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雲裴睜開眼睛,視線裏一片昏暗,他眨了眨眼,意識逐漸回籠,能感覺到自己正躺在一張柔軟的床鋪上。
擡手揉揉眼睛,撐着床坐起身,昏暗的光線下能看清一些物體的輪廓,感覺是很陌生的擺設。
他記得之前是來找秦銘淵了,之後他們……雲裴臉熱了下,擡手摸一摸,後來他們好像在說話,他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失去了意識睡着的。
昨天晚上幾乎沒有睡,一放松下來就有點頂不住了。
但是之前不是在辦公室嗎,這裏是哪兒?
他正疑惑着,門口傳來響動,房間被人推開了,外面的光線透進來,男人背光站在門口。
“睡的好嗎?”秦銘淵邁進來,虛掩上房門,隔絕了外面的日光,走過來,按開昏黃的床頭燈。
在床邊坐下來,捏了捏他的臉蛋,像是知道他心中的疑問,又道:“這裏是我的休息室。”
雲裴恍然,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回想睡着之前的事,有點不太好意思看他,“我睡了多久?”
秦銘淵擡腕看了眼手表,“四個小時。”
他到秦氏的時候差不多十點鐘,四個小時的話現在豈不是兩點多了?雲裴抓住他的手看他的表,時針确确實實已經停在了兩點的位置,“我竟然睡了這麽久……”
“你昨晚沒有休息好,多睡一會兒很正常,”任由他拽着自己看時間,秦銘淵道:“肚子餓了嗎?”
他不提還好,一提雲裴倒确實覺得有點餓了,他早餐也沒有吃,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如果不是擔心他餓壞了肚子,秦銘淵也不會進來打擾他睡覺,看到他的動作,溫聲道:“我讓周揚訂了餐,應該快到了,你先去洗漱一下?”
他的休息室裏自帶的有洗手間,有時候工作忙的太晚,他也會直接在這裏休息,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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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裴點點頭,視線在周圍看了一圈,又落回到男人的身上,“輪椅……”
“好像在外面。”秦銘淵揚了下眉,依舊穩穩當當的坐在床邊,沒有要幫他推進來的意思。
對他多少有了那麽一點了解的雲裴知道他可能又要逗自己,但偏偏又沒辦法自己下床,只好如了他的意示弱,“你幫我一下……”
“我很樂意。”秦銘淵幹脆的起身,彎下腰把他整個人抱起來,輕飄飄的重量讓他心裏盤算着還是得多喂點飯才行。
已經被他抱習慣的雲裴下意識擡手環上他的脖子,耳尖還是免不了的泛紅,“我的意思是讓你幫忙把輪椅推進來。”
“我先抱你去洗手間,之後給你推輪椅。”秦銘淵把他往上掂了下,抱着他去了旁邊的洗手間。
輕輕的把人放在洗手臺上坐着,他伸手捏了捏對方紅通通的耳垂,沒再繼續逗他,很幹脆的出去推輪椅。
雲裴擡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感覺熱熱的,轉頭去看後面的鏡子,确實有點紅。
他搖搖頭,打開水龍頭,手上濕了水拍在臉上,緩解燥熱的同時順便也讓自己清醒清醒。
秦銘淵推着輪椅回來時看到他臉上沾着水珠,扯下挂在旁邊的毛巾給他擦了擦臉,指尖觸到他帶着涼意的頰肉,道:“怎麽用冷水?”
被他這麽細致的照顧,雲裴有點不自在,乖乖的坐着沒有動,“有點熱。”
“天氣轉涼了,最好還是用溫水洗臉。”幫他擦幹臉上的水珠,秦銘淵沒忘了幫他把手也擦一擦。
感覺到他的指尖有點涼,挂好毛巾之後握在自己的掌心裏,輕輕摩擦了下,用自己的溫度沾染他。
兩人戳破了那層紙,男人對他好像更體貼了,雲裴垂眸,視線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點了點頭,“好。”
秦銘淵松開手,抱起他放上輪椅前頓了下,問道:“要上廁所嗎?”
雲裴的确是有那麽點意思的,只是他一直在這裏沒好意思提,這下直接被他問出來頓時有點尴尬,他沒有直說,“你把我放下先出去吧。”
秦銘淵倒是還想再逗他兩句,不過他知道含羞草是帶刺的,弄不好可能就要被紮到,見好就收的把人放到輪椅上,“需要幫忙就叫我。”
得到回應,他出了洗手間,很體貼的把門關上,走到窗邊把遮光窗簾拉開,外面的光線照射進來,沖破了一室的昏暗。
關上床頭燈,秦銘淵先回到辦公室,讓周揚訂的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送了過來,整整齊齊的擺在沙發前的茶幾上。
訂的還是他們上次去吃過的那家滋補菜館,就在公司附近,味道好,送的也快。
他坐下來把盒蓋一一打開,沒等多久雲裴就坐着輪椅出來了,看到一桌子的菜愣了下。
停到茶幾邊,道:“你中午也沒吃嗎?”
不會是特意等着他一起吃吧?
像是猜到了他心裏在想些什麽,秦銘淵遞了雙筷子給他,回道:“那會兒正好有工作要忙,過了飯點就不怎麽餓了。”
他說的倒也是實話,有時候忙起工作很容易就忘了吃飯,就算周揚盡職盡責的送過來,常常也是放涼了都還沒動。
不過也不是每天都這樣,不忙的時候他都是按時吃飯的,勉強算是護住了胃沒有得病。
原身的這具身體目前看來也很健康。
“飯還是要按時吃的。”雲裴想了想還是勸了他一句,也就是仗着身體好還能頂得住,但經常這樣早晚還是要出問題。
“這句話應該我跟你說吧。”秦銘淵盛了碗湯放在他面前。
雲裴剛夾了口菜放進嘴裏,聽他這麽說,回想起上次打雲悅纖的時候,對方上門正好撞上了他不想吃飯。
有點理虧,沒有反駁,只是順帶調侃了他一句,“那我們都好好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打架。”
把男人上次跟他說的話還了回去。
秦銘淵聞言眼睛裏流露出一些笑意,看着他捧起碗喝湯,“下次打架可以叫上我。”
雲裴把碗放下,表示贊同的點頭,安安靜靜跟他吃了會兒飯。
差不多有個五分飽的時候,道:“我之前其實還有事情沒跟你說完。”
話聊到一半有了突發狀況,他又睡了過去,這會兒才想起來。
秦銘淵擡眼示意他說。
“你還記不記得清明節那天,我們在墓園碰到一個撐着黑傘的中年人?”怕他想不起來,雲裴說的比較詳細,“在我們進去的時候遇見的。”
秦銘淵記憶力不錯,隐約有點印象,他記得自己還問過對方是不是認識,“他怎麽了?”
“我其實認識他,”雲裴垂下眸,手指摩擦了幾下筷子,“到媽媽墓碑前的時候我發現有一束新鮮的花,我那時候想起來,那個人以前在我們家裏當過司機。”
家裏的司機,平時除了在需要的時候接送雇主,也會處理平時車輛送修保養的工作。
也就是說,如果他媽媽當年常開的那輛車如果真的出了什麽問題,司機被收買的嫌疑是最大的。
“還有我們參加劇組慶功宴回來的路上,”雲裴擡眼看向注視他的男人,“當時我看到一輛車很像霍麗娟的,那時候在車邊的中年人,我後來仔細回想了一下,應該也是他。”
秦銘淵眉梢一動,“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許這個人是個關鍵,也許你昨晚聽到的那通電話,就是打給他的。”
雲裴點頭,他也是這麽想的,當初母親出事之後他自己也在醫院躺了很長時間,霍麗娟進門後就把所有傭人都換掉了。
當時他只以為是對方不願意讓家裏留有任何跟媽媽有關的痕跡,可現在再看,或許她只是想要遮掩什麽。
他的目光沉了沉,如今看來,是曾經的他太過天真了,只顧着陷入悲痛跟憤恨裏,很多事情都沒有仔細去想一想。
嘴唇貼到什麽,聞到食物的氣味,他下意識張開嘴,一塊蝦肉被塞了進來,他有點愣的看向男人。
“我已經讓人去跟着霍麗娟了,如果他們有接觸,一定會露出馬腳,你不用擔心。”秦銘淵拿紙巾幫他擦掉嘴邊沾到的湯汁,“現在先好好吃飯。”
雲裴回過神,表情緩和下來,收起那些陰沉的情緒,咀嚼嘴裏的食物。
秦銘淵看着他開始繼續吃東西,自己也随意夾了口菜放進嘴裏,心中思索着對方剛剛告訴他的那些話。
回憶起他們上次看到那輛車的情形,沒記錯的話,旁邊是A市有名的一家私立醫院,霍麗娟和那個司機當時出現在那裏,一定有什麽用意。
當年的事情順利平息,那他們之間按理說應該是已經協商好了,根據雲裴說的,司機這麽多年也是第一次去他媽媽的墓地,以前從來沒見過。
是出了什麽事讓他突然回來又跟霍麗娟聯系,而且突然有了愧疚心去雲裴母親的墓地送花?
結合幾次事情,他有一個猜測,或許之後可以朝着這個方向查。
不過這些秦銘淵沒有多說,他擡眼,看着安靜吃飯的青年,道:“今晚去我家吧。”
“咳咳咳……”他語出驚人,讓雲裴被嘴裏的菜嗆到,抵着唇咳了幾聲,詫異的看過去,“什麽?”
秦銘淵往他身邊挪了點,幫他拍拍背,神情平靜,“你回家的話肯定會遇見霍麗娟,你現在想看見她嗎?”
當然不想,雲裴搖頭,他暫時可能沒有辦法冷靜的面對那個女人,他怕自己會忍不住質問她。
昨晚自己是太震驚了,一時間還沒有消化那個信息,不然當時可能就暴露了。
“所以才讓你跟我回家。”秦銘淵的視線掃過他的臉,一本正經的道:“不然你以為呢?”
他四平八穩的詢問自己,讓雲裴也不禁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想的有點多,他尴尬的撫開對方放在他肩背上的手,“我沒有以為,就是不小心嗆到了。”
秦銘淵一臉高深莫測的看着他,擺明了不相信。
雲裴有點惱羞成怒,擡手遮住他深邃的眼睛,避免那道視線落在自己臉上,“好好吃飯,不要看我。”
視野一暗,秦銘淵心裏覺得有點好笑,含羞草現在害羞不但要自己縮葉片,還要強制他也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