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提問
提問
不知白像是被威懾住,果然沒有再前行。
他與他們隔着一輛車的距離,目光淩厲地盯着他們。瞧見他們緊張地豎起耳朵夾緊尾巴,一副小心翼翼,又警惕防備的模樣,像極了曾經的他。他不禁哂笑道:“真是風水輪流轉,二桔,老三。”
二桔死死盯着不知白,再次問道:“混蛋,你到底是誰?”
不知白身後那根結實的雪白長尾巴開始頻繁搖擺起來。他異色的瞳孔慢慢收縮,臉上雖然帶着笑,表情卻森然冷酷,幾近殘戾:“還記得十七年前被你們賣去實驗所的那只白貓嗎?”
二桔眉頭一挑,嘴硬道:“你在說什麽白貓?我們不是噬孤者!”
他身旁的老三卻注意到不知白不停搖擺的長尾巴。存在感極強,像在向他們耀武揚威般挑釁味十足。那雙寶石藍和琥珀金的瞳孔正目不轉睛盯着他們,充滿了怨忿和仇視。
這樣的外貌确實讓老三有些印象。
“不是?”不知白半眯起眼睛,語氣滿是厭憎:“把後車廂打開聞聞就知道了。”
雖然氣質和姿态大相徑庭,但在聽到不知白提起“後車廂”時老三豁然大悟。他立時變得驚恐和難以置信:“你……你是那只白貓?!”
二桔瞧着老三奇怪的反應,一臉茫然:“哪只白……”目光正好落在不知白搖擺的白尾巴上,腦袋也猛地靈光一閃:“啊!怎麽可能?他應該已經死在十七年前那場大火裏……”
二桔話還沒說完,不知白就瞅準他分神的空隙疾步上前,擡腿掃踢掉他手上的槍。
二桔只覺得虎口一疼,槍就從手裏脫開甩了出去。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不知白就捉起他的肩膀,扣住他的手腕把他按倒在地上。
老三在不知白踢掉二桔的手-槍時就已經反應過來,随即轉過身準備對不知白開-槍。然而他才剛轉身,川祈水就對準他握槍的手徑自開了一槍。
看到老三突然掉轉頭準備對不知白開槍,川祈水也來不及多想,拿起-槍就朝老三射去。他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離開虹之城前從別的軍士那裏借了一把手-槍防身。沒想到居然就派上用場了。
子彈從手背射入,燒灼的疼痛讓老三的手頃刻間失去所有力氣,槍跟着掉到地上。他捂住被射中的手退後兩步,腦子在急速運轉,想方設法脫離這個對他們十分不利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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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卻瞥見川祈水已經放下槍朝他跑來,一副對他勢在必得的模樣。
以他和川祈水的距離,如果他抛棄二桔自己跑掉,還有逃脫的機會。可他不會抛棄二桔,那就只有一條路可走。
老三忍住手上的疼痛,另一只手握拳朝壓制着二桔的不知白揮去。他使上了全身所有力氣,不知白如果正面挨上這一拳,絕對受傷不輕。
不知白耳朵微動,聽到後面一股拳風揮來。他眼神一冽便立時敏捷地翻身将二桔連扯帶拉捉起擋在自己身前。
二桔腦子還沒轉過來就看見老三揮着拳頭朝他襲來。躲不掉了!他驚恐得緊閉眼睛,耳朵和尾巴都縮成一團,被動地等待攻擊降臨。
老三沒料到不知白會将二桔當作擋箭牌,揮出的拳頭只得硬生生改變軌跡,從二桔鼻尖擦過。他身形跟着慣性一滞,趔趄着向前,卻被不知白從正面狠狠踢了一腳,整個身體受力向後撞倒。
老三整個後背重重貼到地面,身上的骨頭頓時喀喀作響,疼痛難耐。然而還沒等他緩口氣,跑過來的川祈水已經彎身鉗住他的雙手将他反剪在地。
二桔瞪着雙眼,晃着耳朵大聲叫嚷道:“你怎麽可能還活着?你想對我們做什麽?”
不知白用眼角向川祈水示意,跟着押起二桔往他們的鐵皮車走:“廢話少說。”
川祈水也把老三押起帶到鐵皮車前,将他抵在車身上以防他亂掙紮:“要怎麽處理他們?帶回去嗎?”
“我先問幾個問題。”
川祈水就等着不知白下指示。
“你想問什麽?我們什麽都不知道,快放了我們!”二桔不死心地在不知白手中掙紮,然而徒勞無功。
別說不知白軍士出身,即使只是普通的貓咪,單論力量也絕對是年輕的那一方占優勢。此時的二桔在不知白手中就像只任由宰割的羔羊,毫無還手之力。
不知白按着二桔的腦袋,将他整只貓困在車身與自己的中間:“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老三比二桔顯得鎮定許多。他說:“你要問什麽?”
他知道自己和二桔再掙紮也改變不了現狀,不如先配合不知白問話,之後瞅準機會再逃。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老三恍若記起十多年前他把半路逃脫的小白貓和小棕狗捉回去的場景。沒想到如今換作自己成了逃脫的一方。或許壞事做多了,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吧。
“坦白你們知道的所有事情。”
既然對方是以前那只小白貓,想必很清楚他們的身份和做法,根本不需要隐瞞。
二桔還在咧嘴罵着。聽到老三的聲音,急忙喊道:“老三,不要說!誰知道他會不會把我們殺掉!”
“我是軍貓,不會随便殺掉你們。”不知白冷聲道:“但若你們撒謊,我不介意親自為你們執行死刑。”
“軍貓?!”二桔聞言更是吃驚。小白貓居然是軍貓,難怪身手那麽好。不僅如此,他甚至還有正當逮捕他們的權利和義務。
老三問:“我們把知道的事情告訴你,你會放了我們嗎?”
“不會。”不知白沒有絲毫的猶豫開口:“但你們沒有選擇的餘地。”
果然不可能會那樣做。這只小白貓看起來雖然不像是特意找他們尋仇,但也不像會輕易放過他們的樣子。
幹這行确實要做好随時被捕被殺的覺悟。
“你想從哪裏開始?”
“你們和實驗所是什麽關系?交易了多久?”
“我們和他們只是普通的買賣關系,約定每個月會通過中介定時送貨到實驗所。合作很長時間了,實驗所對貨的需求一直很大。”
“方式,還有路線。”
“我們把貨送到廢棄區,經由那裏的中介帶路進入實驗所。然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完成交易後我們會直接離開。進入實驗所或是虹之城有許多秘密通道,我們只知道去過的地方,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你們不知道實驗所用他們做什麽嗎?”
“知道。但這不在我們的交易範圍,我們只負責送貨收錢。”
不知白想不到他說得這麽坦然淡薄,不禁皺起兩道眉,壓低聲音繼續發問:“你們的中介是誰?還是那個五金店的老板?”
“沒錯。十七年前那場大火燒毀了一切,亞神為了讓我們避嫌,有一段時間斷了往來。後來實驗所重建,店老板搬到生活區,換了碰頭的地方,我們才重新接觸。”
“從哪裏可以去到實驗所?那個店老板的家?”
二桔聽着老三如實回答不知白的話,越來越慌張。直到不知白問起地方,他才喝道:“老三,不要再說了!”
老三看了一眼二桔,說:“你可以去問店老板。我們只知道這些,再詳細的就無從得知了。”
注意到他們的神色和反應,不知白看得出來他們在畏懼亞神。繼續追問下去他們應該也不會給出更多的信息了。
旁邊的川祈水一直沒插話,估計他已經聽得一頭霧水。不知白指了指川祈水問:“你們見過和他長得一樣的小母貓嗎?”
川祈水被突然一指,既茫然又驚訝。接着便聽到老三回答說:“沒有印象。和實驗所有交易的不止我們,還有很多別的噬孤者。”
“祈水,去他們車上把繩子拿過來。”
“啊?”川祈水不知道該對他說的“他們車上”還是他叫自己去拿東西感到困惑。
不知白将二桔推到老三身邊,雙手分別地将他們扣緊壓在車身:“我來看着他們。”
看來他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川祈水也不能讓他獨自看管兩只成年雄貓,只好快步跑去他們的車裏翻找繩子。
不一會兒他還真搜到了一根粗長的繩子。不知白明明沒去看過他們的車,卻像知道他們車上有繩子似的,真是怪了。
還有剛才他們的對話……
這是絕佳的逃跑機會。川祈水去找繩子,不知白一只貓肯定沒辦法完全壓制住兩只成年雄貓。老三向二桔偷偷打了一個眼色。二桔心領神會。剛準備用力掙紮,卻聽到不知白的警告:“你們要是逃跑的話,我會毫不猶豫開-槍。”
剛才被子彈射中的手還在流血,老三清楚不知白說這話并非威脅。不知白他們手裏拿的可不是自己跟二桔那兩支兒戲似的麻-醉-槍。如果他們真的逃跑,下次的子彈就不一定是射在手裏了。
川祈水拿到繩子後就馬上回來,與不知白合力将老三和二桔綁住。
川祈水說:“他們要怎麽處理?”
“帶回秋衡。”
“在此之前,你不應該解釋下嗎?實驗所和交易是怎麽回事?十七年前的大火和你又有什麽關系?”
不知白本來沒想讓川祈水太早知道這些事情。但既然他妹妹有可能被賣去實驗所,他又聽到自己和老三他們的對話……想想比起繼續瞞着他,向他坦白才是最好的方式。
何況他原本就打算以後找機會向川祈水說明一切,沒想到機會恰巧在今天而已。
若是川祈水知道真相之後,會不會也和約蘭那樣以大局為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不知白願意相信川祈水,他跟其他貓不一樣。
“這要從我成為砂冥的祭品開始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