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兩小無猜
第2章 兩小無猜
姜兮和與薰真的認識得很早,小學三年級時與薰轉來到班上,那時候在村上的小學,轉學生是很稀奇的事,剛好這個轉學生被安排在姜兮旁邊成為同桌,現在想想,不知道為什麽那時候鬼使神差的姜兮身邊有空位置。之後的三年,兩人關系一直不錯,當時班裏四個女孩被別的班的學生甚至外校學生稱呼為“四大美女”。與薰從小就屬于性子很沖的類型,而姜兮是背地裏想法很多,但不會當面怼人,性格背道而馳,卻意外合得來。一起抓過班裏的小偷,甚至扭開鋼筆管查看裏面的細節确認是不是被偷的鋼筆,之後與薰去找所謂的小偷攤牌,其實小時候小孩子都羨慕別人的好東西,沒什麽大不了。記憶很深的是,姜兮和一個女生鬥嘴,并不是打架的那種,只是開玩笑的說對方是小桌人、小凳人、小樹人…對方突然說了一句小劍人,與薰直接沖過去在蹲廁旁把對方推倒在地質問,“你說什麽呢?”女孩和姜兮都懵了,随後反應過來,但是姜兮沒說什麽,跟着與薰出了廁所,這個被推倒的女孩到初中終究是栽了與薰和姜兮一次,真是種什麽因得什麽果,說起來這可能是姜兮之後過了很多年做夢都很害怕鄉鎮學校那種水泥地面公廁的原因。除了這些看起來很沖的事,同樣有很多溫暖的記憶,當時兩人的椅子其中一個是壞的,幾乎每節課下課都要叮叮當當的敲椅子修好,這把椅子兩人約定好,每人坐一周。冬天帶飯盒放在煤爐上加熱,中午兩人會交換吃膩了的自家午餐,與薰喜歡姜兮帶的土豆條和肉醬,姜兮喜歡與薰帶的粉皮和酸菜。春夏時節,還會去教室後面的後操場玩,那裏同樣在姜兮的夢裏出現過很多次,猶如愛麗絲的秘境,印象中有櫻桃樹和假山,滿地的野花,姜兮一個人笑着在那裏轉啊轉,開心卻孤單落寞。
小學時只是在一起玩很開心,沒有意識到彼此有多重要,去初中學校報到的那天,兩人在排隊的隊伍裏前後站着,得知分到同班後,高興的擁抱在一起,那一刻好像才知道,你對我很重要,你是我的快樂。小學三年斷斷續續的同桌情,初中仍舊延續,可能因為兩人身高很相似,才總是被如此安排。剛開學的一個月大家都在玩玩鬧鬧中度過,小學時的同學大都被分到了不同的班,大家都在忙着各個班級溜達,認識一些相互認識或不認識的朋友,一個月後有分班考試,姜兮和與薰前後位置坐,為了保住成績類似能夠繼續在一個班,兩人偷偷的互傳答案,所以最後考試結果出來,沒有變動。三年的迷茫從這裏開始。是朋友,這點一直都知道,可似乎因為朝夕相處因為一直是朋友,所以很長一段時間沒意識到這份友情已經變了,後來意識到了有些什麽,可不知道那是對彼此的占有欲,不知道那已經超過了友情的情愫成了什麽。
周五放學前的最後一節自習課,大家已經無心上課,甘銳隔着兩排突然笑着叫姜兮,“聽說你很會情書,幫我寫一封。”
姜兮有點愣住了,和甘銳并不是很熟,不懂他何出此言,于是笑了回一句,“你聽誰說的?”
“別人跟我說的。”
姜兮沒有一口回絕,而是故意問,“你給誰寫情書?”
“宋夢,生氣了。”甘銳過來姜兮身邊小聲說,姜兮更是不理解了,宋夢是班上一個好學生,每天認真上課從不瞎混,而且長得并不算漂亮,甘銳是整個年級組有名的混世魔王,聯想不到這兩個人會有什麽關系,甘銳似乎看出姜兮的疑惑,于是解釋說,“我姐跟她認識,讓我照顧她。”
“讓你照顧她,你就追她?”姜兮有些開玩笑的問,雖然和甘銳不熟,但是兩人比班上其他同學認識得早些,因為原來四大美女中的一個,跟甘銳在小學時的運動會上認識,初中剛開學沒幾天,下課大家都在操場上轉悠時,姜兮和甘銳就打過照面了,“生氣你就說點好聽的哄哄,有什麽難的?給女生寫情書,我沒幹過,怕是寫不好。”
“沒事,你随便幫我寫幾句,半張紙。”
“我試試。”姜兮暫且答應了,但是放學時甘銳又來說不用了,他自己寫。
剛說給宋夢寫情書後沒多久,秋季運動會那天,另外一個女生在班級的黑板上大寫“甘銳,我愛你”,她不寫這句話,大家都不知道這兩個人在交往,不過确實好像甘銳和宋夢在一起沒幾天或者說根本沒在一起,之後就和這位勇敢女孩交往了。放學回家的路上,與薰津津樂道的跟姜兮聊這件事,旁邊經過高年級組的一對情侶,這兩人和姜兮與薰同一所小學,以前大家就不待見這對,說女生是白狐貍精男生是個愛鬧事的小混混,所以與薰和姜兮瞥了兩人一眼,順着樹林旁的另一側小道走了。與薰笑了說,“這麽高調示愛,太猛了,不過甘銳也挺有意思,之前不是追宋夢嗎?”
“他追宋夢就是給他姐一個面子,這一波是別人倒追他。”
“沒看出來這小子哪招風了,這麽搶手。”與薰不在意的笑着說。
“他倆我看成不了,不過我覺得你危險了。”
“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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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看。”
果不其然,過了沒多久,甘銳開始死追與薰,各種情書,寫了一塑料袋,上面有詩或有畫,作為一個小混混來說,字和畫都可以說得上很漂亮了,與薰有時候會說,甘銳成現在這樣都怪他媽,一點不管甘銳,不然說不定能是個好孩子,後來有詩有畫的情書變成有血。有一天晚自習下課後回到宿舍,女生住在二樓,男生住在一樓,剛過了熄燈的點兒,聽見樓下鐵門一聲響,可是沒注意。第二天上課的時候甘銳沒來,一個男生過來找與薰說,“大嫂,我哥昨晚在宿舍又哭了。”
“哭什麽?關我什麽事?”與薰心氣不順的皺起眉說。
“哭完就跑出去,說是要跳鐵道,幸虧我們跟着出去了,追上他的時候都已經翻牆出去了,我硬給攔下來的。”
與薰一時有點懵了,學校操場最遠處确實就挨着鐵路,翻個牆穿過丁香樹就能上鐵路,沉了一口氣平靜些的問,“他人沒事吧?”
“怎麽勸都不回來,我給送到街裏網吧了,今天跟老師說有病讓家長接走了,晚上八成能回來,等他回來你好好跟他說說,讓他別那麽沖動。”
“我知道了。”與薰态度緩和些答應,姜兮在旁邊聽見後看了與薰一眼沒說什麽。
晚飯後果然甘銳回來了,與薰看見後,壓了一口火氣,不想跟甘銳說話,但是怕自己不勸真的會出身,姜兮試探的問,“我幫你把甘銳叫出去?”
“嗯。”
姜兮過去桌邊敲了一下,跟甘銳說,“出來一下。”
“我不去。”甘銳一口回絕,似乎氣還沒消。
“你媳婦想跟你說幾句話。”姜兮無奈的說,甘銳這才跟着出來,姜兮關心的問,“你沒事吧?”
“沒事,這不好好站着呢,誰跟你說什麽了?”
“你自己想想。”
姜兮說完走開,剛好與薰過來,瞪了甘銳一眼,劈頭蓋臉的開始罵,“你是不是傻?不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嗎?”
“不用你管。”甘銳硬氣的怼了一句,“我怎麽做你能答應吧?”
“我答應什麽,你自己冷靜冷靜,別再給我整這些事,聽見沒有?你不嫌折騰,我嫌麻煩,出了什麽事,你那些哥們來找我,好像我把你怎麽着了一樣!”
“我讓他們不找你行了吧?”甘銳說完就要走。
與薰一把拉住甘銳的衣服給拽回來嗔怪,“你給我好好說話。”
甘銳看了與薰一眼,轉而笑了問,“心疼了?”
“我是怕你真出事,以後別這樣行不行?”與薰溫和的說,姜兮聽兩人不怎麽吵了,識相的先溜了,甘銳一臉驕傲的看着與薰,然後推了與薰肩膀一下,甘銳雖然混了一點,但是青春少男少女,在懵懂的愛情裏,仍舊是單純和調皮更多,沖動、熱情但沒有心機。
其實與薰到底為什麽拒絕甘銳,好像沒原因,那時候男生追女生,女生不答應,反反複複來來回回的追求,仿佛正是談戀愛的方法,與薰也并沒有那麽反感甘銳,答應與不答應,不過是一句話,并不影響兩人的相處。因為教室離老師辦公室很近,所以大家上課為了不經過辦公室,都是從初二的教室門前繞到走,初二二班倒數最後一個位置的男生,總是會在與薰經過的時候看幾眼,那個男孩長得并不帥,只是個子高高的,安安靜靜的,仿佛跟其他吵鬧流氣的男生不同。有一天與薰經過時,他從窗口遞了一包零食,兩人連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與薰卻接受了,而甘銳總是送來各種東西,與薰通常都是拒絕。與薰似乎很喜歡初二的那個男孩,不知道為什麽,兩人并沒有太多交流,只是有時候傳張紙條說說話,沒有出去約會,更加沒有在一起卿卿我我。每周五放學回家,與薰會在家門口等着看他騎自行車經過,甚至連他家住在哪裏都不知道,只是知道會有這麽共同的一段路,可以在路上遇到,可以看見彼此一笑。
周一上學的路上,與薰問姜兮,“如果甘銳知道我跟別人在一起會不會出事?”
“你還是別讓他知道得好,否則一定會去惹事。”
“愁死我了。”與薰無奈的嘆口氣。
即便擔心甘銳會去惹麻煩,與薰仍舊沒有跟那個男生斷了往來,晚自習下課後,男生在自己教室門口等,把插了磁帶的随身聽給與薰,因為與薰很喜歡聽歌也喜歡唱歌,與薰收到後就帶上耳機去校內的小賣部跟姜兮彙合,到了屋裏發現甘銳也在,跟姜兮站的不遠,看起來兩人剛剛在聊天,與薰看了甘銳一眼收起耳機沒說話,甘銳一臉拽樣的問,“去哪了?”
“東西落教室,回去拿。”與薰愛理不理的回了一句。
姜兮不想讓兩人吵起來,于是打岔說,“快關寝了,買點東西回去吧。”過去櫃臺邊,與薰跟着過去,姜兮小聲問與薰,“吃什麽?鴨骨架?”
“我想吃南京板鴨。”
“你想吃什麽我給你買。”甘銳過來說。
與薰看都沒看甘銳一眼,挽着姜兮的手臂沒說話,姜兮買了雙份的板鴨和兩根雪糕然後轉身往回走,甘銳一臉不爽的給了個白眼,姜兮看了甘銳一下說,“走了。”甘銳也沒回複,其實甘銳對姜兮的态度一直還不錯,雖然脾氣暴躁,但從來沒有跟姜兮紅過臉,最多就是不說話而已。回到宿舍洗漱後,與薰窩在被窩裏一邊吃零食,一邊跟姜兮一起聽梁靜茹的《燕尾蝶》,天氣已經很涼了,兩人還各自一根雪糕,有時候甚至兩根,宿舍并不暖和,但是躲在被子裏吃雪糕這種感覺很奇妙。宿舍太冷了,有時甚至不想脫棉褲和襪子就直接睡了,姜兮把從家裏帶來的毛毯扯開,一半裹在與薰身上,再蓋上被子,會覺得暖和很多,兩人常常這樣裹着一條毯子彼此依偎,各自一只耳機的聽着歌入睡。第二天早上通常是姜兮先醒,醒了發覺沒有那麽冷了,爬出被子,跨過床尾的鐵欄杆或者與薰的身體下床,自己去水房打一大盆水,回來倒給與薰一半,打完水才趴在床邊叫與薰起床,與薰很少一叫就起來,迷迷糊糊賴床的樣子很可愛,讓人忍不住露出微笑,有時候直接皺起眉蒙上被子,姜兮一旦拉開被子,與薰就會很煩躁,随手打姜兮一下,每天這麽起床,已是習慣,因此高中分開後,與薰還抱怨過因為沒人叫她起床,睡過了被寝室老師罵。
寒假過後再來上學的時候,發現初二的那個男孩沒有來,之後一直都沒有來上課,與薰的情緒很低落,甘銳再來煩的時候難免會發脾氣,導致甘銳也很不爽,兩人冷戰了一段時間。與薰時不時的會跟姜兮聊起來那個男孩的事,“他不念了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
“可能以前沒打算好。”
“我真的挺喜歡他的,怎麽辦?”
“問問他同學是怎麽回事,能不能聯系上他。”
“嗯。”
四五月份的時候,與薰還是會留意以前那個初二二班的窗口,那個位置始終空着,旁邊坐着原來的同桌,與薰終于忍不住說,“我想問問他能不能聯系上,你覺得呢?”
“想問就問。”
“我不敢。”
姜兮看了一眼沒說什麽,周四下午兩個班一起上體育課,與薰看見那位同桌躺在操場盡頭的草坪上看書,想要過去看看,姜兮自然陪着一起走過去,兩人在旁邊徘徊了一會,姜兮問與薰是不是真的想問那個男生的事,與薰點頭說是,姜兮果斷的從與薰身邊走開,徑直走向躺在草坪裏的男生,相當直率的說,“想跟你認識一下,可以嗎?”
男生躺在地上看向姜兮,似乎有些懵了,然後點頭答應,“可以,我叫喬斌。”
“我叫姜兮,一年一班,那我們算認識了。”姜兮說完就潇灑的轉身走開了,很酷的性格,與薰在旁邊看着,有點不明情況,看見姜兮走了就跟過去。喬斌略微有些疑惑的坐起身看着兩個女孩走開,當時與薰和姜兮在校內應該也是小有名氣,加上學校很小,即便不知道名字,我想男生應該對與薰和姜兮的臉不陌生,而且可能悄悄關注過,這一瞬間被傳說中的女孩搭讪,有點搞懵了。
雖然和喬斌認識的目的是為了打聽與薰心怡男生的情況,但是對此并沒有聊太多,喬斌也只是了解到,他是和家裏商量不想繼續讀書,家裏同意了,所以就退學了,好像說是要出去打工,具體去哪裏不清楚。與薰雖然嘴上沒說,但是心裏知道自己和這個男孩已經沒有辦法繼續了,所以就不再追問,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反而是喬斌偶爾會跟姜兮通信聊天,哪怕教室直線距離不過十米遠,那時候學校的管理理念十分保守,不是同班的男生女生站在一起聊天,一定會被老師看做是有問題,加上一周五天都在校內無法出去,根本不懂什麽約會,大部分時間都在寫信寫紙條。
端午節前後是與薰的生日,班裏不少同學送了禮物,與薰就是有這種魅力,無論在哪總是能自然而然的成為一個團體的中心。晚飯休息的時間,甘銳鬼使神差的讓一個男生過來叫與薰,說是要給她慶祝生日,與薰不想去,甘銳反複讓人來叫,後來說把姜兮一起叫上,兩人彼此壯膽就過去了。甘銳在操場的角落聚集了幾個人,坐在草叢深處的廢棄磚堆上喝酒,把與薰和姜兮叫過來之後,拉着與薰不讓走,與薰推開甘銳,又有人攔住,甘銳頗為認真的說,“給你慶祝生日,不喝完這杯酒不能走。”
與薰看向幾個人,一臉不爽的樣子,在破口大罵的邊緣,姜兮見此形式馬上問,“喝哪個?”甘銳讓男生把自己的酒杯遞給姜兮,姜兮拿過杯子猛灌了一口,杯口很大,酒順着嘴角和脖子灑在衣襟上,喝了才知道這杯是白酒兌啤酒,但是姜兮沒說什麽,板着臉把酒杯扔在地上,拉起與薰就走,看見姜兮喝得這麽猛,別人都懵了沒敢再攔。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沒說什麽,但是很忐忑,瞄着老師辦公室的方向。
剛走到教室前,碰見小學同學,一個姜兮一直喜歡并且在追的男生付海橋,看見姜兮和與薰不太對勁,試探的問,“你們怎麽了?”
“沒事。”姜兮回答,雖然有些戀戀不舍,但仍舊徑直回教室,付海橋追上去,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遞給姜兮,可能是看見姜兮的衣服濕了,姜兮看了付海橋一眼拿了衣服走了,并沒有多說什麽,其實那個時候在學校混,會發生什麽事,大家心裏或多或少都有數,有時候沒必要細問。
果不其然,第一節晚自習的時候,老師先把與薰叫出去,随後又叫了姜兮,到教室外的轉角問,“你們是不是喝酒了?都有誰?”
“沒有。”
“別說謊了,我都看見了,你們幾個人在操場那邊。”姜兮沒說話,老師盯着姜兮看了一會,最後無奈的奚落,“你就嘴硬,我早晚知道是怎麽回事,回教室吧。”
老師寬容姜兮的一個原因,是因為成績好,基本是班級前五名,不會跌出前十,雖然有點混,但是老師挺喜歡姜兮,還讓姜兮做值周組長,每個班的組長組成一個巡查隊伍,到各個班去查值日是否合格,付海橋也在這個巡查隊中。在去各個班級的路上,付海橋時不時瞥姜兮一眼,帶着淡淡的微笑,姜兮有點不好意思的看過去,但是兩人都沒說什麽。周五放學回家的路上,與薰和姜兮在前面,付海橋和幾個男生在後面走,幾人都是小學同學,然後一個男生快步追上姜兮說,“跟你說個事,付海橋想追你。”
姜兮高興又不敢相信,忍不住笑了說,“別開玩笑,我追他那麽久了,他沒答應。”
“真的,他讓我過來跟你說的,你答不答應?”
“他是認真的,我就答應。”
“行,我幫你傳達到了。”男生說完回去了,露出調皮的笑容。
與薰聽見這番對話忍不住笑了,但是沒說什麽,一路上姜兮時不時回頭看向付海橋,付海橋總是笑着跟姜兮對視,彼此之間甜得很,但是沒有多說什麽,走了很長一段,付海橋才跟過來小聲問,“他說你答應了。”
“嗯。”姜兮坦然又害羞的回答,付海橋也只是笑笑。
不知道什麽原因,甘銳誤以為喬斌在追與薰,晚飯時間下課後約了隔壁班的一群人打算堵喬斌,與薰和姜兮都是吃完飯遛彎回來才知道,看見隔壁班的一群男生在門口聚集,甘銳正要出去,與薰馬上過去攔住甘銳問,“你要幹嘛?二班門口那些人你找的?”
“你別管我。”
“你是不是要去打架?跟誰啊?”
“有人敢動我媳婦的心思,我不收拾他一頓能行嗎?”
“誰是你媳婦?誰又動什麽心思了?”
“二年二班那小子怎麽回事?”
“就是一個認識的朋友,你腦子有病啊?”與薰不爽的怼回去。
“我不管朋友不朋友,他跟你走得近就不行。”
姜兮過去跟甘銳對質說,“喬斌是我想認識的朋友,跟魏與薰沒關系,我認識朋友也不行嗎?你管的夠寬的!”
“你別幫她打掩護。”甘銳沒好氣的跟姜兮怼。
“你不信可以過去找喬斌問,是不是我跟他說的認識一下,你都沒必要帶這麽多人,你問一下,要是他真的跟魏與薰有什麽關系,你過去打,我不攔着你。”
幾個人在這邊沒說出個結果,班主任老師見狀從教室出來,看見這場面一臉嚴肅的過來問,“都在這幹什麽呢?”
“吃完飯沒什麽事,聊會天。”甘銳一秒變臉的笑着說。
“馬上上課了,別在門口聚着,各回各的教室!”老師大聲的斥責,大家只好慢慢悠悠的往教室走,這場打架算是擱置了。
晚自習的時候,姜兮給喬斌寫了一張紙條,說最近不要往來太近了。喬斌和與薰、姜兮的關系看起來都不清不楚,但是三人之間确實沒有任何的感情糾葛,最多比朋友多一點點暧昧,而且喬斌因為高一個年級,總喜歡來點小說教和勸導,僅此而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同晚姜兮收到同班一個男生的情書,看過信之後第一節晚自習下課,姜兮就把對方叫出去了,到教室外的轉角,對方一臉不知所措的看着姜兮,姜兮爽快又不屑的問,“信你給我寫的?”
“嗯。”
“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
“沒意思就好,給我老實點。”
男生姜姜兮要走,鼓起勇氣問,“追你行不行?姐。”
姜兮不屑的笑了看着對方問,“姐不是你能追的。”
“明白了。”男生老實的答應,既然如此慫幹嘛還要寫情書呢?
“明白就行,這事得了啊。”姜兮說完爽快的回了教室,雖然平時沒有與薰那麽活躍,但是該說話的時候仍舊霸氣側漏。
最後一節晚自習下課回去的路上,與薰好奇的問,“怎麽回事?你們說什麽了?”
“我就問問他什麽意思,他直接滅了不敢出聲,我還能說什麽?”
“這小子可以啊,我沒想到他敢對你有這心思。”與薰爽朗的笑着說。
“誰知道,莫名其妙。”
本以為這事就過去了,沒想到過了一周,突然聽別人說有人要群毆付海橋,姜兮有些懵了,因為付海橋不是個很混的人,一般來說不會打架鬧事,後來打聽了一下說是因為有人喜歡姜兮,知道付海橋在追姜兮,所以要打他,問了幾個人才知道去辦事的人是甘銳,莫名其妙,搞得好像甘銳要追姜兮一樣,衆所周知甘銳是追與薰的,情況被弄得亂七八糟,其他人也說不清,甚至有不少人誤以為甘銳移情別戀,姜兮無語的去找甘銳問,“怎麽回事?你要打付海橋?”
“你心疼?”
“你們兩個有什麽關系?”
“我幫別人忙。”甘銳一臉嬉皮笑臉的說,頗有些故弄玄虛的意思。
姜兮聽了甘銳的話大概猜到是誰,馬上過去找前幾天那個表白的小子問,“是你找甘銳幫忙打架?”
“是我。”
“把你厲害的,那天沒談明白嗎?”姜兮不屑的冷笑問,“不打行不行?”
“不行,今天這場我必須打。”
“你給我記着!”姜兮放了一句話就轉身走了,自己去班級門口找付海橋,讓同學把人叫出來,态度一百八十度轉變的溫和問,“有人找你打架?”
“我也是剛聽說的,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甘銳喜歡你?”付海橋一臉無奈又懵的笑容,不過态度很輕松,并沒有把這件事看得多嚴重。
“不是,誤會了,你別跟他們打,下了課快點找人一起回寝室。”
“沒事,要打我就來打,我還怕他嗎?”付海橋笑着安撫姜兮,這種從容也是沒誰了,所以推測付海橋應該是挺能打的,小學時有傳聞說他一打三四個沒問題,只是不愛惹事。
“別吃這個虧,沒必要,我去找人說說。”
“我看看情況,你不用管了。”
“你小心點。”
姜兮叮囑完要走,付海橋的一個同班同學出來,是甘銳的好哥們,跟姜兮彼此也認識,有點開玩笑的笑了問姜兮,“過來說事?”
“嗯。”
付海橋笑了回答,“聽說有人要找我打架,為了這事過來的。”
“一會我去說說。”這位好哥們笑着寬慰姜兮,态度很溫和,雖然是甘銳的朋友,但是沒有甘銳那麽飛揚跋扈,付海橋搭了對方肩一下,看起來兩人關系也不錯。過一會如約去找甘銳,在教室窗前聊了一會問,“你為什麽打付海橋?姜兮和你沒什麽關系吧?”
甘銳笑了一下沒說話,然後若有所思的回答,“不能說一點關系沒有。”
“給我個面子,付海橋跟我關系挺好的,你和我又是哥們,這事我該怎麽辦?”
“你自己看着辦,打我肯定是要打,但你要保他,我也沒話說。”
“行了,那就這樣,你們什麽時候過來?”朋友無奈的嘆口氣說。
“晚自習下課。”
第一節晚自習下課,看見有人向操場上聚集,姜兮頓時火冒三丈,不管三七二十一,沖過去站在人群中間,大喊一句,“他媽的都給我散了,打什麽打?!”喊完轉身就走,一堆男生拿着桌椅板凳腿站在那懵逼了,操場上沒有燈,靠着教室窗口映出的燈光照明,在昏暗中恍恍惚惚,大家根本不知道來喊了一句就走的人是誰。
挑事打架的那個小子看見是姜兮,追上來問,“你生氣了?”
姜兮轉頭瞪了一眼,無語的質問,“有本事你單挑啊。”
“我不打了。”男生馬上妥協的說。
“我真是小看你了。”姜兮回了一句,正說着上課的鈴聲響了,大家各自回教室。本來這事就該結束了,但是甘銳硬是要插一竿子,說自己還沒動手,不能算了,必須要再鬧一遍。甘銳這麽想動手打付海橋不像單純受人所托,反而像他就是有這心思,但不是因為喜歡姜兮,而是視姜兮為朋友,這些朋友是在一個圈子裏的人,他的圈子,付海橋是圈子外的人,這激發了甘銳對朋友的占有欲。
為了避免再打起來,最後一節晚自習下課姜兮就往付海橋班級那邊走,兩人碰到面,付海橋一直安慰姜兮說沒事,班上的同學包括甘銳的那位哥們都在,就是想護着付海橋回寝室,不希望打起來,一旦打起來也不會讓付海橋吃虧,那位哥們一直攔着甘銳和其它人,最後一群人從老師辦公室門口過去,當然老師們也早就下班了,有位值班副校長在,斥責大家讓趕緊散了,姜兮送付海橋到男生寝室門口才走。雖然架沒有打起來,但是因為這場風波,鬧得班主任老師和副校長都知道付海橋和姜兮的關系了。
第二天班主任把姜兮叫出去問,“你知道昨天晚上有人鬧事嗎?”
“下晚自習回去路上看見有一群人,不知道什麽事。”
“你能不知道什麽事?!”老師故意用誇張的口吻質問。
“不知道,看見聚的人多,我就趕緊回寝室了。”
“你每次就嘴硬,問你什麽都不說,你以為是為他們好,要是真出點什麽事,後悔都來不及,你是不是在跟三班那個男生處對象?”
“沒有,以前是同學,偶爾一起放學回家,而且又不是我們兩個單獨走。”姜兮壓着火氣回答,盡量維持平和态度。
姜兮和班主任聊完回教室,知情的幾個人擡頭看過去,下課後挑事要打付海橋的小子過來找姜兮問,“老師找你說什麽了?”
“就問問怎麽回事,我沒把你供出去,放心。”姜兮沒好氣的回答。
“我沒想到會鬧這麽大。”
“行了,都已經這樣了。”
因為這事鬧得姜兮一直不怎麽開心,下午體育課的時候瘋狂的跑了八百米,然後跟與薰一起圍着操場轉了幾圈,與薰看出姜兮不開心,俯身笑着看向姜兮,拉着姜兮的手腕倒着走,捏了一下姜兮的臉笑着說,“別愁眉苦臉的了,多大的事,就怨敗家甘銳,他要是不給找人能鬧出這事來?”
“算了,沒多大事。”姜兮只好笑了說,兩人走到操場遠處的小楊樹林,細細的新植楊樹葉子在風中跳躍,姜兮先坐在草叢裏,然後順勢向後躺下,與薰坐在旁邊看看操場上踢足球的人,看看天空,随後低頭看了姜兮一眼笑了,也跟着躺在旁邊。
“你真的喜歡付海橋嗎?”
“不知道。”
兩人都沉默着不說話,只有在這時才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小小的鄉鎮學校,原本也沒有多大,可只是距離教室窗前二十米遠,就仿佛逃離了一切,聽着頭頂那方穿過鐵軌的火車聲,用更大聲的嘈雜蓋過了一切身邊和心裏的聲響。
操場上的足球被踢來這邊,三年級的男生跑過來撿球,在長過膝蓋的草叢裏看見躺着的姜兮和與薰,被吓了一跳,念叨着,“怎麽在這躺着?”
“不行啊?”與薰很爽朗很沖的回問,是幫姜兮出氣,誰叫他打擾了姜兮的平靜,與薰是個脾氣很沖的姑娘,但是因為漂亮,從來沒有哪個男生真的跟她橫到底過。躺了一會,與薰拔了一根身旁的狗尾草,在姜兮鼻前摩挲,姜兮剛開始沒有理會,随後忍不住笑了,轉頭看了一眼,與薰滿臉小伎倆得逞的樣子,含笑看着姜兮,那樣子讓人無法生氣。姜兮接過狗尾草,編成一枚戒指遞給與薰,與薰傲嬌的伸出手讓姜兮幫忙帶上,姜兮拉着與薰的手,躺在草叢裏,擡起手放入藍天的背景中,輕輕帶上戒指,與薰笑了小聲說,“如果你是男生,我以後一定要嫁給你。”
“我一定娶你。”
“這些男生太讓人糟心了。”
“我不是因為男生糟心,而是單純的喜歡你。”姜兮笑了說。
“小嘴甜的,你跟誰學壞了?”
“沒有。”姜兮小聲的反駁,兩人一直在草叢裏躺到下課鈴聲響起,起身相互掃掃身上的幹草,十指緊扣的走回教室。
看見姜兮的狀态不好,與薰心裏其實有很多想法,但是不知道該怎麽做。晚自習下課後姜兮獨自去找付海橋,與薰看着姜兮走了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但仍舊低頭看着鬼故事的小冊子沒說話,別人來找與薰說話,與薰只是愛答不理的回了一句。直到上課姜兮才回來,與薰看了姜兮一眼,把故事書合起來扔在一邊什麽都沒說,像是故意不跟姜兮搭話,姜兮什麽都沒在意,繼續認真的上課。
直到最後一節課下課,與薰獨自起身離開,姜兮看向與薰問,“你去哪?”
“回寝室。”
“怎麽不等我?”
“你沒跟付海橋有約嗎?”
“最近拉開點距離,老師盯着呢。”
“那你下課還去找他?”與薰嗔怪的問,一時間兩人望着彼此都沉默了。
“我找他就是為了跟他說這事。”姜兮認真的回答,與薰才不說什麽,等姜兮一起走。
甘銳仍舊時不時的鬧出點事,幾乎每次出事老師都會找與薰問話,與薰受不了了,就找甘銳出去說,“你能不能不惹事?”
“我怎麽了?關你什麽事了呢?”
“你說的不關我的事,那以後咱倆沒關系,可以嗎?”
“可以。”甘銳在氣頭上就怼了與薰一句。
晚上回寝室後,轉學來沒多久的甘銳的姐姐來找與薰,在門口問,“魏與薰在嗎?”
與薰的床位剛好在門口,聽見叫自己,就起身過去門口問,“什麽事?”
“我是甘銳他姐,你出來跟我聊幾句呗。”這位姐姐有點痞氣的嚴肅的說。
與薰從來不是個認慫的人,跟着出去,到了寝室外的樓梯口,姜兮想要跟去被攔回來了,與薰直截了當的問,“姐,找我什麽事?”
“你跟甘銳分手了?”
“我倆從來沒在一起過。”
“既然這樣,甘銳以後的事跟你沒關系,這次我找老師和副校長說,讓甘銳留下觀察一段時間,不然他不念了也沒事幹,不用擔心他以後找你麻煩,我會讓他離你遠點。”
“那敢情好,我謝謝你。”與薰有些奚落的笑着說。
“你不用管跟我這态度。”
“我說什麽了,姐,我這不笑着跟你說呢嗎?”
“那行,你回去吧。”姐姐爽快的說,随後小聲的念叨一句,“紅顏禍水。”
與薰聽見了,但是裝作沒聽見,轉身後擺下臉色,回到寝室門口踢開門坐在床上,寝室十六個人誰都不敢出聲,姜兮看過去小聲問,“跟你說什麽?”
“有毛病,跟我沒關系就跟我沒關系,我巴不得這樣。”
“別生氣了。”姜兮安撫一句,沒再說什麽,與薰自己堵了一會氣,上床蒙上頭睡覺,姜兮在旁邊看了一會,直到關燈後才俯身看看旁邊的與薰,與薰躲在被子裏哭了,安靜的靠在姜兮懷了,姜兮小聲的安慰,“別哭了。”
“我是怕他給我惹麻煩嗎?”與薰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的小聲說,“每次老師找我,我沒有一次說他壞話的,整天找我我是覺得煩,但是更怕他真出事,所以才總是生氣總是攔着他,他和他姐現在來找我說,這個跟我沒關系那個跟我沒關系,早幹什麽去了。”
“不用管他們說什麽,要是你真的不想理他,以後別理他就是了。”
“你說我能不生氣嗎?”
“委屈了,想哭就哭一會。”
聽姜兮這麽說,忍不住放聲哭了說,“煩人,我沒想哭,是你讓我哭的。”管理寝室的老師在門外敲了兩聲,與薰馬上閉上嘴不出聲,仔細聽着老師走開的腳步聲,然後摟着姜兮,姜兮輕輕拍了幾下與薰的後背安慰,直到與薰睡着自己才安心的睡了。
之後幾天甘銳沒在學校,聽說是回家反省去了,與薰一邊擔心甘銳一邊獨自不開心,付海橋倒是經常找機會跟姜兮一起走,從食堂出來後借機跟着姜兮和與薰,姜兮在中間,與薰和付海橋站在兩邊,一直笑着聊天,與薰在旁邊想要躲開,剛好有個認識的小學同學叫與薰,與薰就走了,姜兮反而有些不放心的一直看着與薰的身影,付海橋看向與薰問,“她怎麽了?”
“這幾天有點事不太開心。”
“那你要不要多陪陪她?”
“她不是跟別人走了嗎?”
付海橋笑了沒繼續說,轉而問,“晚自習下課,老地方見?”
“嗯。”
跟付海橋分開後,姜兮直接回了寝室午休,與薰卻一直沒回來,下午到教室的時候,看見與薰在看小說,姜兮坐在旁邊問,“你沒回寝室?”
“嗯,借了本小說看。”
姜兮其實有點不高興了,但是什麽都沒說。晚上下課後與薰直接帶着小說回了寝室,姜兮去小賣部外的空地跟付海橋見面,但是沒有與薰跟過來有點不習慣,付海橋看見姜兮後一把攬住,把姜兮拉到敞開的便利店門後,俯身親了一下,姜兮沒有推開,但是兩人都不會接吻,只是碰觸到嘴唇。隔壁班的男生們來小賣部打發時間,看見門口的兩人就開始出怪聲起哄,兩人也沒理會,那時候談戀愛,清純但也格外無所顧忌。過一會副校長拿着手電筒往這邊走,兩人看見燈光就散開,前後進了小賣部,副校長随後也進來,瞪了兩人一眼,然後跟大家說,“沒什麽事早點回宿舍,要買東西的快點買。”兩人都沒說話,姜兮先走了,快到寝室門口的時候,付海橋追過來,把兩塊巧克力塞給姜兮。
姜兮拿着巧克力回宿舍,自然而然的遞給與薰一塊,與薰只顧着看小說,沒怎麽理會姜兮。無論是有人追姜兮還是追與薰,只要是熟悉她們的人,送零食都會送兩份,因為這兩人幾乎形影不離,要追其中一個必定要搞定另一個。晚上熄燈後,與薰仍舊在拿手電筒看書,為了讓光不那麽亮,在手電筒外套上了一層塑料袋,躲在被子裏偷偷的看,聽見查寝老師的腳步聲就用被子蓋住手電筒裝睡。姜兮在旁邊半天沒有睡着,但是也沒說話,感覺到與薰情緒不對,可是不知道該怎麽辦。
與薰似乎是故意避着姜兮,甚至說話都變少了,一直跟那個小學女同學混在一起,不學習不聽課,只是四處閑蕩或者看小說,好像兩人之間的距離遠了,姜兮除了偶爾跟付海橋在一起,大部分時間都自己在教室或者寝室做題,原本每天會有兩次時間跟付海橋見面聊一會,但是因為老師盯得嚴,很少見面了。
甘銳回家去反省一周後又回來學校上了兩周課,仍舊時不時的纏着與薰,但是不像以前那般糾纏了。過了兩周又惹出事來,跟之前幫付海橋勸架的那個好哥們在街裏打架,那個男生被人捅了,他撿起刀追出去但是沒追上,哥們直接送醫院搶救,傷得很重,甘銳也因此沒法再回學校了,知道這個消息大家都很心驚。與薰特意去二班找甘銳的哥們問他人有沒有事,回答說甘銳沒什麽事,就是估計回不了學校了,與薰一時間不知道作何感受,仿佛擺脫了一個麻煩,但又有些空虛,哪怕他給自己惹了再多麻煩,還是希望他能逐漸變好,可一旦離開了學校,不知道這個人會變成什麽樣子,他的性格加上他身邊的環境,大概也只能做一個小混混。
等了幾天甘銳都沒回學校,與薰中午回到宿舍,把床頭布包裏的一個藍色塑料袋拿出來,裏面裝着幾十封甚至上百封甘銳寫的情書,有的或者不是情書,只是寫來跟與薰說說心裏話,回頭想起來,與薰和姜兮,可能是甘銳說過最多心事的人,每天發生的事,和家裏的關系,和朋友的糾葛,甘銳或多或少都會在信裏說,沒有脾氣的時候,甘銳是個挺明白事理的人,他也知道自己給與薰惹了很多麻煩,跟與薰說過對不起,但是仍舊那樣糾纏和發脾氣,或許也只是想要有個心裏的依戀,不纏着與薰,他不知道該做什麽,不告訴與薰他要去找誰打架,沒有人會攔着他,比起愛情,其實更多是友情和寄托。與薰把這些折成心形或者相思葉的信紙打開,一邊看一邊撕碎了,蹲在地上低着頭,忍不住流淚,但是什麽都沒說。在中午鎖寝室門前的最後幾分鐘,與薰出了寝室,拿着裝滿紙屑的塑料袋下樓,姜兮跟着出去。與薰站在镂空的鐵樓梯下抓出一把紙屑揚起,碎紙随着風吹過低矮的瓦房屋頂,飛過看不見的校園磚牆,旋轉着忽高忽低不見了、落地了,姜兮坐在樓梯上看着飛舞的紙屑,在溫暖的春光中消失。最後與薰直接翻過袋子,一口氣将所有紙屑倒出來,五月的天空仿佛下起了雪,所有寫在雪花上的回憶,必定會在時光中沖散,沒什麽比人的記憶更深刻,也沒什麽比人的記憶更淡薄,想忘的忘不掉,該留的也什麽都不剩了。姜兮從樓上下來,與薰看向姜兮說,“鎖門了,回教室吧。”
“嗯。”姜兮溫和答應着,過去輕輕摟了與薰的頭一下,兩人安靜的回到教室。
随後的幾天與薰經常不見蹤影,去那個小學同學的寝室玩,那個女孩說《童話》這首歌聽了很多遍了,一直在單曲重複,但一直在哭,與薰也跟着哭了。中午姜兮和付海橋一起去小賣部的路上,付海橋時不時的看姜兮一眼,似乎有什麽話要說,想了一會問,“魏與薰最近怎麽不跟你在一起了?”
“她有她的事吧。”
“上周她來找過我。”姜兮有點好奇的擡頭看過去,付海橋解釋說,“你別多想,她是來跟我說,你們班主任總是找你,覺得你很為難,問我想怎麽辦。”
姜兮想了一會說,“沒什麽。”
“你真的很煩嗎?你心裏怎麽想的可以跟我說。”
“我不清楚該怎麽想,給我點時間,明天晚上我們這裏見,我告訴你,好嗎?”
“可以。”付海橋鎮定的答應,但是可能已經預感到兩人無法走下去了。
下午上課的時候姜兮時不時的看向與薰,想着她去找付海橋的事,到底是什麽時候出于什麽心情去找他,為什麽不和自己說,與薰意識到姜兮的眼神後問,“看我做什麽?”
“覺得你最近有些異常。”
“不給你添亂不是挺好的嗎?”與薰故意笑着說。
“你對我和付海橋之間有什麽看法?”
“挺好的,青梅竹馬、郎才女貌,從小大家不就這麽說你們嗎?”與薰低頭看着小說,似乎很不在意的回答。
“你真這麽覺得嗎?”
“我很羨慕你們。”與薰擡頭看着姜兮笑了說,然後開玩笑,“算命的說我總會喜歡上朋友的朋友。”
“你想要的我可以讓給你。”
與薰停頓了一下不禁笑了問,“你懷疑我喜歡付海橋?并沒有,別瞎想。”
姜兮只是看了與薰一眼沒再說什麽,與薰說的喜歡未必是男女之間的這種,很大成分只是羨慕朋友遇到的人,付海喬和甘銳對比起來,太過不同了,雖然都只是少年,卻一個溫和、穩重、學習好、人緣好,一個打架、鬧事、沖動、偏執,對于人生的際遇,不能抱怨不公平,但總有嫉妒的時候。第二天晚上如約去了小賣部,屋子裏坐着站着不少人,姜兮獨自站在角落,付海橋來了之後靠近姜兮輕聲問,“你想好了?”
“我們分開吧,我追了你五年,現在該換你等我了,如果五年後,你還喜歡我,我們再聊要不要繼續,這樣很公平。”
“你這麽說就這樣。”付海橋點點頭答應,沒有一點糾纏,但是回答的很堅決,仿佛五年後真的會來兌現這個承諾,可那時又會是什麽情景了呢。姜兮眼含淚光轉身走了,付海喬沒阻攔沒說話,自己在小賣部待了一會,跟同學閑聊了幾句無關緊要的事情。
與薰等在寝室樓下的車棚旁,看着姜兮走過來,擡頭小心的打量,姜兮低下頭不看與薰,努力忍住眼淚,與薰站在旁邊試探的問,“付海橋怎麽說?”
“答應了,還能說什麽?”
“你沒事吧?”
“沒事,分開挺好的,彼此都輕松。”
“你能這麽覺得就好,我怕你難過。”站在黑暗的夜色中,姜兮眼裏帶着淚光但是沒有哭,與薰只是看着,兩人面對面站立半天沒有說話,與薰終于開口說,“其實我挺希望你和付海橋分手的,這樣是不是太惡毒了?可是你跟他在一起,我覺得特別孤獨難受。”姜兮沉默了一會沒說話,只是點點頭,與薰抱着筆記本和筆跟着姜兮一起往回走,“我努力讓自己不打擾你們,可是我一點都不開心。”
一句話讓姜兮又哭又笑,輕輕摸了與薰臉一下說,“無論我在做什麽、和誰在一起,你都可以打擾我,沒什麽比你的笑更重要。”
與薰馬上哭了,在背後摟住姜兮,兩人這麽站在樓梯口,過往的人看向兩人,可是兩人誰都沒在意,年少時總可以擁有忽略別人異樣目光的勇氣。平靜了一會才回樓上寝室,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中間的這些人和這些事,過去了就過去了。
五月的丁香花開,讓學校裏總是彌漫着一股微微苦澀的香味,淩晨意外的下了很厚的雪,在地上融化了,又覆蓋了一層新雪。從二樓宿舍的鐵樓梯小心翼翼的走下來,踩過的地方留下了一個個深色的水腳印。挽着手經過初二的教室門口,教室裏亮着淡淡的燈火,印照着半空的雪花,格外美好,過去了這麽多年,始終無法忘記落在紫色香氣上的綿綿白雪,那麽美那麽讓人欣喜,又有些心疼綻放的花朵,被裹在意外的寒冷之中。雪花落在與薰紮起馬尾的黑色頭發上,冷得縮起肩膀,卻仍舊笑着的樣子那麽美,這應該是姜兮最看重她的笑容的原因,牽着手的時候,仿佛可以相信時間的永恒,可以相信記憶的畫面永遠忘不掉,這雙手松開時,時間和畫面會不會都飄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