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P 09
EP 09
我們踏上了尋找“心”的旅程。
其實我也不知道去哪裏給阿紫找一顆真正的心，但阿紫并不在意。他似乎本來就不指望我能真正給他找到一顆像模像樣的心。
我曾經有隐晦地告訴他我覺得他已經有心了，但他似乎對我這種“我覺得我有心那我就有”唯心主義式的自我安慰法并不感冒。
他執着地想要在胸腔內放置一顆，能符合常世對于心髒的刻板印象的心。
“我生來便是存放'心'的容器，無論如何，那都是我存在的意義。”
月光下，人偶少年扶着帽檐，眼底是一片悄然的死寂。
唉，有時候價值觀不同還真是累诶。
但他其實對我的觀念也并非嗤之以鼻，他只是覺得不适用于他身上。
阿紫總是這樣，對自己總比對別人要有更多更苛刻的要求。這或許也是他能一直站在制高點嘲諷全世界的原因吧。
所以這幾年來，我們雖說是在找心，其實還是在四處流浪。一路上，我們遇見過各種各樣的人和事，但他們都沒能在阿紫的心中泛起任何漣漪。
他的表情越來越冷硬，眉眼也越來越鋒利，那獨屬于他的溫柔也似乎随風而去，只會偶爾在我面前內斂地流露。
我覺得他對于“心”其實是有想法的，有時我們停下歇息，他總會不自覺地将目光投向遠方的某處，這地方他曾經給我指過，是稻妻城的天守閣。
——神之心。
我暗暗思索，得出來的結論卻讓我啞然。
我默默地将答案壓在心底，茫然地問自己，阿紫是真的想要這顆神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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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真的是這一個冰冷的、不帶任何祝福的神明力量的證明嗎？
思考至此，我不由自主地對前方探路的人偶少年問道。
“阿紫，你說，如果你沒有遇到我，你會怎麽樣？”
“......”他停下了，擡首挑眉，擺出了他的經典表情，“你又想幹什麽？”
這個“又”字就很靈性。
“就問問嘛！”我擰了擰和服的衣擺，準備來個抛磚引玉，“如果我沒遇到阿紫的話，我就死掉咯。”
“......”他垂下眼簾，難得沒有繼續挖苦，“大概跟現在差不多吧，只不過是獨自流浪罷了。”
“那、那有我在是不是會更開心？我是說，兩個人結伴總比一個人要好吧，雖然我沒什麽用，呃，還會惹麻煩，啊這......”我尴尬地有些說不下去了。
“噗，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他被我結結巴巴的樣子逗笑了，轉頭繼續走，留我在原地摸不着頭腦。
所以他是在肯定我的前半句還是後半句，還是兩者都？
“快點。”
“哦、哦！”
這樣平靜的日子我以為會持續很久很久，我甚至幻想過，讓時間掩蓋掉過去的一切髒污，我可以和阿紫一直這樣走下去，或許以後有機會還能出國玩玩。
然而，一切都在一個叫醜角的家夥不請自來之後戛然而止。
他到來的時候，我正在坐在地上，給阿紫編織花環。第一個成品被我編小了，已經被我半祈求半撒潑地套進了阿紫的手腕上。
面容秀麗的人偶少年無奈地将手腕擡起，免得花環滑落在地。
他悄無聲息地站在不遠處望着我們，但仍逃不過阿紫的眼睛，而我早在他靠近我們的時候就發現了他的氣息。
阿紫大步上前，警覺地走到我前面，擋住了他的視線。而我則是在阿紫身後貓貓探頭，警惕卻又好奇地偷瞄這個穿着異國服飾的白發大叔。
嚯，這老頭看着還挺新潮的。
“你是什麽人。”阿紫緊盯着來人，冷聲問道。
“我名皮耶羅，是愚人衆的執行官——醜角。”他緩步前來，不怒自威，眼神的餘光掃了眼躲在阿紫身後的我，僅一眼就讓我驚起一身冷汗。他繼續道。
“被神明抛棄的原型人偶啊，我想與你來場交易。”
我清楚地看到阿紫的手瞬間攥緊了，醜角這番話對于我們而言都有如雷擊。
阿紫将我安置在原處，自己前去和醜角交涉。
我百無聊賴地繼續我的編花環大業，實際上則是魂飛天外，我不知道醜角是怎麽知道此等辛秘，也忌憚他此次的來意。
如果他想要利用阿紫。
手裏的花朵被我攥出汁水。
我絕對殺了他。
過了許久，我都快把給阿紫小拇指套的花環都編出來了，他們才重新現身。
我第一次在阿紫的臉上看到如此興奮的表情，他像是抑制不住地表露出帶着野心的渴望，卻又有着飛蛾撲火般的決絕。
我捧着花環看着他一步步向我走來，靜靜地聽着醜角為他描繪的，令他心馳神往的，那瘋狂的盛宴。
“......我決定跟随醜角前往至冬，這般，你......”阿紫頓了頓，只是看着我，沒繼續說下去。
其實在看到醜角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不安，他那莊重又不詳的面具讓我從心底發冷。他會帶走阿紫，我的預感成真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殺了他殺了他！
我想殺了他！！！
“你要......丢下我嗎？”我覺得很冷，冷得眼球發疼。
他沉默地看着我，我從未覺得時間如此慢過，良久，他突然綻放出一個嚣張至極的笑。
“不。”他的眼裏如同燃燒着熊熊火焰，“即使是下地獄，我都要把你帶走，你若不畏懼，就盡管跟上吧。”
寒冷被驅散，火焰終究還是惹上身了啊，我想。但我毫不在乎。
“當然，我不是一直在跟着你嗎。”我笑了，“我在此承諾，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自從那一秒，他說他相信我的那一秒，我或許就再也離不開他了。
他是我在這個世界的錨點，除他之外，我無處可去。
所以去吧，神之心也好，愚人衆也罷，天堂或者地獄我都無所謂。
因為我會在所有質疑聲中，保護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