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湯
第四十八章湯
春日，鳥語花香。
日頭好了一陣子，可接着又是纏綿的春雨不斷。
李淵從背後輕擁着米娅，兩人站在星辰殿的窗邊，看着屋外細雨，他一時情不自禁的側吻在米娅頸邊。
獨有的幽香，和她細膩雪白的肌膚讓他留戀。
一點一點，緩緩朝她的肩膀而去。
米娅感受到李淵呼吸開始急促，趕緊輕輕推開他，後者眸色有些朦胧，喉頭上下滑動不止。
“是淵兒着急了，自然是等大婚後再...”他眸色水潤，唇角勾着笑意，一瞬不瞬看着米娅，後者一時心慌意亂，感覺臉上有些燒。
她看着他手上那枚護戒，轉移話題道：“我見你每日都帶着，取下來我看看晶體石能量還有多少？”
李淵自然順從的将護戒從食指取了下來，遞給了她，道：“多虧了姐姐的護戒，不知有多少次遭人暗中下毒，他們最終見我無事，反倒是露出了馬腳。”
說罷，他笑了起來：“姐姐是我的福将，沒有姐姐，也就沒有我的今天。”
米娅低垂着頭看着眼前護戒，突然想是想到什麽了一般，道：“湯要涼了，快嘗嘗我新嘗試的湯品。這個菜譜是源自海外的，我想着國都繁華，本就彙聚着五湖四海的口味餐館，自然要有些新穎的菜品，這餐廳鋪子才能令衆人刮目。”
“這湯品名為奶油蘑菇湯，一點要好好品鑒，認真反饋。”米娅說的認真，李淵自然不敢怠慢。
在聽到米娅未來準備在國都開鋪子的時候，他終于有種懸着的心落地之感了。
在他舉着湯匙準備品嘗之際，他停頓了片刻，米娅看着他的反應瞳孔微微有些閃動，接着便不解的問道：“怎麽了？”
“姐姐，我會派人前往接回米粒，抱歉，此前我...我是有些私心...”說罷，他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米娅，後者露出無奈的表情道：“淵兒，你再不喝就真的品鑒不出這湯品特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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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淵見米娅并未怪自己，趕緊一口接着一口喝起了湯。
其實這和他此前接觸的湯品都不太一樣，入口是瞬間占滿唇舌的奶香，湯汁粘稠，蘑菇獨有的滑嫩口感使黏膩的湯品中帶着清爽與回味。
“明明覺得這道湯品會有些令人發膩，可這一口一口品嘗下去卻并非如此，反而有一種濃郁香醇在口中經久不散。”李淵發自肺腑的贊嘆，繼續道：“姐姐果然天才。”
“咳咳，也不算是我研制出來的，只能算是借鑒借鑒...”米娅看着他将整碗湯喝下肚中，眉宇之間終是忍不住露出了些許惆悵。
李淵很敏感的發現了她的情緒，趕緊問道：“姐姐，怎麽了？”
“無事，就是覺得你長大了，能...能成為一個偉大的君王。”
“那又如何，姐姐才是最特別的存在。姐姐是我心之所向，魂牽夢萦的神女，是我追随之人。”李淵眸色深凝，一字一句說的緩慢而篤定。
米娅凝眸看着他，慢慢道：“淵兒...姐姐要謝謝你。”
“謝？謝我作甚？”
“謝謝你教會了我一些...一些我以為我永遠無法獲得的東西。”
“淵兒不懂，姐姐你究竟想說什麽？”李淵覺得不妙，忽覺眼前開始模糊，他搖了搖頭，用盡全身氣力穩住腳步。
他似乎有些疑惑，又似是不可置信，他喃喃道：“姐姐...不要我了？”
“對不起...”
“取下護戒，是為了防止藥效減弱麽？”李淵聲音愈發低沉。
“對不起...”
“姐姐，這段時日...是...都是騙我的？”李淵聲音帶着哽咽，他擡起頭，一雙眸子赤紅。
米娅知曉他已然是強弩之弓，她傾身向前，緩緩地溫柔地抱着他道：“睡一會兒吧，睡一覺就好了...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你将成為這個世上名垂千秋的聖君，你将會擁有新的愛人、孩子還有你夢想中的一切。”
“我只要你！只要你...”他慌忙的想要回擁，可身體已經沒有辦法控制，只能像個孩童般無措...
“若是因為米粒我道歉，姐姐，不要...我求你...”
身體裏赤蛛的原液早已蔓延開來，他的思緒早被黑暗席卷，那種無力和痛苦，讓他全身都顫抖痙攣起來。
米娅眸色黯淡，輕輕吻上了他的唇，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這麽做，李淵終是緩緩閉上了眼，眼角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悄然無聲。
“對不起...對不起...”
米娅一直喃喃的說着，眸中亦有水花閃爍。
腦中傳來連接，‘知’轉述道；【張志泓已帶着米粒到達約定地點。】
米娅深呼吸，終是平緩了自己的情緒。
她早就做了計劃，自那日她拿到信號具體所在位置和時間後，便開始了計劃。
她聯系了醜娃，讓他前往西北帶走米粒，同一時間，她需要迷惑住李淵，讓他對自己要留下的事毫無懷疑。
只有這樣，她才能讓他在承受最小的痛苦下，完成兩人分開的事宜。
他千辛萬苦複了國，沒必要為了自己這個外星來的人而放棄一切。
她有自己的任務，他亦有自己的使命。這樣做，一切才能走向最好的結果。這是她安排的，也是‘知’在運算後得出的最優的選項。
她輕輕将人放在平日他休憩的小榻之上，看着他略顯蒼白的睡顏，一時情不自禁緩緩撫摸了上去。
人類情感真是讓人捉摸不透，怎麽就會喜歡上一個人呢？
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頭緒。
她緩緩站起了身，推開了殿門，傳召卞治世。
卞治世已等候多時，他看着米娅，後者緩緩道：“一切，就交給夫子了。”
說罷，她緩緩朝外走去，如風似幻，就像從未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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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還沒來得及賜封便薨了，滿朝文武始料未及。
皇帝傷心過度，昏迷了近半月。終于在禦醫的治療和宮人的悉心照料下，緩緩醒了過來。
為了防止皇帝睹物思人，傷了龍體，一切宮中那位曾用過的、住過的全部封藏了起來。所有人禁止提及此事，一切，就像從未發生過一樣，違者，殺無赦。
至此，關于米娅的一切都成了禁忌。
李淵自醒後一直有種恍惚之感，他知曉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可要追溯細節到當年破城之際，卻什麽都很模糊，而後就是無止境的暈眩。
不過朝事衆多，他倒也沒有什麽時間去回憶往昔。
李淵翻開一本新的冊子，裏頭是選秀的一些流程，他揉了揉太陽穴，內心又是一陣煩悶和抵觸。
可他也不知曉自己究竟在煩悶何事，自己後宮空缺，也是時候通過女人來鞏固籠絡各路人馬的心思，而且自己也沒有什麽意中之人...
他思索了片刻道：“傳令下去，朕允了田愛卿選秀的提議，讓他看着辦吧。”
宮人趕緊傳令了去。
李淵做了這個決定後，只覺胸口煩悶更重，他放下冊子，朝花園走去。
剛剛聞到桃花的香味，迎面而來一穿着碧色長裙之人向他緩緩行禮，道：“無暇見過陛下。”
“這身衣服不錯。”說罷，李淵便頭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待人走遠，虞無暇有些恨恨的跺了跺腳，道：“人都死了還這樣，她又看不見...”
“小姐，那是禁忌...咱們...咱們還是少說兩句...”身邊的丫鬟吓得都有些發抖，此前有人無意提及，真的被人帶走奪了性命。
呂秋霜很快找到了她，道：“別亂走，快回來。”
今日宮裏邀請了國都各家朝臣女眷賞花，結果李淵就露了一面便消失了，後宮又沒個女主人，大家倒也自在的随意賞花。
李淵眉頭此刻皺的死緊，他自昏迷後反而五感靈敏了許多，虞無暇那沒頭沒腦的話一直在他腦中盤旋。
原本他也考慮過将這人送到後位的，此女有勇，也有些見識，可他就是沒來由的反感。
什麽人都死了，她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李淵又揉捏起自己的額頭，他很困惑，他一直以來所追求的複仇和帝位已然完成，可為何他總有種悵然若失之感。
他覺得一切變的毫無意義，總覺得缺少了些東西，可他不知曉是什麽。
他望着遠處天際，眸中只餘迷茫。
而千裏之外的米娅，此刻正拿着指能針到處晃悠。
“什麽破東西時靈時不靈。”米娅喃喃道。
“娘親啊，我肚子好餓啊，我們在這荒山野嶺到底在找啥呀。”米粒穿着褐色的小錦袍，捂着肚子抱怨。
“吃吃吃，怎的每日只知道吃。”米娅現在獨自一人帶娃，這才發現帶娃的艱辛，脾氣一天比一天暴躁。
米粒撅起小嘴，道：“克爾塔哥哥說過：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那克爾塔不知給這娃娃下了什麽蠱，兩人還約好日後去克爾塔的國家做客。
手中指能針又罷工，不過好在已經确認飛船降落點在這座山，考慮現實操作性，應該是在山頂。
這座山海拔約六七千米，山下是春日景色，山上終年是白雪皚皚。
見米粒一副被摧殘的模樣，她只得趕緊道：“走吧，下山吃飯。”
“娘親果然最好最溫柔最善良最美啦！”
“閉嘴吧，馬屁精。”米娅牽着他的小手，緩緩朝遠處走去。
而背包裏原本應該放護戒的地方，卻空空如也，一點沒有此物的痕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