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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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間,應沉感覺肩膀濕潤了許多。他睜着眼側頭,闵景埋進他的肩窩,一言不發。
他發現闵景哭了。
應沉本來還半睡半醒,這下精神了,他不會安慰人,只能轉過身掐住闵景的下巴,語氣硬邦邦的:“哭什麽,醜死了。”
闵看着他不說話,低頭吻了吻他的唇。
應沉被親得渾身發軟,他渾身只穿了一件平角褲衩,剛被弄了一陣,臉上泛着紅暈,現在更是。眼看身下的快要撐不住,闵景搭在他腰間的手猛地用力,應沉重新撲回他懷裏。
闵景攥住他的手攏在掌心。
“應沉。”他忽然說。
應沉擡頭,下巴低着他溫熱的胸膛。闵景眼尾泛紅,眼球布着血絲,垂眼與他對視:“我很想你。”
十二年,4380個日夜,05000個時,6000000分鐘。我無一不在想你。
應沉眼眶濕熱,他看了闵景許久,擡腳親在他下巴上,嗓音輕顫:“…我也是。”
他一下下啄吻:“我也很想你。”
這晚他們坦言對方,毫無保留地将自己獻給對方。跨越了将近半生,應沉早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了,他或許不會再遇到闵景,只是恰巧在他青春的某一道路經過,見過自卑麻木,冷漠如斯的他。也見過清風霁月,鮮衣怒馬的他。
他們或許早就把彼此忘了,将記憶永存心底,永遠不會翻開。
可命運弄人,他們再次相遇,沒有阻隔,沒有謊言和隐瞞,沒有別離,沒有眼淚。
“我們結婚好不好。”闵景低垂着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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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沉彎唇:“好。”
-
之後的幾天應沉除了忙工作之外,就是和闵景見了家長。
沈雍之那面闵景提前打了招呼,沈雍之早有猜測似的,什麽也沒說,也不反對。只是表态,結婚呢那天他會去。闵瀾更不用說,這麽年,她的親生兒子她最了解,她很早就知道闵景的性|取向不正常,開始無法接受,她的兒子明明那麽優秀,為什麽命運弄人,會讓他喜歡上一個男孩子?
直到,那天,她看到闵景和應沉走在一起,時不時笑起來,她從未看過兒子這麽笑過。闵景是冷的,不茍言笑,沉默寡言,似乎這一切放在他身上都變得合理。闵瀾曾經也這樣以為,可她也不想看到自己兒子活得像個行屍走肉,她選擇成全。
如果一定有一個人能拉闵景一把,那麽這個人毫無疑問是應沉。
應天時和翟蘭那邊還算可以,翟蘭對于她兒子喜歡什麽人不重要,他小時候吃過太多苦了,翟蘭只希望他能幸福。何況闵景為人端正禮貌,是個值得托付的人。應天時那邊起初不同意,應沉也沒辦法。後來不知道他怎麽改變注意了,說應沉結婚後要每個月必須來看他和翟蘭,不用多說,應沉肯定是會來的。
兩邊家長弄完之後,晚上,高翔和何瑜拉他打游戲,中途,一直不怎麽開口說話的應沉冷不丁說:“我要結婚了。”
快速移動的游戲人物停下來,那邊安靜兩秒,傳來高翔亢奮的聲音:“你要結婚了?!什麽時候的事?怎麽現在才告訴我們??誰啊?姑娘長得好看嗎?!什麽時候帶出來看看?!”
他一通話問下來,應沉有些聽不清。他挑了唯一一句聽清楚的,說:“不是姑娘。”
“啊?!”
高翔更興奮了:“是男的?”
“嗯。”
“誰啊?!”
應沉咳了一聲,看向旁邊翻文件的人說:“你認識。”
高翔“我還認識???”
話落,一直沉默的何瑜突然說:“闵景?”
高翔還想說什麽,就聽見應沉低低嗯了一聲。
高翔有種被騙了的感覺。
“卧槽卧槽卧槽!真的?應該你和學委竟然在一起了?還要結婚??”
應沉說:“後天,扯證。”
“行,真心祝福你們。別忘了給我帶喜酒。”
何瑜說:“恭喜啊。”
應沉說行,我收下了啊。然後又聊了一會高中的那些事,何瑜偶爾插一嘴,說那時他就覺得應沉和闵景之間有些不對勁,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倆人又走到了一起。
應沉笑了笑,挂了電話。身旁伸過來一只手,扯住了他的衣袖,闵景靠過來,在他額頭留下一個輕吻:“今晚好好休息,屁股還疼嗎?”
一提到這個應沉就臉紅。疼着呢。應沉心想。
他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說:“他們都知道了。”
闵景看着他,嗯了一聲,說:“開心嗎?”
“什麽?”
闵景說:“我們要結婚了。”
應沉舔了舔唇說:“開心。”
……
領證那天,天氣晴朗。應沉和闵景穿着西裝走進民政局,這年頭,婚姻政策放開了,跟他們同一情況的情侶不少,一直排到中午才拍完。
收貨了不少祝福,應沉挨個說謝謝,闵景就站在旁邊看他。
中午去吃了飯,回來時,應沉笑着打趣:“闵總準備怎麽辦婚禮?”
闵景看他一眼,嘴角勾着笑意:“叫老公。”
應沉:“老婆。”
“……”
闵景倒也不在乎這些稱呼,按應沉開心來。他按着應沉的後腦勺貼上他的唇瓣,嗓音溫和:“八擡大轎,明媒正娶。”
路旁梧桐樹茂盛,枝幹挺拔,蟬鳴空桑林。車床降下來,燥熱的風拂過面頰,缱绻倦怠。
仿佛回到十七歲的夏天,鮮衣怒馬。闵景揉他的頭發,說,你不差勁。應沉也笑,眉眼沾着幾分少年氣。
他說:“闵景,我好喜歡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