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婚姻法律保障
第十七章婚姻法律保障
“是你!”申昌遇大驚,“是你!你是那個阿瑪頌!”
克軍皺着鼻子把散開的頭發撥向耳後,随着金屬劑的補充,她的頭發已經恢複金屬絲般的質感,黑壓壓地閃着烤藍般的光芒:“別大驚小怪的,小王子。我對你還不夠溫柔嗎?看看你那苦大仇深的樣子,哎,你小時候多麽可愛啊。早知道你會長大成為一個這麽卑鄙自私的陸上人,我當初就不該給你打上标記。不過好歹你也是我第一個陸上人的獵物,我大人有大量,不會嫌棄你的。”
申昌遇又氣又急,想到他從小被父母親人視若災星的遭遇,都是眼前這個人造成的,但“她”又是自己認知中美麗的女奴,這簡直太分裂了。盧元令并不了解他們前後的糾葛,只是心中暗暗又給他們打上了“不光明磊落”的罪證,偏見更深了。
這對話提醒了最後離開的三青,孔雀姬突然指着梅司道:“我要聲明,那也是我的獵物,他身上有我的印痕為證!”她雙手交握,一用力,梅司胸口在河西戰役中受到的擦傷,本來已經恢複的疤痕,突然發出金、綠交織的光紋,“如果不予返還,我會向聯盟提起申訴!”周圍的人魚阿瑪頌紛紛皺眉,這顯然是個值得讨論的問題。她們聚成一圈,開始發言。
“按照人魚律法,的确有先占原則。”“證據充足,三青的孔雀對陸上人的嗣人享有支配權,可以允許他帶嗣人走。”梅司聽着她們的議論,詫異又感到冒犯,他正色道:“開什麽玩笑,三青殘忍暴戾,我憑什麽因為被孔雀姬劃傷過就成了她的獵物?各位又有什麽立場決定我的去向?”
人魚阿瑪頌們回頭看了他一眼,又無聲地轉回去了,蘇智冷漠地道:“碩人的讨論,嗣人不要插嘴。現在最重要的是兄長的意見,你跟伊什麽關系?”她問克軍。克軍簡短地道:“我們□□過。”梅司被她直接的語言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你胡言亂語什麽呢?!”克軍給了他一個“求求你懂點事兒”的眼神:“交給三青的話,你就要被先奸後殺再喂鳥了,我在給你找個活命的理由。”
蘇智的貴族衛隊顯然比平民軍隊出身的星張和技術家族出身的占朔精通法律,她們迅速地提問:“請問克軍公子,你與此嗣人發生□□的時間是否早于孔雀姬對他标記獵物印痕産生的時間?”克軍擡起頭,期望地看了看梅司:“你那道傷口什麽時候受的?是不是河西被三青偷襲那一次?”梅司張了張嘴:“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克軍突然想起來,的确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在老鷹頭皮讓她把羊群喂給鸮騎的時候,梅司為了保護她,被孔雀削中的。
她嘆了一口氣,對蘇智道:“晚于。”
蘇智眼珠不安地轉了轉,道:“那我們在律法上沒有優勢,而且,兄長你會因為□□他人的嗣人被認為是道德敗壞,對方可以對你提起賠償。如果你盜取的是初夜權的話,憑你被流放這麽多年,財産也都被剝奪,說不定還賠不起。”
克軍非常尴尬地道:“我們海然不是個福利城邦嗎,最起碼也可以申請公民基金啊——啊!被你個律官帶跑了!老子什麽時候就要賠錢了,我憑本事搶來的嗣人,憑什麽就不能留下!而且我剛不是勝過了孔雀嗎?”
“這個是我們唯一可以短暫保留的因素,但兄長,如果按照繁殖期競争判定,你贏得的只是短暫的□□權,獵物印痕标記的是所有權。”
“這兩者有什麽區別呢?”
“兄長,你聽說過陸上人典妻的案例嗎?如果用陸上人的例子類比的話,伊就相當于孔雀姬把妻子典給你一個繁殖季節。——對了,從這個案例推斷的話,還有一個可以援引的模型,如果伊能夠産出小公子,伊可以選擇成為撫育者的角色,而作為小公子的撫親而選擇跟從小公子的家庭生活,也就是跟随我們去海然而得到保護。”
克軍翻了個白眼:“我連維持鱗片都不能了,還指望我腹中育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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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智道:“那就沒辦法了,我建議兄長你還是放棄吧,畢竟為了一個陸上人的嗣人,不值得再和三青起沖突。你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回到海中,更何況,大兄長失蹤後,你的繼承權排位是第一的,而元老院最喜歡抓住別人的私生活做文章攻擊。”
克軍擠出一個假笑:“我在元老院眼裏還有名聲嗎?——秋原君,你是長兄的遺孀,你說。”
在衆阿瑪頌懷疑的目光中,秋原上前,揖禮,然後道:“二公子。秋原妄言,請問二公子和梅公子,你們舉行過陸上人的婚禮,那請問二人之間是否有過誓言?”
克軍想了想,道:“有。”
蘇智道:“秋原君,雖然我明知道你同情幫助陸上人,但我想提醒你一句。陸上人野蠻落後,實行肮髒雜亂的群婚制,海然律法并不承認陸上人國家認證的婚姻有效。”
秋原道:“是。回禀三公子,人魚律法雖然不承認陸上人律法的婚姻關系,但是,人魚律法注重誓言,如果你們發下過永不背棄的誓言,人魚律法約束二公子,因此你們的關系視同婚姻。借由此條可以通過婚姻關系,主張梅公子的人身主權歸于克軍公子。婚姻關系中的嗣人,自動視同海然公民,享有三分之一的公民權。而獵物印痕,只能針對不享有公民權的陸上人。在主張梅公子通過婚姻關系擺脫了陸上人身份的前提下,獵物印痕的客體不成立而宣布作廢。”
蘇智道:“還是有一個隐患,不符合先占原則。”
秋原道:“婚姻關系強于獵物關系,因為婚姻關系是一對一的,視嗣人為公民;獵物關系是一對多的,視嗣人為財産;兩者相衡,取有利于嗣人方的解釋。除非孔雀姬也主張以梅司為配偶,其他情況在律法上二公子都是強勢方。”
蘇智嘆了一口氣,道:“秋原君果然是嗣人中的學者英雄。只是兄長,你真的要以一個陸上人為正配偶嗎?這,這不要說在人魚上層貴族中,就是中産階層也很少見。”
克軍無賴地道:“貴族?!我就是個三級平民啊!就這麽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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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司道:“請等一下,你們還沒有問過我的意見。”白衣蘇智依舊露出一臉被冒犯的表情,赤臂星張和先知占朔則露出一臉看笑話的表情(人魚碩人一般不稱姓氏,同齡人見會以身軀上的标志或從事的職業稱呼區分,嗣人比較注重姓氏,因為表明血統),然後拍了拍克軍的肩膀,星張幸災樂禍地道:“好好哄。”
梅司感到被冒犯,他克制地表達了出來:“各位雖然是人魚,與大宋不同風,但我也有耳朵,在座所說的我都能聽到。(他看向克軍)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克軍露出一臉“我很不擅長”的表情,示意他坐下,自己以手撐額,也坐了一個非常舒服的姿勢,道:“有什麽想問的,問吧。”
但梅司沒有坐,他性格溫和,很少感到這麽冒犯,雖然他還是克制着,聲音裏已經有一種潛藏的因憤怒而産生的不穩定:“你曾說阿流不是你的名字——流王克軍?”
克軍撓耳朵,像一只飛機耳的貓咪,非常不安地聽着他的指責。(星張忍不住笑對占朔咬耳朵:“看他那個氣管炎的慫樣兒。”)
“所以你早就計劃好的是嗎?從老鷹頭皮那裏開始?不可抗因素?你跟我到錢塘,就是不可抗因素?——包括要求到普陀山,同意太君休妻的要求,要求到普陀山再寫休書——公子真是好計策啊,司自嘆不如!”
“沒有沒有沒有,也沒有都計劃好,只是情勢所逼,順便順便。”
梅司哐地一聲把筆墨摔在桌上:“那就如公子所願,我寫休書在此,從此以後,我們再無瓜葛,我的生死,也不必勞動公子想那麽多條律。”
克軍一臉懵逼,朝星張和占朔露出一個“伊要跟我分手我怎麽辦”的求救表情,星張趕緊用唇語提醒她“快認錯認錯又不會死”。
秋原趕緊上前把梅司拖開,正色道:“梅卿你瘋了,你不知道你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
梅司道:“不,秋先生,我尊重你們人魚的風俗。但對我來說,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就算是猝臨危機、死神在側,也用不着這麽伏低做小、茍且偷生。三青的危險我知道,但讓我舍棄尊嚴,服從你們一個陰陽颠倒國度的風俗,還要奴顏婢膝地生活下去,如同婢妾,我做不到。聖人曰,舍生取義,我不需要諸位這種高高在上的施舍,君子不齒。
(他對着克軍道)既然你根本就不需要這個誓言,那我又何必堅持。聞君有兩意,今當相決絕!”
克軍站起來,當她去了那一副無賴的表情,曾經那個沉沒的英雄、高貴嚴肅的臉似乎又從時間的塵埃裏浮現,她道:“你這話說得不公義。我并不是沒有遵守我的誓言。”
“那請問你是怎麽遵守的呢?”
“你總認為人魚對于嗣人的律法是對你的侮辱。可是你們陸上人對女人的規定又豈不是對我的折損呢?你說你是陸上的君子,所以不能接受這卑下的地位;可我也是人魚王的兒子,七海之上都有我的名字,但在陸上的時候,該做的我都做了,難道只有陸猿的兒子的頭是高貴的不能低下的嗎?難道人魚的兒子不是嗎?我遵守了我的誓言,而你呢?”
梅司沉默了。
“你們陸上人總說,因為女子的體力和智能都不如男子,意志不如男子堅定,也不如男子有雄心,所以才會被自然地置于從屬的地位。而在人魚之中,碩人無論體力、壽命、戰鬥力、領悟力、統治力乃至于生育後代的能力,強于嗣人都是顯然的,為什麽讓你置于從屬的地位,你倒不能接受了?而且我們相處的過程,我有一刻是沒有按照你們陸上人的風俗,有一刻是三青那樣子以□□向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