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是向導嗎?
第6章 他是向導嗎?
熱,好熱。
像是血液都被煮熟般沸騰起來,祁折雪情不自禁地在冰涼的地上扭了扭,試圖給自己的身體降溫。
但不幸的是,他很快就被人從地上抱了起來。
“唔....”
祁折雪皺眉正想表示不滿,緊接着,微微張開的嘴巴裏被塞進了一個冰涼的柱狀物體。
祁折雪不知道這是什麽,還是乖乖地将帶着消毒水味兒的東西含了進去,似乎聽見有兩個人圍在他身邊,聲音似乎在說“發燒了”“溫度太高,飛船上退燒藥不夠”,間或還夾雜着被褥窸窣的摩攃聲。
身下是軟暖的被子,祁折雪似乎聞到了一股極其淺淡的玉山茴芹夾雜着薄荷的香氣,他有點喜歡這個味道,情不自禁的在枕頭上蹭了蹭,舒服地哼哼唧唧,像個軟弱的幼崽。
加上他燒的有些模糊,很快就睡了過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許停枝正坐在他身邊,伸出手去摸他的額頭。
祁折雪還沒反應過來,但身體已經本能地靠了過去,帶着一點點奶音含糊道:
“哥哥,我餓。”
“.......”許停枝被祁折雪蹭的身體一僵,好半晌才放松下來,臭着臉将祁折雪從床上扶起來:
“嬌氣。”
祁折雪沒敢吭氣。
“喝點粥。”許停枝沒看他,一手攬着祁折雪,一手将桌上的粥碗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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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給我煮的嗎?”祁折雪驚喜問道。
“只是順便......我也餓了。”許停枝不自在道。
許停枝将碗拿過來,本想讓祁折雪自己吃,卻沒想到祁折雪卻理所當然地湊過去,像小貓舔水般,将唇湊到碗邊,眼巴巴地等着許停枝。
許停枝:“........”
他木然道:“我不伺候人。”
祁折雪便擡起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軟綿綿地撒嬌道:
“可是哥哥,我沒力氣。”
“......”
祁折雪等了一會兒,粥勺便被許停枝臭着臉塞進了他的嘴裏。
祁折雪心滿意足地吃完粥,又躺下了。
他迷迷糊糊有點想睡回去,忽然想到什麽,又坐了起來,看着許停枝沉着臉收拾粥碗的後背:
“哥哥,我難受。”
許停枝耐心即将告罄,哐唧一下把碗摔到桌上,滿臉寫着風雨欲來:
“又哪裏難受?”
祁折雪:“身上濕,難受。”
“那你就難受着。”
許停枝道:“飛船上沒有小孩穿的衣服。”
“噢。”祁折雪撇撇嘴,背過身去不說話了。
身上黏唧唧的緊,看來許停枝也沒有照顧幼崽的經驗,祁折雪本想硬熬過去,等衣服幹了再說。
許停枝背對着他收拾東西,很快就出去了。房間裏安安靜靜的,祁折雪有些昏昏欲睡,面前的牆面都變的有些模糊不清。
正即将陷入夢鄉的前一秒,一股響動忽然從身後傳來,祁折雪下意識擡起頭,見許停枝打開門拿着一件粉色的小裙子走了進來。
“船上沒有小孩子的衣服了。”許停枝拿起那件嶄新還帶着吊牌的公主裙,對着呆滞的祁折雪晃了晃:
“只有一件徐薇還沒來得及送給女兒的裙子,你穿不穿?”
祁折雪:“......”
.
等飛船降落在特種星時,已經是三天後。
因為飛船上沒有退燒藥,祁折雪硬是燒了三天,感覺人都要燒傻了,才被帶下飛船。
一下飛船,許停枝就将他送進了醫院治療。
祁折雪身上還穿着那件粉粉嫩嫩的公主裙,因此在醫生确認祁折雪身份時,許停枝還特地多說了一句有關祁折雪的性別。
醫生在得知祁折雪是男孩子後面上顯然有些古怪,但也顧不上許多,趕緊将祁折雪送進了治療室。
在将祁折雪送進醫院後,許停枝才有空回軍部述職。
他的頂頭上司是武裝部的部長楚斂,在塔內還擔任副校長的職位,對許停枝也一向關照。
但此時此刻,坐在許停枝面前的楚斂表情卻有些不虞,鋒利的眉眼微微挑起,眸底寒光一片,絲毫沒有以往的柔和。
他身邊有一條油光水滑、肌肉流暢的黑豹側卧在椅子上,用金黃的豎瞳注視着許停枝,帶着些許探究。
“我聽林氓說,你帶回了一個獸族幼崽。”
楚斂用鋼筆點了點桌面,面無表情:
“我想知道你在想什麽。”
“沒想什麽。”許停枝雖然站的筆直,表情卻随意:
“如果你想處分我,就處分吧。”
許停枝這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态度明顯激怒了楚斂,他表情一變,胸膛急速起伏片刻,好半晌,才平複了粗重的喘熄:
“你是想方設法要和我對着幹了嗎?”
“沒有。”許停枝道:“楚部長,是我自己的問題。”
“我知道你因為你老師的事情,一直怨恨我。”
楚斂嘆了一口氣,用指尖掐了掐鼻梁:
“但一碼歸一碼,你要搞清楚,你帶回來的,是一名獸族幼崽......”
“只是一名幼崽而已。”許停枝打斷他:“他不會傷害任何人。”
“是嗎?”楚斂凝重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可是.......”
“別忘了你老師是怎麽失蹤的。”楚斂盯着他,表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許停枝不吭氣了。
“你要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那個獸族幼崽,他不論現在看上去如何柔弱,他都是外族。”
楚斂把桌子拍的砰砰響:
“想護住他前先想想,他是向導嗎?他不是!”
“如果你今天發現的是一名未分化且被遺棄的珍稀向導,不,甚至說是在特種人着占比更多的哨兵,我都能将他留下來,甚至給你記軍功。”
楚斂眯眼:“但是........”
“我知道了。”許停枝說:“你讓我再考慮一下。”
随着話音剛落,空氣中劍拔弩張的氣氛陡然松弛下來。
“行了,你出去吧。”見許停枝終于松口,楚斂緊繃的後背悄然放松,疲憊地倒在椅背裏:
“這兩天你就先別來軍部了,有關你的處罰估計很快會下發。上面會暫時撤了你的副隊長職位,晉升今年也別想了........你要是嫌丢臉,也可以不回塔。”
“知道了。”許停枝頓了頓,開門走了出去。
他面上沒有什麽表情,淡定地走過軍部大樓。
明亮幹淨的光線折過玻璃,在他的臉上投下淡淡的柔光,顯得他模樣愈發清俊。
在即将走出軍部大樓的時候,一個穿着制服的哨兵走了過來。
他一看許停枝,便樂了:
“呦,這不是我們的少校大人嗎?”
“.........”許停枝懶得理林氓,繞過他就想走,卻被林氓伸手攔住了。
許停枝表情一凝,盯着林氓,沒有動作:“.......”
“怎麽樣,服輸嗎?”林氓被許停枝盯得一哆嗦,但仍然強撐:
“下一次見到我,你就該乖乖對我行軍禮了吧?”
他此行不僅向上面報告許停枝私藏獸族幼崽的事情,還将擊
殺巨蛛的功勞全部攬在了自己身上,此時已經接到晉升上校的消息了。
“滾。”許停枝一句話都不想和他說,也不管林氓在原地氣的臉色煞白,甩手就離開了。
“草!”林氓狠狠踢了一腳門口的垃圾桶,氣的面色煞白,神情陰鸷。
他心想,許停枝,你不是想護住那個獸族幼崽嗎,我偏不讓你如意!
許停枝不知道林氓心裏在想什麽,打車回了醫院。
病床上的祁折雪已經退了燒,面色褪去不正常的紅,此刻有些蒼白,但一看道許停枝,還是伸出了兩只白白的小爪子,像個柔軟的小動物,蔫嗒嗒地要抱:
“哥哥。”
“......少撒嬌。”許停枝沒回抱他,抱臂靠門冷淡地看了祁折雪一眼。
“哥哥.......”祁折雪被許停枝冰冷的表情刺的縮了縮脖子,眼淚倏然在眼眶裏打轉,态度稱的上是小心翼翼:
“哥哥,你走了那麽久........是不想要我了嗎?”
許停枝沒想到祁折雪的觀察力竟然這麽敏銳,罕見的愣了一下,一時沒想好怎麽回答:
“我.......”
“我知道的,沒關系。”祁折雪見許停枝沒有馬上否認,失落地擦了擦眼淚,強撐起一絲笑:
“哥哥走吧,我自己一個人也能照顧好自己。”
許停枝心想你能個屁,走過去,摸了摸祁折雪的頭,看着他漂亮的異瞳,恍惚間又帶着氣音道:
“要是你......”
他頓了頓,回過神來,沒再說下去。
祁折雪不知道許停枝在為難什麽,依舊用柔軟的頭發蹭了蹭許停枝的掌心,模樣乖巧。
他不知道,其實許停枝沒說完的下半句是——
要是你是一名向導.......不,即使是一名哨兵,一切就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