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誰不該死
誰不該死
小青在這耽擱許久，心中早不耐煩，見白素貞有了松動之意，立刻應和着鑽出了車廂，不一會兒已将五鬼籠入袖中飛身而去。
她這一去倒也不全是沖動義氣，她曾在京城待過多日，雖不算刻意留心，奈何梁連為了取信于她，處處不加設防，總之她是知道了梁府為人的，也不怕她看了什麽惡事去大驚小怪，是以這城外有幾處暗樁她還真的知道。
不知梁連是不是去了這技幾處，也只好尋尋看了。
她腳程極快，一陣風過已經來到了最近的一處農家。
這農家不甚顯眼，可是作為耳目卻是極妥當的，為梁家立下過汗馬功勞。
小青一溜煙來到此處，觀察片刻，正準備飛身上房去查看情況，肩上忽然一沉，心中大驚，正要出手，整個身子已随着肩頭的力道半轉過來，一下撞進身後人的懷中，眼中映入一片深紫嵌雲紋衣襟。
“梁連你……”
小青心中轉驚為喜，急忙擡眼去看梁連，這一看卻是呆住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梁連了，便是朝夕相處時她也沒有着意去瞧過梁連模樣，往日二人不管是鬥嘴鬥氣，還是彼此幫幫小忙，給她感覺總不過泛泛，從來也沒有深想過——一切皆是自然而然，何必用想？
可是此刻看着他的眼，她心中忽然狂跳起來。
她不知道為什麽，往日梁連那張略顯刻薄狠厲的臉，如今瘦了這許多以後變得不太好看，卻讓她止不住地……這種心情實在難以言說。
“你醒了？來找我？擔心我？”
梁連不知她心中在想什麽，看着她睜大雙眼瞧着自己只是不做聲，也由開始的驚喜漸覺好笑起來，戲谑似的道。
他戲谑的只有自己，戲谑自己的妄想。
小青如夢初醒，一手推在梁連肩上，原地一轉脫出了他的懷抱，有些慌亂地四下瞟了一圈。
“你，你，你怎麽沒有進去？”
梁連雙眼釘住遠處的茅屋，臉上露出恨意。
“這些人，統統都該死！”
小青不知他是何意，狐疑地跟着瞧過去，“怎麽了？沒什麽問題吧，還是上次那幾個人在裏面啊？”
“是啊，人是沒變，心變了。小青，如果以後白福背叛了你，你會怎麽樣？”
小青吃了一驚，下意識抓住袖口，可是白福的聲音還是自袖中傳了出來，“咱們才不會背叛小青姑娘呢，梁連你少挑撥離間了！小青姑娘和白娘娘對我們兄弟恩重如山，就是死了也難報萬一！”
梁連哼了一聲，“你們死了還能再活，自然不怕，人可就未必了。你們這些話，這些人哪日裏不對我們說上幾遍，事到臨頭，全是屁話！”
“梁連，到底怎麽回事？”
小青看不得梁連這雙眼中滿是怨毒的模樣，忍不住打斷他道。
“怎麽回事？沒怎麽回事，全是叛徒，你看到了。”
看到什麽了？
小青看着梁連難得的氣急敗壞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指着梁連半晌沒說出話來，過了老半天才幹脆一甩手，“好了好了，你這種人被人背叛有什麽好奇怪的，不是錢就是權，壓得人低了頭，有機會自然是想再擡頭的。其他幾個地方找過沒有？”
梁連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頗有些不敢置信之感，立時怒氣沖沖地瞪了過去，小青哪會怕他，只笑笑地等他說話。
他賭不來這口氣，只好搖了搖頭，“還去什麽，明知道出了事，像你說的，他們覺得背叛我沒什麽了不起，哪還能有剩下的。”
他心中又急又怒，現在不知根底，便好似個睜眼瞎，就是有一肚子壞水也使不出來。
“我進京去看看。”
“不行！他們必定有玄門中人相助，否則不會把白素貞也诓進去，直把我們驅得改道，若不是臨時改了計劃，又有白素貞的縮地成寸，現在還不知道會是什麽光景。你去了若是沒碰上還好說，碰上了怎麽逃得脫？”
梁連心思活絡，來時已經想明白這其中貓膩，知道京中就是有人刻意要把他攔在外面，其中必有陰謀，自然不想小青白白涉險。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我們只能在這傻站着等別人貼出告示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麽事？”
梁連嘆了口氣，又看了看那一切如常的茅屋，“還是再去看看別的地方吧，如果他們都變了節，倒好辦了，本公子有的是法子讓他們招！”
說到最後梁連的聲音陰沉嘶啞，聽得五鬼都止不住地打了個哆嗦。
有了小青相助這一行自然容易得多，不多時已經走遍五個暗樁，只有一處被梁連欽點“可入”。
問他到底以何為據，他只是不說，這些人自然有自己的手段辨認敵我，絕非外人可知。
“梁王爺對小的恩重如山，小的便是死一百次也難報萬一，絕不敢有絲毫違逆之意。”
此處是個茶寮，人來人往見過的世面廣，一見梁連進來的面色便知發生了何事，二話不說先跪下表了一通忠心，這熟悉的話頗令小青和五鬼啧舌。
梁連恍若未聞，慢悠悠走到茶寮一根柱子旁，伸手拍了拍，一些泥土草屑順着他的力道自草棚子頂上簌簌而落。
“也不怪他們，确實是苦了你們了。梁家對不住你們。”
天知道他費了多大的力才能說出這種話！
照說他自小見過的虛與委蛇多了，安撫人心的話随口都能扯出一車，他從前笑那些說話的人說得是鬼話，聽話的人沒腦子，可是這些鬼話他時常是随口就來。
現在，卻突然難以啓齒——他心中不禁自問，難道那些人真的是覺得跟着我梁府受苦才倒戈相向嗎？
地上那人聽了這話愣了愣，忙低頭掩去臉上苦澀。
“公子說的哪裏的話。”
那人請梁連坐下，他自己走到小爐子旁伸手打開爐子上一個暗門，取出一疊紙來。
“怎麽了？到底怎麽了？”
小青見梁連面色驟變，心中大急，連問了幾聲都不見梁連擡頭，急得便想伸手去搶那紙，手剛伸出身前忽然轉過一人将她擋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