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章
第 69 章
禦花園的花開了，大叔百般無聊的站在那，聽着旁邊的嫔妃在那各種誇獎。
“皇上，您看今年的花開的甚是極好，是祥瑞之喜。”皇後道。
大叔點了點頭：“嗯。”
“皇上，前幾日入宮的幾位美人，性子溫婉，也頗有才氣，本宮見了，甚是歡喜。”
大叔：“嗯。”
“皇上，您這是有心事？”
大叔：“嗯。”
下意識地回答，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大叔看着皇後有些無措的樣子，無奈嘆了口氣：“朕累了，回去吧。”
回去之後看着奏折，國家安穩，呈上來的內容左右不過是一些可有可無的小事。看了幾本後，他撐起了下巴，看着累累堆起的本子，無趣，還是一樣的無趣。
他不想批改，便出了門：“老魏，去麗園看看。”
到了麗園，他往那些靶子射着箭，一下接着一下，卻仍然沒有将心中那股無名的煩躁給消除。他索性換了衣服，變了裝，到宮外看看。
街上仍舊熱鬧，人們叫賣聲不絕于耳，他走到那賣燒雞的店裏，點了只燒雞。
老板看到沈煜從眼前走過，對方連看都不看他一眼。老板搖了搖頭，低頭弄着燒雞。
弄好之後他便把燒雞端進去，放到那男人的桌子上，他并不認識對方，只是眼前這個男人這段時間經常來，倒是相熟了些。現在店裏客人也不多，老板便坐在他旁邊，給他送了一壺酒。
“之前沈家小姐也是喜歡吃我家的燒雞，三五日便會來一次，帶着笑，喚我一聲老板。只是成親之後，她便沒有再來了。”老板說着說着便嘆了口氣，“她成親之前，還都給我們送來了喜餅。前幾日她路過，我跟她打招呼，她卻沒理我。”
老板那時候也覺得奇怪，便多叫了一聲，沈家小姐卻回頭瞪着他。
後來他聽聞沈家小姐似乎是恢複了之前的記憶，只是不知為何，她落水之後的事情卻全然忘記了。
“也不知道你認不認識。失憶後的沈家小姐是個好人吶，有說有笑，開朗清透，我們這街道上的人都喜歡她。”老板望着街道外面，人來人往，只是總覺得缺少了什麽。他對着大叔笑了笑，“唉，我也不知為何會和你說這些，可能是剛剛又看到了沈小姐。客官，這酒送你。”老板便起身到了門外，招呼着客人。
大叔吃完後，給了錢跟老板道別，便在街上随便游逛消食。遠遠的他便看到沈煜的身影，前面有個小姑娘，看起來四五歲的模樣，從店裏跑出去抱住了她的腿。
他有些好奇，便走近一些，以便能聽清楚那小姑娘說的話。
“姐姐，甜甜給你帶來了陀螺，咱們一起玩好不好？”小姑娘一臉期待。
還沒等沈煜回答，面館的老板已經沖出來抱起那小姑娘，一臉抱歉地跟沈煜道：“沈小姐對不起，小女莽撞，耽誤了您的路。”
“下次注意點。”沈煜落下一句，看也沒看那小姑娘一眼，便轉身離開。
他聽到那小姑娘問她爹。
“爹爹，姐姐她怎麽不理我了。”
“甜甜記得，以後不可以再叫沈小姐做姐姐。”面館老板看着沈煜的背影，小聲道，“那個姐姐已經不在了。”
“可是，是姐姐的樣子呀。”
老板也不知怎麽解釋，只是抱着他女兒道：“甜甜，以後，就忘了吧。”
甜甜聽不懂，但是點了點頭。
大叔繼續往前走着，到了一家首飾鋪門口，他看到沈煜走了進去，他也跟着進了去。
“沈小姐，您看您需要什麽？”老板娘迎了上來。
沈煜嗯了聲，随便看了一圈，什麽也沒買，轉身離去。
大叔拿起一根朱釵，遞給老板娘，卻是看着沈煜的背影。老板娘接過，卻不着急包裝，只是跟他一起站在門口看着。
“這位官爺，您認識沈家小姐？”老板娘問他。
大叔搖了搖頭。
老板娘嘆了口氣：“之前她每次來我這，都跟我讨茶喝，跟我聊上幾句，她喜歡喝我家的茶，這次我還特意給她準備了，只是，她再也不要了。唉，不說了不說了，官爺，我給您包好。”
大叔跟老板娘道別後，繼續往前跟着，看到沈煜上了馬車，她身邊那個熟悉的小姑娘，貌似是叫小青，跟在馬車旁邊，抱着一堆東西。
看她的方向，是要回沈府。
大叔一路跟了過去，到了門前，他敲了敲門，門口的小厮打開，上下瞧着他，問道：“您是？”
“在下姓林，來京都謀生，卻不料途中被盜賊竊去了銀兩，如今身無分文，口渴至極，實在無奈，特來讨碗水喝。”大叔跟小厮拱手行禮。
小厮見他衣着不凡，應該不是個騙子，便點了點頭：“那你在這等一下，我去給你倒碗水。”
大叔趕緊道謝。
小厮關上了門，但很快便給他端來了水。
大叔一邊喝着，一邊問道：“小哥，我瞧着門上寫着是沈府，莫不是刑部尚書沈大人家？”
小厮年紀不大，見大叔沒什麽惡意，便應道：“是沈大人家，不過你要是想報官，得去衙門。”
“謝謝小哥。”大叔把碗還給他，道，“林某暫無去處，可否在這休憩片刻，絕不會打擾到沈大人一家。”
“要不你還是去別處吧。”小厮往屋裏看了一下，壓低聲音，“今天我們小姐回府，她等下出來要是看到你在門口坐着，她會生氣的。”
大叔輕輕皺眉：“為何？”
小厮又往裏面看了一眼，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你還是走吧。”
大叔只好點頭轉身離開。只是沒走多遠，他便在不遠處的樹下坐着，閉目養神，直到聽到那門再次打開，他看到沈煜怒氣沖沖的上了馬車離開。
随後大叔轉身往宮裏回去。
還是無聊，無趣，即使身邊圍着一堆人，皇後要他去親近那些剛入宮的美人，懿貴妃又開始跑來他這哭訴說自己沒去看她，婕妤派人來告知說她不舒服…….
煩的很，索性拎上兩壺酒，帶着魏公公去了麗園。
他看着頂上的明月，今天十五，滿月。他示意魏公公坐在他身旁，不用受君臣之禮，他拿起酒壇子跟魏公公碰了一下，仰頭飲下。
“皇上，這是想沈家小姐了？”魏公公問道。
大叔也不隐藏，點了點頭。
那個每次溜進宮，都會跟他行禮的小姑娘，看到皇後淑妃在會小心翼翼躲起來，讓自己幫忙掩護的沈煜，成親之後就再也沒有進宮過。
前段時間皇宮夜宴，易大人帶着她進了宮，只是她見了皇上，畢恭畢敬地跪下行禮，對他是看也不看。那時候他便知道，這個據說是恢複了記憶的沈家小姐，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有時候魏公公也會恍惚，這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魏公公小口抿了口：“皇上，老奴也想了。”
大叔回想起那一天，他正在畫畫。易少寒直直走禦書房，忘記了行禮，也沒有稱呼。
他當時還挺意外，打趣道：“少寒，今日是沈煜歸寧之日，你不陪她回沈府，進宮這是做什麽？”
易少寒整個人像是失魂落魄一樣，捏緊了手中的信，彷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能将那句話說出口。
“她回去了。”
“嗯？誰回去了？”大叔還沒反應過來。
“許言，她回去了。這是她給您寫的信。”易少寒走上前，将信交給大叔。
大叔手上一頓，毛筆上的墨汁啪的滴落在畫紙上，暈開成一團。
“嗯，知道了。”
大叔許久才道出一句。
他并不意外易少寒會知道他的身份，許言曾經告訴過他，易少寒知道她的底細。她不會把自己的身份告知易少寒，但是憑借他的聰明才智，自己對許言那般看重寵愛，他或許也是猜到了。所以他選擇過來告訴自己這個真相。
易少寒将要離開時，他将易少寒叫着。
“少寒，于你是痛苦，但對于她來說，未必不是一種幸運。”
易少寒沒回他，只是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從那天到現在，已經過去幾個月了。大叔望着天際，他已經默默接受了這個時代的種種，那個時代對于他來說已經遙不可及，是許言的到來，讓他如死水一般的生活有了些許波瀾。
如果她沒來過，那或許他不會覺得這裏的生活是多麽的無趣，但是她來了，給他帶來了歡樂，讓他知道了自己不在的那二十年，那個時代的變化。
上一次，他花了十幾年來讓自己妥協，這次，他又被迫回到了原點。那個每次都笑着叫他一聲大叔的人，已經不在了。
這裏有她喜歡的易少寒，但是那一邊，有正在等待她醒來的父母。易少寒走後，他把信拆開，裏面的字很醜，一看就知道是她寫的。
‘大叔，謝謝您，如果不是您，我在這不會過得這麽順暢，我想家的時候也有您陪着我，我才不會那麽孤單。大叔，最近我總覺得有些不安，如果萬一哪天我不在了，您可別太想我，不然您瘦了就沒人給您買燒雞吃了。不過我把那店的名字告訴您，您想吃的時候也可以自己買。大叔，易少寒這個人他老喜歡把事藏在心裏，如果我走了，請您幫我看着他，謝謝！最後，大叔，您一定要好好的，好好活着。許言敬上。’
就這一段話，寫了五張紙，把信封塞得滿滿當當。大叔把另外一個信封打開，是他曾經送給沈煜的長命鎖和玉佩。
如果不是那玉佩刻着許言的名字，或許他也會和別人一樣恍惚，她到底是不是來過。
“最近少寒怎麽樣？”大叔喝了口酒，問道。
“皇上，易公子一直在暗處工作，已有一段時間沒回府了。以前，易公子話就少，現在是基本不開口了。”魏公公嘆了口氣。
這樣啊，大叔晃了晃酒壇子，那丫頭拼了命的将易少寒從黑暗處拉出，帶他見識了光明，卻沒想到她這一離去，将他推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明天讓他來跟朕喝酒吧。”
“是，皇上。”
大叔又喝了口酒，他像是說給魏公公聽，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他喃喃道。
“老魏啊，朕想那丫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