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頌贊

第8章 游說

游說

他們的經歷都有相似之處，不知白可以理解他們的心情。

有了心理陰影就會變得害怕，無法反抗這個陰影。即便反抗也無法擺脫恐懼帶來的後遺症——由自我懷疑到畏縮絕望直至任由宰割。

如果他沒有反抗，沒有活下去的念頭支撐，估計他已經死在那條祭神的河裏，更不會遇見認識阿哈努，也不會身在這片土地之上。

“我和牛奶身體健全，我們可以帶你們一起逃出這裏！”阿哈努快步上前拉過不知白興奮地說道：“我們有成功逃跑的經驗！你說是不是，牛奶？”

“巧克力，如果成功了我們此刻就不會在這裏。”

“但我們确實逃了出來，只是他們有我們不知道的武器我們才會被捉回來。這次我們有那麽多熟悉這裏的同伴，肯定不會再有問題。你們說是不是？”

萊安連忙撇清關系：“我們沒說要逃……”

阿薩徳懦弱地低着頭，小聲嗫嚅道：“可是……我想爸爸媽媽和哥哥姐姐他們了。他們會不會也在想我……”阿哈努的話讓他回憶起到這裏之前的快樂日子，還有外面那個缤紛多彩的世界。

未知的恐懼只存在于幻想之中，只要封閉心靈就能暫時阻擋。但親身經歷過的，親眼目睹過的事物卻沒辦法從意識裏消除。

“沒用的。在你們之前也有很多同伴付諸過行動，但最後都被捉回來了。”落金莓不僅淡漠，還很悲觀。

“一次失敗不代表每次都失敗。只要有一口氣就不應該放棄希望。我們不僅要逃，還要帶上其他同伴一起逃。你們都沒有努力嘗試，怎麽能說喪氣話？”

只要有一口氣在就應該努力嘗試嗎？

他的話再次在他們的心裏投下一顆石子，又泛起漣漪。

不知白察覺到他們變得有些浮動，想了想才附和說：“巧克力說得對。你們寧願待在這種地方，永遠當個小孩子嗎？只有逃出去我們才會有未來。”

阿哈努搗蒜般點頭：“沒錯。我們只有逃出去才能揭發他們的惡行，讓達比倫審判他們！”

是啊，如果他們都被困在這個地方直到成為實驗的犧牲品，誰會知道他們的遭遇？又有誰去阻止亞神這毫無神性的做法？他們不去抗争的話，就會不斷有新的貓狗成為實驗品；不去抗争的話，就只能一直重複着這可悲又可恨的生活。

這裏的貓狗之中也有會說這種話的家夥；充滿希望的家夥；但他們最後都失敗了。眼前這兩個初生之犢會成功嗎？

“萬一失敗呢？”落金莓眯起眼睛，長長的尾巴左右搖擺，充滿挑釁。

“失敗乃成功之母，我們可以總結失敗的經驗再接再厲。哪怕只有一只能逃出去，我們也是成功了。”阿哈努看不懂落金莓的挑釁，只當她是在擔心失敗的後果。

他熱情積極，樂觀向上，說的話充滿希望，讓他們不知不覺也燃起了希望。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他不是第一只說這種話的狗，但就是莫名讓他們無條件去信任他。

“嗯，說得有點道理。以往他們會失敗是因為沒有總結失敗的原因。如果我們總結經驗，找出突破口，說不定真的可以逃出去。”

萊安都這麽開口了，其他幾只小狗也同聲附和。只有落金莓沒再搭話，而是又回到自己的床上自顧自打理起自己的毛發。

“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麽？”傑理弗一改之前的悲觀變得積極。或許他不想再次面對與朋友的分離，也或許不想步上和朋友同樣的結局。

阿哈努望向不知白：“牛奶，你有什麽看法？”

他一問，其他狗跟着把目光投向不知白，不知白條件反射性地炸起一身毛。

還好這個緊張狀态沒有維持多久。他甩甩耳朵，認真考慮了良久才說：“首先要弄清楚他們逃跑失敗的原因。再來就是要有一份這個實驗所的平面圖，越詳細越好。”

萊安說：“我們不可能有平面圖那種東西，而且也不熟悉沒去過的地方。或許可以趁去洗澡和用餐時問問其他貓狗有沒有。”

阿哈努自告奮勇道：“沒有的話我們可以自己畫，我畫功不錯的！”

“可以見到其他貓狗嗎？”不知白和萊安卻沒有當阿哈努是一回事，自動忽略了他剛才的話。

阿哈努見他們不理他，有些心急，于是在不知白和萊安周圍晃來晃去，尾巴搖個不停。

不知白定力很好的繼續無視，萊安見不知白沒理阿哈努，也只能跟着無視：“是的，洗澡和用餐是我們唯一能跟其他實驗室的貓狗交流的機會。”

“我記得那只機械貓說過有時間限定。”

“亞神希望我們能夠互相交流，但又擔心過長的交流時間會産生不确定的麻煩因素，所以才有時間的限定。”

“半小時也足夠了。等我們掌握實驗所的所有位置，跟着就需要去記住那些機械狗和機械貓的動向，還有每個亞神的習慣和愛好，最重要的是每個亞神進行實驗的周期。”

萊安目瞪口呆地盯着一臉認真，嚴謹交代事項的不知白，完全想像不到這是一個8歲小孩會說的話。他很冷靜地分析，還能将重點交代得明明白白，比他這個12歲的老小孩更加成熟穩重。

真讓他難以想像不知白來到這個實驗所前，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而且看得出來阿哈努和不知白是相反的類型，不知道他們是怎麽認識還成為好朋友的？

麥基問：“關心他們的習慣和愛好有什麽用？”

“不管最後派不派得上用場，我們掌握的信息越多，機會就越多。”

落金莓雖然沒有參與其中，卻一直在聽他們說話。她對眼前這只瘦弱的小貓咪已經徹底改觀。

寶闌和寶绫那對雙胞胎膽子很小，懦弱沒主見，又非常粘她。這讓她産生了小貓咪的心性都是一樣的錯覺。

她倒想看看，他們究竟能不能成功。

“好，我們會留意的。”

“等一切準備就緒，我們再把計劃告訴其他實驗室的貓狗，到時大家一起逃。”

阿哈努不解：“為什麽要等一切準備就緒才告訴他們？”

“我們不清楚他們的狀況，現階段越少貓狗知道，計劃越安全。”

阿哈努恍然大悟般點點頭。他正打算誇贊一下不知白厲害卻聽到頭頂傳來重複的機械播報聲：“晚餐将在五分鐘後進行，請各位立即前往用餐室用餐。用餐時間為半小時，超過時間會被強制驅除。晚餐将在五分鐘後進行，請各位……”

萊安說：“該吃晚飯了，我帶你們去熟悉用餐室，順便給你們介紹一些朋友。落金莓你打算怎麽辦？”

落金莓白了萊安一眼，輕盈地跳下床，走到桌子旁叫醒雙胞胎，領着她們率先出了門。

阿哈努一臉驚訝：“剛才我們進來的時候那道門明明上了鎖。她為什麽……”

“用餐和洗澡的時候屋門會有五分鐘處在解鎖狀态。走吧，晚了門就會自動鎖上。”

他們帶着不知白和阿哈努來到用餐室時，已經有不少貓和狗在用餐了。

用餐室很大，但也只能看到烏泱泱的各色耳朵和腦袋。用餐室有專門的機械貓和機械狗負責分發食物。貓和狗吃的食物有細微不同，分餐的隊伍也分成兩邊。

這個細微的不同之處在不知白和阿哈努分到食物時才知道。貓咪的肉食是魚，而狗的肉食是雞，其他飯食都一致。

他們找了張空桌子坐下後開始用餐。不多時就幾只貓狗跟着坐過來，萊安便把他們介紹給不知白和阿哈努。

在閑聊的時候，不知白和阿哈努又知道了不少其他實驗室的情況。

用餐結束之後，會有負責清潔的機械貓和機械狗收拾餐具餐桌等。不知白和阿哈努故意吃得很慢，時刻注意着機械貓和機械狗的動向，還有用餐室的環境和布置。

離限時還有五分鐘，他們才離開用餐室。回到集中室後，不知白便叫阿哈努把今天打聽到的路線畫出來。

阿哈努收到不知白的交代心裏不知道有多開心，原來剛才牛奶有聽到他的話！

畫圖的筆和紙在書架上就有，他興沖沖拿起筆在紙上快速畫起來。

“我畫好了。”阿哈努放下筆，尾巴搖得十分歡樂，很是得意洋洋的模樣。

萊安湊上前去看：“這麽快，我瞧瞧。”等他拿起紙一看，眼睛都瞪直了。

不知白還在消化今天知道的訊息，為之後的計劃做次重排序。不經意間瞥見萊安奇異的神情，他歪了歪頭，從萊安手中拿過紙看了一眼。

“……”不知白的神色變得跟萊安一樣怪異。

阿哈努很期待地眨眨眼睛問：“我畫得怎麽樣？”

萊安實在不好打擊阿哈努的自信心。只是這紙上那分不清線條形狀的圖案就像鬼畫符一樣，他也沒辦法違心地誇獎他。

不知白毫不留情地說：“太差勁，完全分不清前後左右上下。”說得直接就算了，他甚至還多踩一腳：“巧克力，你沒有畫畫的天分。”

阿哈努瞬時受到莫大打擊，整只狗立馬頹廢得耷拉下耳朵和尾巴，學傑理弗那樣蹲到牆角裏自閉畫圈圈。

“還有誰會畫畫？”

萊安，阿薩德和傑理弗，麥基四只狗同時搖頭。落金莓正在床邊給雙胞胎念繪本故事，聽到不知白的問話，遲疑了片刻還是決定開口：“寶绫畫得很好。”

聽到點自己的名字，寶绫呀呀地叫着，雙手比劃了幾下。落金莓擡手摸摸定绫的小腦袋，笑了笑說：“是嗎，寶绫真溫柔。”

不知白和阿哈努是第一次看到落金莓這麽溫柔的笑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