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照片又洗出來一沓，是在陽城旁邊的小縣城拍的。照片裏有早市出攤的小販，有公園遛狗的情侶，有等公交的學生，有校門口對望吟笑的少男少女，有街邊吵架的夫妻，有拿手絹擦汗的環衛工人……
周念恒每個周末都要去一個地方走走看看，随便一個地方都可以。但因為身份特殊，不太方便，他都要把帽子口罩捂好，但即使是這樣還是屢屢被人認出，瞬間就被層層圍住。但他還是會抽時間去拍照，希望能在人群中偶爾拾到一兩片創作靈感。
照片洗出來一沓，一個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索性扔下照片，從暗室裏出來。
楊文韬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正在沙發上看手機，“楊傑森剛才約你了啊，要拒絕麽？”
周念恒不太跟人出去吃吃喝喝，朋友也都知道他這個風格，平時不怎麽約他。楊傑森是他老朋友，平時不怎麽出聲，主動約他的時候不太多。
周念恒說：“不用。”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啊！”楊文韬笑了一聲。
周念恒沒說什麽，又插上耳機往沙發上一坐，閉目養神。
天天聽，也不知道能聽出什麽來。
“喂，這姑娘要知道大明星周念恒天天聽她的聲音，跟吃藥一樣準時，不知道是不是能激動得昏過去。”
“應該會吓到她。”
“開玩笑，哪個女人會被你吓着？”
周念恒沒言語，楊文韬一看，他正看着窗外。
“如果見到她，激動的應該是我。”
“有生之年，拜托讓我看看那個時刻，能讓你激動起來的人，我真想見見。”
周念恒決定赴約，楊傑森十分意外，把當初一起選秀玩得好的朋友都叫上了。
周念恒是第一個到的，與人約會，他從不遲到，這是他多年來秉承的原則。
這家ktv是楊傑森開的，看樣子，生意很紅火，幾乎各個包間裏都有人。其實楊傑森是個經商奇才，什麽爛攤子給他都能起死回生，他名下已經有很廣泛的産業，這麽一個人才，就是在演藝圈裏怎麽起都起不來。網友們經常拿這事兒調侃他，說他天生老板命，是他們沒那個福氣讓大老板給他們唱歌聽。
周念恒和楊文韬走在走廊上的時候，鬼哭狼嚎的歌聲從各個開開關關的門裏沖出來。
有個包間正在唱他的歌，還喊周念恒我愛你。
楊文韬一邊走一邊樂，覺得倍兒有意思。但周念恒卻忽然停下腳步，往一扇門裏看過去。
人來人往，周念恒又太過顯眼，楊文韬拉了他一把，“走吧，這會人多。”
楊文韬把周念恒拽進包間，看他有點心不在焉，問：“怎麽了？”
周念恒搖搖頭，“可能聽錯了。”
周念恒和楊文韬才坐下沒多久，楊傑森，李紳他們就到了。
周念恒已經摘了帽子和口罩，塞着耳機看手機。李紳一屁股坐到周念恒身邊，拽了個耳機就塞自己耳朵裏。
“卧槽，這女聲是誰？這麽好聽！你公司又簽新人了？不對啊，我都見過呀，沒這個音兒的人啊！”
李紳還想仔細聽聽，卻被周念恒搶了回來。
“欸，幹嘛呀？還不讓聽啊？”
李紳瞧着周念恒的表情，“呀，你不x冷淡麽？咋開始琢磨女人了。”
李紳這麽一鬧，其餘幾個朋友也都跟着起哄。楊文韬看他們鬧，跟着笑，但也時刻留意着周邊環境，私底下朋友聚會最怕被拍，哪怕沒有異性，也總能編個小說出來。也難為這些新聞工作者，肚子裏平時得有多少積累才能信手拈來，說的跟真的一樣。
今天來的幾個朋友都是周念恒選秀時期認識的，大家年紀相仿，志趣相投，在最好的年華相識，倒是積攢下了深刻的友誼。
周念恒是其中發展最好的，其餘幾個有的退居幕後，有的投資開廠，有的結婚生子，還有的仍舊在音樂的路上掙紮。
而今天這個局，就是為了那位還在炒回鍋肉路上掙紮的楊傑森組的。選秀時，楊傑森和周念恒一個宿舍，周念恒住上鋪，楊傑森住下鋪，當初楊傑森以兩票之差排在第四，之後的發展就一直沒什麽水花，選秀時期的人氣沒多久就過去了。
楊傑森後來經營了一家互聯網公司，憑借幹什麽像什麽的優點成功在資本家的路上走出了康莊大道，但楊傑森心裏還是有一個未完成的夢想。
楊傑森前幾天又去參加了一檔音樂節目，參賽者都是素人。周念恒知道這檔節目，不但知道，他還曾受邀去當評委，但因為檔期排不開婉拒了。楊傑森分明知道周念恒跟節目組認識，但從沒開口跟他提過半句，周念恒知道，楊傑森骨子裏是個極其驕傲的人，他要的是名正言順的勝利。
但總有許多人不走這個路線，毫無意外，楊傑森分賽區十強的時候被刷下來了。
楊傑森多少有點郁悶，就組了個局大家一起高興高興。
楊傑森是最後一個到的，一進門就rap起來，看狀态他可一點沒郁悶。
李紳打趣他說：“Jason行啊，越挫越勇，就得有這個勁兒，哥們兒挺你！”
楊傑森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行，等哥火了，帶帶你。”
一旁 一直刷手機的周念恒忽然把耳機摘了，煙頭在煙灰缸上點了一下，“給你首歌你要不要？”
楊傑森說：“給我寫？我可請不起你啊！”楊傑森擺出作揖的樣子來。
周念恒笑了一聲，往沙發靠背上一靠，“是被人退回來的，人家不要的東西，別告訴我你也不要。”
楊傑森拿着酒杯，正了正顏色，其餘哥幾個也都正經起來。
“誰退回來的？”
“一個前輩，就不說名字了。”
“怎麽回事？”
楊文韬适時地咳嗽了一聲。
周念恒說：“不符合前輩的風格和預期。”
說着話，周念恒叼起煙頭兒，又在手機上按了幾下，“一會兒發給你，你先聽聽。我先出去一下。”
“幹什麽去呀？”
扣上帽子口罩的周念恒沒回答，人已經出去了。
那個聲音不斷在他腦海裏喊他的名字，他直奔201包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