們誰先開始？”

“神啊，我這一年為恢複正常體脂下了不少功夫。你放心好了，幽花。”

魚海蒼舟看到實驗室的床以及那些聽診器，手術刀之類的醫療器械不自覺緊張起來，耳朵沒有意識地折下，尾巴也搖不起來了——他的短尾巴被衣服遮住，倒是看不出來有沒有搖尾巴。

雖然緊張，但同時他也感到些許興奮。他喜歡這裏。不僅能看到許多同伴，還能聽到他們的充滿生氣的嚎叫，就會有種強烈的，共同的使命感。更讓他自滿得意的是這些同伴裏他和涵山玉碧是當中最特別的存在。

他搖着尾巴說：“玉碧先來。”

春拾幽花便對涵山玉碧說道：“脫衣服，先躺上床讓我檢查身體的狀況。”

涵山玉碧跟魚海蒼舟的心情卻有些不同。作為同是擔負使命的同類，他很清楚遭受痛苦的過程必不可少。但他其實不大喜歡聽到同類或是貓咪的嚎叫嘶吼聲。

然而作為前輩，他也希望他們能早點成為和他一樣的存在。共同為實現亞神的偉大目标而努力。

同樣的理想和光榮的使命感讓大家聚集在這裏。哪怕過程艱辛又痛苦，只要能為亞神和達比倫奉獻出自己的力量，一切都是值得的。

涵山玉碧聽話地脫下衣服，躺到床上。他強健的體格有賴于天生條件和後期鍛煉。全身的肌肉分布很均稱，緊實有力。摸上去很硬，卻又仍有些軟度。

春拾幽花先從他的耳朵開始檢查。長長的銀制小型探鏡鑽進耳朵深處，瘙癢的感覺就難以控制，耳朵便條件反射地不時抖動。耳朵的騷癢也影響到腦袋。他想甩頭又不能甩，便不斷搖晃尾巴，借此分散注意力。

檢查完耳朵，接着就是五官，脖子，四肢，月匈腔，肚子，胯部，腿部……春拾幽花檢查得十分仔細，修長纖瘦的手指在涵山玉碧的身上一分一寸仔細撫摸按壓，确認沒有問題後又叫涵山玉碧翻過身。

涵山玉碧背過身，在光滑的皮膚上一眼就能看到左腰下方有個顯眼的數字條形碼印記——000546。這串像被灼燒進皮肉裏刻印出來的條形碼随着時日增長，原本的鮮紅色已經慢慢變成淺粉色的凹痕，不刺目，但明顯。

後背檢查完就到了更重要的環節。春拾幽花讓涵山玉碧張開嘴，伸了兩根手指進去。在嘴裏四處摸索了片刻才抽出手指說：“不錯，犬牙沒有長回來。給我檢眼鏡和角膜曲率計。”

一旁協助的機械貓及時把春拾幽花叫到的工具遞給他。

春拾幽花拿工具檢查了涵山玉碧的眼睛：“眼睛的顏色也沒有再變淺。你可以穿上衣服去隔壁拍個片子做更深入的檢查。”

涵山玉碧起身穿回衣服向春拾幽花說：“謝謝你，幽花。”

實驗所裏的春拾幽花表現得比平時要靠譜正經得多，不再是那副神神道道的模樣：“你和蒼舟都是由我‘創造’出來的，這是我的責任，不用道謝。”

他們私底下雖然是好朋友，但在實驗所裏春拾幽花是研究員，而涵山玉碧和魚海蒼舟卻是實驗體。為了避免公私不分，他們還是保持研究者與被研究者的身份比較好。

涵山玉碧被機械貓帶到隔壁檢查室前向魚海蒼舟揮了揮手，好像在對魚海蒼舟說待會兒見。

魚海蒼舟實在搞不懂他到底有什麽高興的。那些冰冷的器具在身上弄來弄去，不會覺得敏-感和難以适應嗎？

他心裏嘴上都在抱怨，身體卻很誠實地執行着同樣的動作。他把衣服脫下，躺到床上。春拾幽花照舊先檢查他的耳朵。

與涵山玉碧唯一不同的是他很聒噪：“幽花，你要輕點啊，我怕癢。哈哈哈，好酸。啊呀，耳朵不行！你快點檢查完，我受不了。”探視鏡在魚海蒼舟耳朵裏轉動，他覺得奇癢無比，不斷抖着耳朵，想要躲開。

春拾幽花讓一只機械貓過來按住他：“再忍耐一下。”

被按住的魚海蒼舟只能被迫忍受這種發癢卻不能捉撓的極刑。好不容易熬到春拾幽花檢查完，他猛地甩頭，油亮的黑棕色短發淩亂散開，讓他顯得有些痞氣。

“不要亂動。如果你有玉碧一半的配合我會很感激你。”春拾幽花繼續往下檢查，摸着魚海蒼舟緊實健壯的身體說：“不要縮不要躲。”

“神啊，我這是本能反應，控制不了。”魚海蒼舟嘟囔道：“玉碧他皮糙肉厚，當然可以什麽反應都沒有。我跟他不同，我可是只敏-感脆弱的小狗狗。”

“敏-感脆弱的魚海蒼舟先生，前面檢查好了，轉過身去。”春拾幽花拍了拍魚海蒼舟的腹部說道。

等魚海蒼舟不情不願地翻轉身，他又從肩胛骨上方開始往下檢查。魚海蒼舟左下腰的條形碼印記是000980，刻印的地方呈現出來的紅痕比涵山玉碧的略微深一些。

檢查完身體，春拾幽花讓魚海蒼舟坐起身張開嘴。他伸進手指在魚海蒼舟嘴裏攪和了一會兒便抽出來：“和玉碧一樣，犬牙沒有長出來的跡象，其他地方也很正常。”

魚海蒼舟舔舔嘴角漏出來的唾液說：“神呀，這都多少年了，肯定不會再長了。幽花，你真不考慮讓我們繼續協助完成實驗嗎？”

“沒有先例誰都說不準。”春拾幽花聳聳肩膀：“試過那麽多種實驗也只是讓犬牙消失掉，已經沒有必要再在你們身上浪費精力。”說完他又否定了自己的說法：“你們的可能性已經達到上限，無法更進一步。不過作為兩個半成功的先例，你們的存在對後續實驗還是提供了不少幫助。”

“如果還有需要我們的地方盡管開口。”魚海蒼舟嘻嘻笑道：“我自有記憶起就一直待在實驗所，實驗所就是我的家。所長就像我的父親，你和玉碧就是我的兄弟。為了父親和兄弟的理想，我很樂意奉獻出全部的自己。”

“真是偉大的想法，我很感動。”

“神啊，我這些話全是發自肺腑。幽花你那敷衍的态度是什麽意思？難道你覺得我是狗，你是亞神，我和你稱兄道弟是想高攀嗎？”

“嗯……我對你是狗是貓沒有太大興趣，我只對你的身體感興趣。”

魚海蒼舟吓得蜷起耳朵抱住上身一副害怕的模樣：“神啊，幽花你真是個變-态。”

春拾幽花不置可否，放下手中的儀器便道：“你該過去隔壁等着，玉碧應該快結束了。”

“今天的實驗結束之後一起去醉仙源喝一杯？”

“沒有時間。我要更新你們的數據，還要寫報告給所長。盡是些繁瑣的事情。”春拾幽花撓頭：“不過你和玉碧身體有什麽狀況要及時告訴我，不要額外增加我的工作量，我會很感謝你們。”

“我不好說，可玉碧絕對不會麻煩你。要是亞神的女性多一些，也不至于要從我們身上下手，你就不用那麽忙碌。”

春拾幽花湊近到魚海蒼舟跟前，擡起食指抵在魚海蒼舟的唇上：“如果有她們，你們就不會存在。記住，禍從口出。這個話題我們私底下說無所謂。被這裏的家夥聽到，我會被所長念叨，你也要受懲罰。”

春拾幽花對距離感的把握實在很差勁，他的臉幾乎都快貼到魚海蒼舟的臉上。魚海蒼舟的臉色有點僵還有點紅，忙伸出一只手推開春拾幽花：“知道了知道了，別靠得那麽近。我不好那一口……”

“那一口是哪一口？”

“……”魚海蒼舟的臉更紅，只好幹笑着快步往門口走：“我去找玉碧了。”

“蒼舟……”春拾幽花還想打破沙鍋問到底，魚海蒼舟已經腳底抹油般跑去隔壁。說一半藏一半，這只狗怎麽回事？真是難以理解。

涵山玉碧和魚海蒼舟體檢完跟春拾幽花打了一聲招呼就直接回軍團。

春拾幽花拿着他們的體檢數據去資料室找去年的數據作對比。

歸鴻無信也在資料室裏查閱資料。他看到春拾幽花，放下手中厚重的資料，朝春拾幽花揮揮手：“辛苦了，幽花。他們的情況怎麽樣？”

“沒什麽異常的地方，詳細情況還要對比去年的數據和後面出的報告。”春拾幽花淡然開口，徑自往他需要翻找資料的位置走去。

歸鴻無信也不在意他的無視，換了個更舒适的姿勢問：“你那邊的實驗有進展嗎？”

“要看什麽标準。只是簡單地消除犬牙已經沒有太大困難。但要讓他們更進一步适應亞神的身體機能，還是沒辦法突破。我之前寫過報告給你，有太多條件限制貓狗變成完全的僞亞神。”

“這項實驗本來就要有打長久戰的覺悟。哪怕是你這樣的天才也不可以操之過急啊。”隔着眼鏡，歸鴻無信眯起眼晴，一臉笑眯眯的模樣：“涵山玉碧和魚海蒼舟是我們邁向成功的第一步。興許再過不久就能讓他們去獸化，變成亞神。”

“我對貓狗能否與亞神結合繁衍這個議題更感興趣。”

“小年輕，”歸鴻無信起身慢悠悠地踱到春拾幽花身旁，俯身在他耳邊說道：“你初到實驗所時也說過把薩維奇變成亞神是你最感興趣的研究。”

“興趣總會變的，歸鴻所長。”

“好吧，”歸鴻無信直起身，笑了笑：“但是上面那位卻不希望你做多餘的事情。記住了，即使你與涵山和魚海的關系很好，也別忘記他們本質上還是低等的犬族。身為亞神和研究者，不要和實驗體産生過多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