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丹朱阻止宋安要下來的動作,悠悠抱着他走了一小截,正遇上了急匆匆趕來的李慶。
“不必多禮。”
丹朱直接免了她行禮——雖然對象李慶大有“忘記這一茬”的趨勢。
“王爺,您這是?”
挺着月半月土的右相大人肚子一顫一顫,看着丹朱懷裏的人有着幾分挑揀的打量。
丹朱側了側身換了個角度擋住,非常想問一句:你禮貌嗎?
“多謝李大人的風水寶地,讓孤得以覓到王君。”
管她禮不禮貌,炫耀還是要炫耀的。
丹朱眯眯眼。
這句謝倒是有一丢真誠,無論過程如何,反正今日以後宋安嫁給自己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想想就開心~
雖然此舉也會讓他有被頂到風口浪尖的風險,但她三思過後,還是相信自己定能保護好小嬌夫。
畢竟,咱頭上還有大佬皇姐不是。
事實上,她在這個世界能在意想法的親人,大概也就唯丹華一人而已。
——如果她能支持自己娶宋安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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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旁的人樂不樂意,關她X事。
再說了,自己愛娶誰娶誰,又幹卿底事。
世上萬千之事,用這兩句話可解幾乎所有迷局。
——丹朱順便哲學了一把,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
李慶也樂呵呵尴尬一笑,看樣子還想勸勸她,王君之事不可馬虎大意,應還有回旋的餘地。
不妨她嘴剛動,又被丹朱打斷了。
丹朱蹙眉有些不滿:“相府公子萬望李大人管好,這相府的馬車……也是姍姍未來啊。”
衆所周知,說曹操……馬車是會到的。
于是在辚辚的車轍聲中,丹朱抛下了一個“車來了,回頭聊”的随意眼神,抱着宋安上了馬車。
只給李慶留下一個禮貌而并不尴尬的微笑。
冰墩接替了相府的侍從,駕馬掉頭,一氣呵成。
很快就不見了影子。
“翅膀硬了。”
有些濁暗的聲音響起,李慶遠望着馬車消失的方向,眼睛危險虛眯起,帶起一陣陰狠,偏偏人是笑着的,或許是咬了牙,牽動臉端顫動,呈現出一種叫“橫肉”的效果。
怎麽看怎麽可怕。
一旁的侍衛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出一口。
“不識好歹,那就——莫要怪我了!”
狠狠撂下一句話,李慶一揮袖,沒再去花園,徑直去了前院書房的位置……
.
一上馬車,丹朱就認出了這還是上一次那輛。
诶嘿诶嘿世界真奇妙。
雖然發展軌跡不太一樣,到底在一些犄角旮旯裏依舊有着微妙的重疊。
今天沒落水,冰墩自然也沒有準備水袋,順便,隔着水摸小哥哥……那啥的福利也沒了。
丹朱有些遺憾地癟癟嘴,四下打量。
咦?
她一愣。
俗話說得好,男女授受不親,上得馬車後她和宋安自然對面而坐,這就很輕易能看到對方抱着的劍……上的劍穗。
搖晃颠簸中,有微光一閃一閃,
丹朱瞳孔微縮。
它怎麽會在這?
她不禁回想,循環前的這時間宋安配劍上有劍穗嗎?
理當……沒有吧?她不太确定。
而且那把刃應該是“明晚”宋安才打磨出來的,等後日一早,他的手上還有劃傷呢!
腦海中有什麽念頭一晃而過,她沒有抓住。
丹朱心裏像是有小貓在撓,她舔舔嘴唇,硬着頭皮坐去了對面,想近一點觀察一下。
——至于有沒有想借機拉近距離……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宋安修長的手中握着其貌不揚的劍,其上有穗,是黑色的,一絲一縷掩映間,一把丹朱再熟悉不過的“石刃”挂于其間。
形狀相近,尺寸相似。
不能說大不相同,只能說一模一樣。
除了因為穿線,多出來的一個小孔。
丹朱爪比腦子快地伸出,下意識握住了宋安的手,摩挲。
眼角似乎真的晃過了細微的傷口,但宋安以更快的速度收回了自己的手。
人好像還有點受驚。
宋安垂眸,長睫一顫一顫的,像是抖落在丹朱心上。
空氣間霎時有些微妙。
丹朱:……
從未如此時一般發現到自己有做登徒□□的天賦。
不是,你聽我狡辯。
我真的只是心疼你有沒有劃傷來着。
丹朱欲哭無淚。
“咳”,她不自在清咳一聲,試圖挽救形象:“你這個劍穗挺別致,是自己打磨的嗎?”
她戳了戳那截石刃。
瞪圓的眼睛顯得有些呆萌。
宋安眼中極快地閃過了一絲笑意,柔化了冷硬的輪廓。
可惜了,丹朱沒看到。
“嗯”,他低應一聲,又很快補充了一句:“昨晚閑來無事……”
聲控丹朱,在線花癡。
哇~聲音還是那麽好聽,好想聽一輩子啊啊啊!
“好看。”
她內心洶湧澎湃,表面力持穩重,深深沉沉的一句話不知道究竟是在誇石頭還是在誇人。
等理智回籠,丹朱細品了一下他的話,難道……上次也是他昨晚恰好打磨了一塊石刃,“後天早上”特地送給了自己?
傷口那時候還沒好也是可能的。
她撓了撓腮邊的頭發。
話說回來,彼時自己是明晚跟小哥哥“月夜約會”的時候借機問有沒有合适器具的,現在“合适的”已經怼在自己眼前,那再問豈不是很刻意。
跟直接找人要有什麽區別。
她怎能奪小哥哥所好。
丹朱愁得腦子都快要打結了。
許是注視的目光太過濃烈和怨念,宋安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了她的渴望,順着看過去,眉眼清淺,在她灼灼目光的注視下——骨節分明的手指優雅而極快地解開了繩結。
快到丹朱甚至都還未反應過來,眼前就出現了平攤開脈絡清晰的大掌。
以及其上鋒芒透亮的石刃。
“送予王爺。”
丹朱聽到他說。
天籁之音。
——字面上的意思。
純粹指聲音的好聽,便叫丹朱腦海飄忽沉迷其間,再探深層意思——那可真的是天籁之音本音了嘿!
小哥哥你真是我的神!
再次替我的小白牙謝謝你~
丹朱極力壓抑着開心,表現地力求平靜還有一絲推脫:“這,不太好吧……畢竟也是你的心愛之物。”
想要又不忍相奪的形象躍然而出。
表演滿昏!
垂着眼的丹朱似乎聽到了一聲短促的低笑。
可能……是聽錯了吧。
她擡起頭看向漫卷雲舒君子端方的宋安,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安抿了抿唇未說話,只是手掌往前伸了伸,态度很堅定。
丹朱被那雙如玉瓷般修長純淨的手晃得眼花。
我不想收的,可是怎麽辦,他的手好好看诶……
丹朱心尖被晃得微癢,她腦子一抽,猛然伸出肉爪子……搭了上去。
宋安一顫。
手卻又被她抓着動不得。
丹朱這才反應過來,從相連的手指處猛然燒上一陣熱焰,她整個人都快燙化了!
啊啊啊我在幹什麽!
丹朱內心快被狂躁的嘶吼淹沒了,表面還穩地一批,動作接管了身體,她昏昏的意識聽到自己在說話。
“那就卻之不恭了,多謝公子相贈。”
她自然流暢地順着動作拿下了石刃,仿佛剛才只是托了他一把,怕颠簸的道路将東西顫下去一般。
宋安的手指蜷了蜷,他默默收回垂在身側,不知是有意無意,他悄悄拉扯了衣袖遮蓋住,像是在隔絕一種并不存在的滾燙。
一時車廂裏溫溫寧靜。
丹朱坐直身體,下意識将石刃卷進了指間,熟悉地夾轉,如臂使指。
像是前世坐在辦公室裏的時候,沉思中飛轉着簽字筆。
丹朱眼睛呆呆地看,腦中在想着事情。
說起來……這算不算傳說中的定情信物?
剛才在相府,兩人也算是向天下宣告……定親了吧?
她嘴角不自覺勾起了一抹名為甜蜜的笑意,又一剎那消失不見——禮物都收了兩次了,她可沒給宋安送過東西呢!
丹朱想了想自己現在攜帶的東西,她苦惱地發現,還真沒有适合回送的。
——玉佩首飾她不愛帶,倒是早上出門的時候看到有銀子,她随手裝了幾塊,現在總不能拿來當信物吧。
那還不如不送呢。
丹朱想着怎麽措辭,告訴宋安自己并沒有不重視他,只待日後尋來珍貴的物件,再補上回禮……
這邊還沒想出頭緒來,路面突然一颠。
這熟悉的路段!
上次的這一下讓丹朱得以直接撲到了宋安懷裏,這一次兩人都正正坐着,白白損失個大好機會。
丹朱指尖一頓,欲哭無淚。
惋惜尚未升及心頭,忽聽一聲:“小心!”
她錯眼一看,宋安已經靠了過來,同時,路面猛然一個大颠簸。
丹朱不自覺随着馬車騰空,再落下,身體都有些前傾,手腕被牢牢握住,有股讓人心安的力量随之傳來,讓她穩住了身形。
一雙神祗般的瓷骨大手握住了丹朱。
她心尖一跳,只感覺手上一重,繼而微空,像是有什麽東西被抽走。
她定晴一看,一抹刺目的豔紅映入眼簾。
——宋安的手在流血。
“兇器”石刃安然伫于紅色之間,兩色相映,令人目眩。
丹朱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差點自己的手就被鋒刃劃破了!
是宋安及時抽走,才保住了自己的一只小手,否則就按那力道,自己又在想事情心不在焉的,沒準一層皮都能被割下來!
嘶~
已經狠狠代入在疼。
丹朱手忙腳亂撲過去小心抓住宋安受傷的大手,他已經用另一只手拿走了石刃,像是知道那東西對她很重要一般,妥當置放在另一側坐墊上。
青身暗影,光芒輝閃。
竟是連一絲血跡都沒有帶上。
宋安傷地沒有想象中的重,大概是他本身武藝不錯,身手靈活。
但多少有了一道新痕,與打磨時的傷痕壘在一起,無端讓人難過。
丹朱心疼死了。
她想都沒想,将那血跡還在不住流淌的指尖含進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