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她孩子到底關我啥事?
她孩子到底關我啥事?
白素貞急喘兩下,熬過那陣痛意。
這下兩個人全都呆在了當場。
早不生,晚不生,怎麽偏偏這個時候生!
“要生了?許仙!你是大夫,姐姐要生了,現在該怎麽辦啊!”
“對對,我是大夫!我是大夫!娘子你忍一忍,我們立刻回家找穩婆!”
“不行!官人,我們繼續走,到下一個落腳處再說!我還能忍得住。”
兩個人都是絲毫經驗也沒,這婦人生孩子究竟是怎麽回事全不知道,聽白素貞說得堅決,只當真的可忍,連忙繼續趕路。
過不多遠,轉了個彎的工夫,迎面忽然來了兩匹馬。
小青為護白素貞,不經意擡頭看了一眼,登時心上一松。
“梁連!”
疾馳的馬忽地頓住,馬上人低頭看來,沉沉目光落在小青臉上,心中卻是一個機靈。
“她是不是想起來了?我要不要負責?娶了她回京怎麽跟爹解釋?我竟敢娶一條蛇精!如果幹脆賴掉她會不會發狂?會吃了我嗎?現在是幹脆承認争取一下時間,還是假裝不知道?”
一瞬之間心中想法千萬,嘴上卻是立刻開了口。
“幹嘛?”
“我姐姐要生了,快下來幫忙啊!”
“荒謬!她要生了關我什麽事,我又沒生過孩子!”
說歸說,心中還是悄悄松了口氣,一翻身下了馬,上前看了看白素貞。
“我看她不能再趕路了。”
“什麽?”
小青吓了一跳,急急走到白素貞身旁,“姐姐,你再忍一忍,再往前就有處空屋子,我們到那裏再說好嗎?”
白素貞慘白着臉點了點頭,梁連卻是輕嗤一聲。
“她倒是想忍,這能忍得住嗎?”
“你!到底該怎麽辦啊?”
梁連看看小青,再看看一旁急得團團亂轉的許仙,深吸口氣壓住想罵人的沖動。
王元別的不說,幹活的速度倒很快,沒等多久,一副由樹幹和幾人外衫做成的簡易擔架便已成型,幾人一起将白素貞扶了上去,飛快向前趕去。
“我,我去找穩婆!”
小青将白素貞安置好,突然想起許嬌容曾跟她念叨過錢塘幾個出了名的穩婆,急忙便要往外走,卻又被梁連一把拉住。
“你等等,這裏離城裏不近,穩婆腳程又慢,知道你幾時回來?何況這裏只有你一個女的,你不留在這裏照顧,若是出了事難道指望我去伺候她不成?”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我怎麽樣嘛!”
“王元!”
“是!”
屋外王元聽話聽音,答應一聲即刻翻身上馬向着城內而去。
幾人都沒什麽經驗,也不知慣常的男子不得入産房之事,一個站在門口端詳這多日不來的小小宅子,一個坐在床邊握緊白素貞的手給她力量,雖說他自己的手早已抖的不成樣子。
小青在屋裏轉了幾圈,忽然聽到白素貞喚了幾聲,急忙奔到床前,“姐姐!”
“小青,你,去燒一些開水,再去我包袱裏取出那個紅色的襁褓,在最上面的那個。”
白素貞滿頭冷汗,勉強說完又是一聲慘叫,小青心中一個哆嗦,飛也似的跑到包袱前,将襁褓取出放在床前小幾上,又自己奔到屋外去收拾熱水。
梁連瞥了許白二人一眼,回轉身慢悠悠走了出去。
天色越加陰沉下來,小青在外奔來跑去尋了許多柴出來,蹲在院中卻怎麽也點不起,直急得跺腳,一扭身看到梁連站在門口不動,立時像看到什麽救星一樣——她真的全忘了嗎?
梁連不是什麽正人君子,若不是小青有那麽多神奇的本領,他早便問出來了,可是現在,他實在怕露一點端倪自己要吃苦頭。
此刻小青這般毫無芥蒂地請他去生火,他心中裝着許多疑問,不自覺走上前去,竟不知自己是怎麽将火生起的,只覺紅光一亮,她的雙眼也是一亮,這才如夢初醒。
小青作法引來許多清水,将院中那口鍋裝得滿滿當當,如今有了火,才算是松了口氣,伸袖子抹了把頭上汗水,臉上黑灰被這一抹花的不成樣子,她自己卻渾然不覺。
天上淅淅瀝瀝下起雨來,梁連心中的煩躁被小青裏裏外外踩得粉碎,站在檐下仰頭看看細細的雨絲,以心問心,我這是在做什麽?
他正想得入神,不妨肩膀給人拍了一下。
“梁連,王元如何還未回來?我姐姐要受不住了!”
在北方想來,冬日下雨是極奇異的事,在南方人卻習以為常,可是仍是冷的吓人,小青的額頭卻都是細細密密的汗珠——她又急又累,早顧不得冷了。
“你最好燒幾塊炭放進屋裏吧。”
梁連看不得小青将白素貞放在心窩子裏,可是見她忙裏忙外又不想負她心意,故作不在意道。
“什麽?”
小青呆了呆,才反應過來,“姐姐她……還不至于怕冷吧?”
話音剛落,她自己也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聽人說起,産婦身體最是虛弱,受不得冷,受不得累,也不知是真是假,當我沒說好了。”
梁連一撩袍角坐在廊中木架上,看着小青飛快跑到火堆邊抽了幾支帶火的木炭往屋裏跑,長嘆口氣,揀了只鏽蝕地看不清本來面目的大盆放在門口,手上微一使力,盆子倏地向內滑去,被聽到動靜的小青一腳踩住,将炭都放進去,拖到床前,卻又被許仙推到了窗邊,那股嗆人的煙味才弱了些。
不知過了多久,嘚嘚的馬蹄聲終于響起,伴随着一個婦人殺豬似的尖叫聲穩穩停在了院門前。
屋內的小青一個箭步躍了出來,二話不說扯住那穩婆就奔進了屋中。
都在裏面待了這許久,許仙哪裏還能被攆得出來,到最後接生的倒成了許仙與那穩婆二人,将小青給擠了出來,在門外急得團團亂轉,一盆一盆熱水送進去,一盆一盆血水遞出來,孩子始終不見影子。
許仙端盆的手都已哆嗦的的不成樣子,硬是不肯讓出手來。
梁連聽得心亂,獨自走到院外,寧肯淋雨也不願在這聽着這慘叫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