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餘言是個很識趣的人,簡單教了他們操作方法跟注意事項就走開了,把空間留給他們。
雲裴以前其實跟着媽媽做過這個,但那時候年紀小,純粹就是玩兒,捏了兩個泥巴團子,什麽也沒做。
倒是媽媽,經常會在這裏做點東西,偶爾還會用陶泥捏個小動物給他玩兒,雲裴就坐在旁邊看着她。
看他有點走神,秦銘淵叫了他一聲,伸手用指節蹭了蹭他的臉頰,“在想什麽?”
雲裴回神,搖搖頭,“沒有,只是在想做點什麽。”
秦銘淵回憶起曾經在他房間看到的那個被黏合過的茶杯,試探着道:“做杯子吧,不都說杯子的意思是一輩子嗎,我們互相給對方做個杯子好不好?”
雲裴擡眼看他,總覺得他好像猜到了自己在想什麽,頓了頓,點頭,“好,做杯子。”
做好決定,秦銘淵系上圍裙,他肩寬腰窄,就算是穿這個也不覺得好笑,反而像是多了一件時尚單品。
雲裴是很理解曾阿姨總是感嘆,對方要是她的模特該有多好這種想法的,男人的身材确實好到像是名模。
看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秦銘淵覺得有被取悅到,拿起另一件圍裙過去幫他穿,邊道:“好看嗎?”
雲裴回過神,側開視線,“挺好看的。”
秦銘淵的嘴角彎了彎,手繞到他身後幫他系綁帶,完了把人從輪椅上抱起來,放到陶輪邊準備好的矮凳上。
看他是要自己先開始的意思,雲裴也沒有推脫,拿了陶泥簡單揉一揉加點水,放到陶輪上。
陶輪是自動的,陶泥放上去手一碰就會變形,有點不太好掌握,根本不像別人做的時候看起來那麽簡單。
開始研究一件感興趣的新鮮事物時,人就會不自覺的專注起來,雲裴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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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浸于給陶泥塑型,沒有發現秦銘淵拖了凳子坐在他身後,伸手環住他的腰,下巴也放在他肩膀上,很惬意的看着他手上動作。
或許是因為有藝術天賦,雲裴學東西很快,掌握好手感跟技巧之後,逐漸就能塑出像樣的形狀了。
他開心的想要跟男人分享,身體一動才發現兩人現在的姿态有多親密,他耳尖紅了紅,“做什麽?”
說話的時候還看了眼周圍,其實他們現在坐的地方是個不起眼的角落,唯一能被人看到的方向還放了盆遮擋視線的綠植。
但雲裴還是有點不好意思,掙動了下。秦銘淵按住他的腰,輕拍了拍安撫,“這裏只有我們兩個,緊張什麽。”
雲裴沒有回話,見他這麽淡定,也只好讓自己不去在意他們的姿勢,轉移話題道:“我大概學會怎麽塑型了。”
“嗯,我看到了。”秦銘淵微坐直身體,探手過去撫上他的手背,“你教教我,雲老師?”
他們現在的姿勢讓雲裴回想起某部電影的情節,耳朵熱了熱,微搖頭把畫面驅散,盡量心無旁骛的帶着男人的手放在旋轉的陶泥上。
“動作輕一點,重了容易變形。”
他想要自己進入認真的教學狀态,偏偏秦銘淵不讓他如意,手指動了動,探入他的指縫中,兩只手交纏在一起。
雲裴手一抖,好不容易有點杯子形狀的陶泥走了樣,他羞恥又氣憤,轉頭道:“秦銘淵,不要搗亂。”
他這麽生氣,秦銘淵卻只覺得他可愛,下巴抵着他的肩膀輕笑了一聲,“沒搗亂,只是想更深刻的感受下你的教學,我也沒想到真的這麽容易做壞。”
他說的雲裴才不信,知道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張嘴還想再說什麽,耳垂卻被人輕輕親了下。
“我們今天不是來約會的嗎,難道不應該多享受兩個人相處的過程?”秦銘淵握緊他的手,兩個人的手上都沾着泥水,滑溜溜的。
雲裴到嘴邊的抗議咽下去,才想起來他們今天是在約會,做出什麽樣的東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在一起的時間。
他開始覺得有點理虧,垂下眼縮了縮手指,他只是太習慣一個人待着做事情了,雖然他們現在在一起,但男人平時要工作,他們真正相處的時間其實并不多。
所以對于兩個人的接觸還稱不上特別适應,常常對于親密的事會覺得害羞,忍不住就會推拒,總是不能讓人盡興。
但他們是情侶,擁抱也好,親吻也好,做這些事是理所當然的,他總覺得男人過分,老是欺負他,但或許是自己在“欺負”他。
想要跟戀人有親密的接觸理所應當,是他自己總放不開。
“怎麽了?”說完話對方就開始發呆,秦銘淵輕蹭了下他的臉,提醒人回神。
雲裴轉眼看他,搖搖頭,“沒事。”
頓了頓,他在男人的臉上也回蹭了下。
秦銘淵被他蹭的一愣,随後神情柔和,得寸進尺的又親了親他帶着熱度的耳垂。
雲裴這次沒有躲,放任他跟自己親昵了一會兒,才轉回頭去看顧陶輪上有點走形的杯子。秦銘淵坐在他身後,高大強健的身軀正正好将他環抱在懷裏,手掌貼着他的手背,随着他的動作給陶泥修整形狀。
坐在一起久了,雲裴反而是習慣了他的存在,沒了一開始的不自在,偶爾還會握着他的手指告訴他該怎麽做。
這種純粹的二人時光秦銘淵是很受用的,他的心思也不在做陶杯上,時不時的就會親一親對方的臉頰或耳垂。
“我剛剛說的你有沒有在聽?”雲裴顯然注意到了他不專注,握着他的手暫時遠離陶泥,“我感覺都是我在帶着你做。”
“這樣不是挺好的嗎,”秦銘淵靠着他的肩膀側臉,“你比較有藝術天賦,肯定比我單獨做出來的好看。”
知道他是在哄自己,雲裴有點無奈,不過他能感覺到對方心情不錯,也就沒有再說什麽。
感覺到他的縱容,秦銘淵眼睛裏的笑意更濃,捏了捏他因為沾着陶泥滑溜溜的指尖,“繼續做嗎?”
做肯定是要做的,雲裴也不管他是不是學的會了,放他在旁邊開小差。
做陶藝還是比較消磨時間的,他們還是第一次做,幾乎一上午就耗在了這兒,不過出來的成品還算讓人滿意,最起碼沒有變成什麽奇怪的形狀。
“要不要在上面畫點東西?”雲裴看着分離下來放在旁邊小桌子上,光禿禿的兩個杯子,按耐不住畫家之魂。
秦銘淵當然是沒有什麽意見,跟他一人一個杯子開始創作。
“還沒烤,小心一點別用手直接碰。”
雲裴叮囑了對方一句,看他點頭才收回視線,思考畫什麽之前頓了頓,先在杯底刻了一個“淵”字,或許就像媽媽說的那樣,可以把對方捧在掌心裏。
注意到他的小動作,秦銘淵的視線從青年的杯子上移到他的臉上,看到他不知道因為什麽帶着笑的眼睛,唇角也跟着彎了彎,收回視線在杯底刻上“裴”字。
為了給對方一個驚喜,他們坐遠了一點,避開了彼此的視線在杯子上畫畫。
秦銘淵看過的畫很多,但真正上手還算是第一次,他這個人做事嚴謹,有點小小的完美主義,所以畫的很認真。
雲裴畫畫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沒一會兒就放下了畫筆,原本光禿禿的杯壁上多了一只Q版的小獅子,嬌憨可愛的,他沒忍住輕笑出聲。
聽到他的笑聲,秦銘淵擡眼看了看他,“畫了什麽這麽開心?”
雲裴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問他,“你畫好了嗎?”“還沒,差一點。”反正等會兒就能看到,秦銘淵也沒探究,低頭專注自己的畫。
雲裴沒催他,安靜的等了他一會兒。
等男人放下筆的時候,雲裴很快就探身看了過來,看到他的杯面上是一簇綠色的草葉,他心中一動,“含羞草?”
“嗯。”秦銘淵點頭,挪到他身邊看了看他的,揚了揚眉毛,“這麽喜歡獅子?”
“因為像你啊。”雲裴彎了彎眼睛。
“這只也像?”秦銘淵指着那只看起來憨憨的Q版小獅子。
雲裴笑着靠在他的肩膀上,點頭,柔軟的發絲蹭過他的臉頰。
看在他這麽跟自己撒嬌的份上,秦銘淵勉強可以認同這只呆獅子。
他想摸摸青年,但看到手上還很髒,又把手放下,“我先去洗個手,等下過來帶你去。”
雲裴還坐在之前的那個小板凳上,秦銘淵手髒不太方便抱他,打算先去把自己打理幹淨。
“嗯,洗手間往右邊拐。”雲裴點點頭,給他指了個方向。
秦銘淵站起身,攤着手按他指的方向過去,找到了衛生間的标識。
進去的時候看到餘言站在洗手臺邊上抽煙,他點了點頭打招呼,對方示意了下手上的煙,他道:“沒事。”
餘言聞言笑了笑,低頭又抽了一口煙,看着身形挺拔的男人站在洗手臺前,微彎下腰洗手,開口道:“這幾次小裴過來,我感覺到他變了很多。”
見他有跟自己聊天的意思,秦銘淵擡了擡眼,在鏡子裏跟他對上視線。
“之前我不知道這種變化來自哪裏,”餘言頓了頓,視線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今天看到你,我才明白。”
秦銘淵沖掉手上的陶泥,按了洗手液在掌心繼續搓洗,一邊聽他說話。
“他媽媽去世之後,他的狀态就很不好,”餘言吸了一口煙,緩緩的吐出煙霧,才道:“他整個人變得很沉默,臉上沒了笑容,一個人待在角落裏的時候,看着特別灰暗。”
他抖了抖煙灰,“我曾經一度覺得,他可能會出現什麽嚴重的心理問題,不過他比我想象的更堅強一點,始終支撐着自己沒有倒下,但這種狀态,我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
他的話,讓秦銘淵想起了第一次見面時的雲裴。
“我那時候甚至在想,是不是當年他跟着妤晴一起去了,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結局。”餘言說到這裏,像感嘆什麽似的搖了搖頭。
他在垃圾桶邊上按滅煙上的火星,把煙頭丢進去,“但現在我卻慶幸,還好他活着。”
是啊,還好他活着,秦銘淵按上水龍頭的開關,水流戛然而止,因為他活着,自己才能遇上他。
餘言擡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秦總,從小裴的狀态我能看出來你對他很好,也是真心喜歡,我希望你的這份喜歡,能夠長久。”
秦銘淵能聞到他身上的煙味,卻沒有拂開他的手,只是轉頭看着他道:“等我們結婚的時候,希望你能來喝杯喜酒。”
餘言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收回手,笑着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