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孤獨留異世
孤獨留異世
聶蕪衣見狀,趕緊走上前去,想要給她松綁,卻被林影阻止道:
“聶姑娘,不可。”
向清婉慢慢睜開雙眼,發出了咯咯的笑聲,仿佛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似的。她掙紮着半坐起來,身體扭到了一邊:
“少假惺惺的,到底還是你厲害,抓刺客很有一套。”
“你怎麽變成現在這樣了?”
聶蕪衣十分關切地上前詢問,實際上自己幾乎連她的名字也不記得。聶蕪衣下意識地蹲了下來,抓住她僅剩的手臂,簡單號脈。
“我現在這樣,那還不是拜你所賜嗎?”
向清婉一雙狠毒的眼睛盯着她。
聶蕪衣心中愁腸百結,無辜躺槍。懶得跟她廢話,轉頭對着林影,說:
“林大人,可否讓我們單獨聊一會。”
林影的眼中遲疑了一會,還是很配合地退了出去,并帶上了房門。
“我是說,你怎麽會變成了這副模樣?你現在的樣子,是有30多歲了吧?”
聶蕪衣這才忍不住問了出來。
“那一年我本就是二十多歲,現在十年過去了,我不是三十多歲,是多少歲?”
向清婉其實也感到很困惑,為什麽她卻看起來和當年沒有一點變化,畢竟十年過去了啊。
“我們現在先放下這些恩怨好嗎?難道你不想着回去嗎?”
聶蕪衣沉默了一會才說道,不明白她對自己的敵意從何而來。畢竟,也曾是同一座飛機上的乘客,還是同一個國家的人。
“只要回去了,你現在就不會是現在這樣,可能一切就又回到最初的起點。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這樣不好嗎?”
向清婉陷入了沉默之中,自己穿越過來,仍舊是二十多歲的模樣。
自己穿越到了東汶國,那是一個舞文弄墨的國都,女子并沒有什麽地位,和淩昌國類似,但是東汶人狡猾僞善,善于攻心;自己初來乍到,在繁華的東汶很難生存。
東躲西藏了幾年之後,好不容易靠自己的本事研究出了隐身衣。再通過一步步的引薦,僞裝成刺客,終于攀上了東汶的皇室。神出鬼沒的刺客,一擊必中。權貴之人很害怕這樣的刺客,但是有一個人不怕,那就是東汶的東方禦錦,一個野心勃勃,熱衷追名逐利的王爺。
一切還可以再重新開始嗎?
“你叫什麽名字?”
聶蕪衣看着她滿身傷痕,心知無力回天,才沉默着問道。
“向清婉。”
向清婉垂着眼皮,這十幾年突如其來的變化,已經讓自己割舍不下。自己在東汶還有家,早就已經陷入了權力的漩渦中。
“那你知道其他乘客下落嗎?”
聶蕪衣繼續追問,心中充滿了希望。只要把大家集合起來,也許就能找到出路。和穿越相關的,也許最重要的是雷雨之夜。
“我是孤身一人穿越過來的。來到這裏沒過多久,我被牙婆抓住,先被賣進青樓......”
向清婉說着,回憶起了剛穿越過來的悲慘遭遇。在一座破廟裏,醒來後發現天都變了。
“怎麽會呢?”
聶蕪衣簡直不敢相信他們會有這樣的悲慘的遭遇。
“身無分文,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在這男尊女卑的世界裏頂多可以糊弄他們一陣子。在這男尊女卑的時代裏能有什麽好下場?”
向清婉憤憤地說着,眼神不由得看了看聶蕪衣,還是十幾年前的模樣,不由得妒忌起來。憑什麽同樣都是穿越過來,兩個人的命運差這麽多。不過如果她真的有能回去的辦法,自己願意和盤托出。
“我可以讓你好過一點。”
聶蕪衣一把解開了捆綁她的繩子。
“你別費勁了,我已經時日無多了。”
向清婉掙紮着側看了看自己的斷臂,黯然神傷。自己莫名地穿越到這裏,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都在為他鞠躬盡瘁,而他如果聽到自己被抓或者被殺的消息,也許第一時間會是跟自己別撇清關系吧。
聶蕪衣簡單地檢查了下她的傷勢,氣血兩虧,心力衰竭之兆,神仙難救。斷手的皮膚已經變得了無生氣。一夜的刑罰,也讓向清婉身心疲憊,她突然感到了一陣輕松,身上的痛仿佛瞬間不見。
“我沒想到我們見面會是這樣的場景。”
聶蕪衣嘆了一口氣,情緒很低落。
“如果你真的還想回去,仔細想想我們穿越的前一天;還有,在這個時代千萬不要動情,人一旦有了感情,也就有了牽絆,是一輩子的枷鎖。”
向清婉大口大口地喘着氣,艱難地說完,很快就倒在了地上,形如朽木。
看着她一點點無力地躺在地上,漸漸失去了鮮活的生命力。聶蕪衣蹲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大腦也幾乎失去了思考。怎麽會是這樣呢?
還沒有來得及好好話聊,自己本無意傷她,但事實是确實害死了她!為什麽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人世無常。”
這句話漸漸出傳入耳朵,聶蕪衣才望向他。是林影走了進來,裏面發生的一切他都看見了,但是沒有獲取倒什麽有用的信息。看來,還是要費一番功夫才能挖出這刺客的底細。
“是啊,人世無常。”
聶蕪衣重複了一句,呆呆地站起身來,朝門外走了出去,穿過長廊,走着走着,忽然發現庭院不遠處竟然有一棵柳樹。這柳樹并沒有自己在現代見到的那棵大,也沒有在鬼古林的大,但是勝在朝氣蓬勃。要兩人環抱才能測量它的腰身,枝幹繁多,柳樹底下綠草茵茵。
不知怎麽的,聶蕪衣仿佛魔怔了一般,緩緩地就朝那棵柳樹走去,坐了下來,靠着柳樹,呆滞的目光看着前方,漸漸地睡了過去。看看藍色的天空,沒有一絲無烏雲,這兩天是不可能下暴風雨的。
柳樹正處在茂盛的生長時期,無數柳條在清風的吹拂下搖曳生姿。
風轉柳花球,數不清的小小的輕軟白團子,緊湊的挨在少女的裙擺邊。少女身着的是鵝黃色,頭上挽着靈虛發髻,黑長的直發散落在後背,正所謂“草熏風暖綠縧搖,柳眼梅腮淚痕新”。
蕭玦從宮中匆匆趕回,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令人賞心悅目的景色。他一時之間看呆了,沉醉在其中,久久的望着前方。
還是林影,主動打破了平靜。
“王妃自從見了刺客後,宛如患了離魂症。”
林影擔憂着說道。
“那刺客怎麽樣了?”蕭玦反問。
“已經氣絕身亡了。”林影回答。
“有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嗎?”蕭玦又問。
林影将自己方才在柴房門外探聽到的話一五一十複述了一遍,并将自己的疑惑也一并說了出來:王妃或許真的來自異鄉。
蕭玦聽完之後默默不語,望着前方,其實心裏也默認了。異鄉,遠在淩昌之外,西冥之外,自己所未知的地域。
也許有這樣的地方吧,所以她才會怪人怪語,言談舉止等都和淩昌風俗大不相同。
盡管她身上有着那麽多令人不解的地方,但,這都無妨。只要能确認他屬于自己就夠了。
擡頭往往天空,風卷殘雲,天色漸陰。
想到這,蕭絕擡腳朝着他的方向走去,蹲下身來,細心地撥開她發絲上的柳花球,十分有耐心的,一點一點拿掉。
聶蕪衣仿佛置身于混沌之中,如真如幻的夢境裏,飛機穿過雷電的縫隙,機艙裏的人都穿越回到了現代,卻獨自把自己抛下了。他們最後的忠言逆耳,宛如猶在耳邊:
“千萬別動情,否則你再也回不去了。”
聶蕪衣似乎知道自己在夢境中,奈何怎麽都無法動彈,無法醒來。耳邊似乎傳來一陣溫熱的氣息。
突然從夢中驚醒,聶蕪衣一把抱住眼前人緊緊的。仍然心有餘悸,那種被抛棄的孤獨感流遍了全身。
“醒了?”
蕭珏輕笑着問。任由她的青絲掩蓋住了自己的口鼻,他的聲音中帶着幾絲寵溺。
聶蕪衣才反應過來,想要松開,掙紮着站起身來。卻一時之間眼冒金星,身子就漸漸倒了下來。
但是很快,就被蕭玦一把接住了。
“你,哎,算了,我想回房。”
聶蕪衣頭靠着他的胸口,嘆了一口氣。不知何時,開始對他有了依賴。
“好。”
蕭玦說道,抱着她大步的朝前走去。一路上,家丁、丫鬟,看到這樣的場面都紛紛讓路,低着頭竊竊私語。
終于回到了房間,聶蕪衣掙紮着下來,蕭玦卻不松手,堅持把抱了一路的她放到床上。聶蕪衣的內心兩個小人在打架,她故作別開了臉才莫名地說了一句:
“王爺請自重。”
“青天白日的,你以為我要做什麽?”
蕭玦調侃道,很快起身,正了正自己的心神。
“我剛才頭暈。”
聶蕪衣如實回答,其實是自己又累又餓又暈,自己真的不想再走回來了。
看她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蕭玦也不再逗她,站起身來,望着她,一本正經的嚴肅地說道:
“我相信你。”
聶蕪衣看見他的樣子,心中很是惱火。像是自己的小心思早就一眼被他看穿了似的。
“改日帶你去城外轉轉。”
蕭玦鄭重其事地說,看着她,臉色也變得柔和起來。
“好啊。”
聶蕪衣連眼神都在放光。
“城外可有什麽好玩的地方”
聶蕪衣滿眼期待地望向他,落入他深邃的眼神中,心髒仿佛漏掉了一拍似的。
“帶你去騎馬。”蕭玦眼裏充滿了溫情,自成婚後,毫不掩飾對她的柔情。
“對了,有件事還想問一下,你們守孝,一般需要多久?”聶蕪衣拉着他的袖子,聲若蚊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