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二更】
第18章 【二更】
很快,有關“沈伽黎盜號刷票”的熱帖飄上論壇首頁,雖說這個論壇是由各省高考狀元組成,但有時候,學歷和素質似乎并不完全挂鈎。
何況一旦涉及到他們校長,人人變得草木皆兵。
[我看了一下,我的賬號昨天有異地登陸,所以也是被盜號了對吧。]
[我也是,我好可憐,我水了三年好不容易水到最高等級的論壇號啊TAT,結果密碼都讓人改了,你盜號就盜號,改我密碼幹嘛(憤怒)]
[果然沈伽黎是不會變的,即使破了碎了也片片都是詭計。]
[宣傳片的導演或者版主能聯系上沈伽黎麽,這件事總得給個說法吧。]
[對,這件事必須得讓校長知道,我們這樣一所□□的學校,絕對不能讓這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同意!惡意盜號破壞公平者,必須嚴懲不貸!]
另一邊,七色花美育學校。
沈伽黎坐在一堆平均年齡不滿六歲的兒童中間,聽着小朋友們與老師的積極互動,他滿臉呆滞,一問三不知,被叫到名字還要反應半天。
門外家長看着他,惋惜搖頭:“小模樣多讨人喜歡,可惜是個唐氏綜合征。”
沈伽黎神游,累了,眼睛無限趨近閉合。
說好一周一次課程呢,南流景抽的哪門子瘋?忽然要他每日定時過來打卡以及回家交付一幅作品。
在課堂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坐針氈,終于挨到了下課,老師幫忙在每位小朋友的作品右下角寫了主題名字後,沈伽黎便拿着他黑乎乎一團的作品站在一對小朋友中間拍照。
李叔擠在家長堆裏,舉個手機跟着拍,嘴角是老父親般慈藹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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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沈伽黎畫得可太好了,這圓滾滾的線條、不流于世俗的用色,簡直媲美卡拉瓦喬。
一回家,李叔便獻寶一樣将沈伽黎的大作拿給南流景看。
南流景望着這黑乎乎一團,蹙起了眉:“這畫的什麽。”
李叔指了指右下角老師寫的标題,滿臉姨母笑:“沈先生這節課的主題為《我最愛的人》,雖然畫面稍顯稚嫩,但看得出足夠用心。”
南流景蹙起眉,反複觀察許久,再次問道:“這畫的是個人?”
“您瞧這黑色西裝塗得多均勻,還有灰色這一團,是輪椅,看來在沈先生心中,您就是他最愛的人呢。”
南流景反複看着。所以這酷似垃圾一樣的不明物質,是他?
但是,我最愛的人?
緊緊捏住畫紙的手指忽而漸漸放松,指尖輕輕反複摩挲着那行主題小字。
良久,南流景将作品放到一邊。
不能信,這可是沈伽黎,那個結婚首日便企圖下藥害死他的沈伽黎,最愛的人,怕不是最想弄死的人。
“李叔,幫我聯系一下莫羅托美術館展廳以及請柬定制工作室,順便,沈伽黎之前的作品都送去裱框。”
時間回到一小時間,七色花學校的教室。
沈伽黎低頭慢悠悠地塗抹着畫紙,旁邊的小朋友忍不住竊竊私語:“這個哥哥畫得也太醜了,難怪要和我們小朋友一起學畫畫。”
小兔老師聽到孩子們的童言無忌,生怕沈伽黎“幼小”的心裏遭受創傷,趕緊上前岔開話題:
“黎黎同學,你的塗色非常均勻,老師獎勵你一個小貼紙好不好。”
說着,她撕下一只小荔枝的貼紙要往他腦門上貼,被他眼疾手快及時制止。
老師尴尬笑笑,問道:“這是黎黎最愛的人麽,可以告訴老師你畫的是誰麽。”
沈伽黎眼也沒擡:“媽媽。”
“是媽媽啊,黎黎同學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那你可以告訴老師這黑色的一團是什麽麽?”
沈伽黎:“土。”
老師:?
“那這些灰色呢?是媽媽的衣服麽?”
沈伽黎:“墓碑。”
小兔老師反應了許久,這才自覺踩了大雷!原來人家母親已經離開人世,自己還偏要哪壺不開提哪壺,該打!
*
幾乎同一時間,沈伽黎同學院的學生以及校領導、幻海電子和沈氏集團所有員工、以及各個行業領軍人物、藝人網紅、上流社會名流等都收到了一封奇怪的請柬,打開,上書一行大字:
【2023沈伽黎個人美術成果展示會将在本周日于莫羅托美術館展開,歡迎各位屆時莅臨賜教。】
衆人:???
沈伽黎的……美術作品成果展示?
他不是……學計算機的麽……
是多牛逼的作品才要迫不及待在莫羅托美術館炫耀一番?記得那個美術館之前的參展作品最差也是出自頂尖美院的校長之手,更是畢沙羅、塞尚這些大師的作品常駐地。
果然幻海財團財大氣粗,為了新進門的小廢物,不惜砸重金哄人開心。
酸了。
晉海大學的學生們互相看看對方手中的請柬,一臉問號。
沈伽黎的作品展啊……這個廢物的作品有什麽值得研究的必要?但是下方小字說去的人都可以領一份精美禮品,財團送出的禮品,應該不會差到哪裏去,要不去領了禮品就走吧。
幾乎整個晉海市的人都知道沈伽黎的“大作”要在美術館展出,除了沈伽黎自己。
展示會當天,沈伽黎正睡着,忽然一陣急促敲門聲,不等他應聲,李叔破門而入,把人從床上拽起來帶去衛生間梳洗打扮。
洗了臉,抹上香香,最後給人套上米色宮廷式荷葉邊襯衫,提上卡其色高腰直筒褲,再扣上一頂棕色畫家帽,斜斜一扯,像極了十八世紀宮廷小畫師,身材高挑纖細,小臉嫩的如同剛剝了殼的蛋,年輕俏麗。
沈伽黎緩緩打出一行……
這是幹啥……?
“沈先生,一會兒到了地方您別緊張,該怎麽說就怎麽說,正常介紹就好。”李叔幫他細致整理着劉海,沒頭沒尾道。
不給沈伽黎詢問的機會,李叔下樓給司機打了電話,沈伽黎就這樣稀裏糊塗被拉到了莫羅托美術館門口。
美術館門口停滿豪車,形形色色的人齊聚一堂,方圓百裏內都被圍得水洩不通。
看着這麽多人,沈伽黎社恐都要犯了,下意識就要走,但下一秒就被司機拉着去了美術館後門。
進去時,還不到開展時間,沈伽黎被安排在後臺休息室依然滿臉問號。
不多會兒,前廳傳來幾句談話聲,随即而來的是井然有序的腳步聲,接着沈伽黎被一個挂着工作證的員工叫去了前廳。
偌大展廳裏,四周牆壁零星挂着幾幅作品,均用紅布遮着,一副價值不菲的樣子。
而展廳大臺上,坐着一個十分眼熟的男人。
墨藍西裝袖口露出一截新雪般的襯衫袖子,伸出的手腕不遑多讓,連接着寬大手掌,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再往上看去,便是一張由口罩和墨鏡全副武裝的臉,黑色絹絲般的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茍,發尾修剪得精致整齊,垂在白皙脖頸上。
南流景……
等等,他身後藝術牆上的橫幅是什麽。
【2023沈伽黎沈伽黎個人美術成果展示會】
個人成果展示會……
救……!南流景害我!
沈伽黎想起來了,原文也有這麽一段。
原主為了售賣自己的破畫,給反派跪了三天三夜,乞求他為自己辦展,反派好歹是答應了,但就他畫畫那水平,在紙上撒把小米讓雞來啄,啄出來的線條都比他畫得好,自然遭到社會各界無情嘲諷。
不僅原主丢了面子,為他辦展的反派更是臉上挂不住,等到展會結束直接将人拖回家,扒光了扔進冰冷湖水中,原主掙紮着往上冒頭,就被反派無情按下去,差點一命嗚呼。
後來雖然小命暫時保住,但也徹底留下病根,一到刮風下雨天膝蓋就疼痛難忍。
沈伽黎無語。
這作者碼字時能否稍加動動他的小腦瓜,反派都那麽讨厭原主了,會幫他辦畫展?
強行制造爽點是吧。
先不說合理與否,一會兒紅布掀開……
算了,尊重他人命運。
他都忘記自己畫過些什麽,但就他那水平,估計要和原文無縫銜接了。
直接快進到反派将他扔進湖裏行不行,他絕對不掙紮。
臺上的南流景拉過話筒,淡淡道:“歡迎各位來參加我太太的拙作展示會,太太還是初學者,筆法稚嫩,如果大家有什麽寶貴意見,我們都會虛心接受,謝謝。”
這樣一來,在他人眼中,他南流景就是個對妻子百般寵愛的五好男人,可惜妻子不争氣,花那麽多錢報班學習也只是在浪費時間,在多人的見證下,離婚的借口也就變得順理成章。
南流景冷笑,餘光緩緩探向一邊的沈伽黎。
他已經完全石化。
謝謝聲落下後,前來參觀的人員秩序來到幾幅畫作前站成一排,等待工作人員揭開大作的神秘面紗。
財團家的人想陶冶情操,請的老師必然也是國內排的上號的頂級大師,就算照葫蘆畫瓢,應該也不會太難看。
紅布被員工小心翼翼揭開,生怕弄壞底下的作品。
衆人紛紛好奇引頸,死死盯着紅布下的畫作。
下一秒。
衆人:……
一定是他們不懂藝術,不确定,再看看。
可畫都快被他們的視線戳穿,也特喵沒看出來這些作品哪裏好!
雜亂無章的線條,毫無色彩關系的配色,說是誰家幼兒園小朋友亂塗一氣他們也信!
衆人臉上紛紛露出尴尬的神情,但礙于對方是大財團家的兒媳,只得極力掩飾,擺出一副內行人的姿态不斷點頭:
“非常巧妙的構圖,都說作品能傳達畫者的思想,表達理性和感性的認識,所以沈先生在創作這幅作品時,想表達的是對盛世下那些不為人知的肮髒的憂愁。”
實則內心:媽的,辣眼睛,為了禮品,再忍忍。
某幾位多次砸錢依然被拒收作品的畫家坐不住了。
難道現在流行這種抽象派?抽的是啥,他們眼拙實在沒看出來。
但在那幅《我最愛的人》作品前,站着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烏發劍眉,筆挺西裝透露出幾分儒雅斯文。
他仰着頭,靜靜觀望着畫作,好像裏面有什麽非常吸引他的因素,就這樣站了一分鐘、十分鐘、半小時——
全程,不管旁邊議論的多麽熱鬧,他的視線也未曾轉移半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