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等等,我為什麽要叫?
又不是我被看光光。
丹朱莫名其妙地閉嘴,又想起不定剛才的聲音會引來侍衛,到時候門開着一覽無餘……
“砰!”
她如夢初醒,做好事愛留名的丹朱雷霆萬鈞摔上門,回頭還想安慰冰墩別怕來着……
“啊——”
冰墩終于崩潰大喊,像是剛反應過來,手忙腳亂扯毛巾衣服遮蓋身體,叫得嗓子都啞了,聲尾還有點破音。
丹朱:……
啧啧,有點可憐。
.
“咳,都是女人,你怕什麽。”
片刻後的正堂,一坐,一跪。
丹朱裝作“看光很正常”的态度來掩飾之前自己都解釋不清的騷操作。
有一說一,那還不是,太驚訝了嘛……
“所以,你為什麽會是個……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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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很微妙,看着對方像是在思考她是不是有什麽怪癖好……
內心嘀嘀咕咕:冰墩你竟然是個這樣的墩墩。
眼睛還不自覺往人身上瞟,重點在她身前……打轉,然後心滿意足:好像沒自己大。
丹朱突然回過神來,一頓,心中默默捂臉。
神知道,自己不是耍流氓來着!
這,這應該是……自然反應吧?
咳咳。
冰墩剛才收拾地匆忙,還沒換回男裝,現在嬌嬌小小一只跪在地上,像是被人欺負了的如花少女,讓人無限憐惜。
真是男人看了會沉默,女人看了會流淚。
丹朱搖了搖頭,到底也不忍心,本來覺得小姑娘指不定是奸細啥的跪着挺好,現在忍不住想去扶她起來。
不過轉念又記起自己似乎拽不動……
“起來說話……坐那。”
丹朱肅正威嚴極了,任誰都看不出來,她現在心裏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燒。
——怕啥,就算是奸細,那肯定也是沖原主來的,跟自己相處的時候那可是既忠心又靠譜,她看人可準了~
我這無處安放的人格魅力,那可是鼎鼎噠~
“謝,謝王爺……”
恢複本來樣子的冰墩好像膽子變小了很多,說話都小小聲的。
就是吧,挺敢違抗命令,跪着,沒有動。
丹朱挑挑眉,正準備重申一遍,讓她放心大膽地坐,就聽到嬌弱的少女帶着哭腔,聲音顫抖,弱弱地請求:“腿,腿軟了,王爺能扶小的一把嗎……”
丹朱:……
費老大力把嬌小的墩墩少女攙進座椅擺放整齊,丹朱不着痕跡輕籲了一口氣,內心感嘆廚房大師傅做飯真是辛苦了。
好家夥直接好家夥,一段時間過去,又重了不少。
她歪路驚嘆幾聲,繼續……一堂會審。
“說說吧,為什麽隐瞞身份來王府,有什麽圖謀?”
丹朱摸摸下巴,攻心為上,直接泰山壓頂直擊靈魂發問。
不過就是,問完了感覺有點奇怪,好像有種熟悉感撲面而來,記憶裏……有過這茬?
少女擡起肉肉的小圓臉看向丹朱,帶着不太明顯地控訴,和悲憤。
“王爺,是,是您把我擄回王府的……”
一個“擄”字,用得很有靈性。
正準備吃瓜的丹朱:笑不出來了。
随着少女戚戚艾艾的講述,還原了一整個事故……哦,故事。
冰墩出身農家,家貧,飯都吃不飽,還常被苛責打罵,幹數不盡的農活,力大無窮這項技能就是那時候練出來的。
偏偏她生來瘦小,簡直不像個女孩,童年也算是受盡欺淩,逼不得已在大力士的路上越走越遠。
——這也是她會同情宋安幾分的緣故,一個是像男子的女子,一個是像女子的男子,這世道,本就比別人更艱難一些。
——當然,這些冰墩沒敢說出來。
後來家鄉發大水,她憑着那把子力氣只身逃了出來,想想世人異樣的眼光,左右一合計,幹脆扮成了男孩。
別說,混吃混喝小日子過得還挺風生水起。
然後,就遇到了逍遙王爺。
可能骨感美人看多了就想試試多肉一點的,原主二話不說就帶了她回府,安排在春瀾院。
每天一睜眼面對的都是莺莺燕燕的嬌男子們,話不投機争風吃醋爾虞我詐輪番上演,冰墩覺得自己簡直快崩潰了。
不得已,她想了個辦法,等在王爺必經之路上,恰如其分展示了一下什麽叫徒手搬巨石,什麽叫力氣大無邊。
果然,順利得到了惜命王爺的青睐,把她調到身邊,當了一個隐藏保命符。
就這樣,冰墩從“鴨子嘎嘎叫堆”逃出生天,又在“頭頂懸把猜不透的劍”模式玩命心跳,直至自己過來,她說,她終于過上了從不敢想的好日子。
——以上內容為冰墩口述,丹朱最後加工潤色美化處理。
丹朱拊掌微笑:好一出大戲。
哦不是,小墩墩,她,她真是,真實在是太慘了喲……
丹朱默默流了兩滴鱷魚的眼淚,不是太走心地想着:自己務必要讓她繼續歡樂幸福下去。
她不懷好意磨爪霍霍,冰墩顫顫巍巍瑟瑟發抖。
丹朱惡魔低語,帶着誘哄和威脅:“想要将功折罪嗎?”
……
太陽慢慢露出了臉蛋,光芒灑滿每一寸土地,微煦。
穿堂風悠悠吹過,歲月惬意安然。
被迫休假的丹朱将冰墩死死壓制在座椅中,不顧對方的讨饒與拒絕——
“王爺,這樣不好吧……”
“王爺饒命啊……”
“王爺不行,不可以——”
含量驚人的詞彙從半開的房中傳出,化作攻擊音波,直直撞上無聲而來的人。
白衣的公子腳步一頓,小心捧着的托盤慣性搖晃,湯匙與碗壁輕撞,發出細微一聲響音,波紋剎那漾起一圈一圈。
在鳥鳴啼叫聲中淹沒全無,重歸平靜。
卻像是砸在他的心底。
鈍鈍的疼,經久不息。
房裏聲音還在繼續,間或有擺件器具碰撞的聲音,甚至桌椅都劃過刺耳的嘶吼。
他突然悶哼一聲皺眉捂住胸口,有些困難而克制地喘息,蒼白的唇因太過用力的抿壓染上些許淡紅。
那扇門像是人間與地獄的間隔,他沒有勇氣再往前走。
像是一瞬,又像是許久,他從頭腦眩暈中回過神,有些狼狽地回轉,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離去。
“诶诶宋——宋侍君……這就要走了?”
宋安輕嗯一聲,越過了幾個侍衛,有些魂不守舍,腳步微亂。
幾個大塊頭侍衛面面相觑。
“我說姐妹們,叫他侍君……沒錯吧?怎麽人看起來不太高興。”
“嗨,誰知道呢,王爺也沒個說法,雖然昨晚他抱王爺回來,但他那身份——侍君也算頂頭了吧。”
“我滴個乖乖,不愧是全天下最娘們的男人,竟然連咱王爺都能抱起來,我家夫郎連我一只胳膊都舉不起來哈哈哈。”
“可不是,要不是實在長得醜,沒準就有人好這一口,被小夫郎抱着……嘿嘿嘿,但凡哪個小公子能抱動我,在下不才,願十八擡大轎娶他回來!”
“可拉倒吧你,王爺的人你也敢打趣……話說回來,還真沒錯,這才是猛女該有的抱抱!”
兩個腱子肉女孩感情觀碰撞,相視一驚如同找到了人生知己,連一直不對付都江湖一笑泯恩仇了。
有時候女人間的感情,就是這般簡單。
在這樣叽喳的氛圍裏,某個侍衛不起眼的一句“宋侍君是來送醒酒湯的吧,怎麽又端出來了……”都被忽略了個底朝天。
小公子話題的魅力太大,連說話的人都搖了搖頭暗道自己沒事找事,腦後一抛都忘了,緊急加入了她們的站談會之中……
房中。
冰墩戰戰兢兢,喊得嗓子都帶上了清晨的沙啞,她大驚失色面無人色花容失色。
一整個痛苦面具。
猶自不死心掙紮:“王爺……不行吧……”
丹朱面色一肅橫眉冷對:說人不行如同掠妻奪子之恨,哦,四舍五入等于在跟自己搶宋安,還有他們尚不知道在哪的孩子,這能忍?
她現實一代入,直接柳眉倒豎:“不能搶我的宋安!”
冰墩一愣,緊張冒汗,臉色紅橙黃綠青藍紫輪番上陣,瑟瑟想着自己隐蔽的照顧心思被發現了?
這誤會大了!
她說話都結巴:“不,不不,敢,我沒有,只是偶爾順便,才,才幫一下。”
——越描越黑!我在說什麽……
冰墩內心嘤嘤嘤。
正在反思不該把個人臆想罪名安到別人頭上的丹朱:???
“你說什麽?你真敢?!”
丹朱終于停下動作,怒目而視。
心裏開始檢索平日裏兩人之間的接觸……
冰墩哭喪着臉:“我,小的沒有……就是……”
她心裏哭唧唧:看樣子王爺真的很喜歡宋公子啊……
冰墩突然福至心靈,她眼睛一亮加快語速:“小的第一眼看到王爺與宋公子就覺是天造一雙地設一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在一起肯定恩愛非常幸福美滿小的謹将宋公子當做未來王君以待!”
希冀地看着丹朱,她內心嘶吼:王爺看我真誠的雙眼,我說的都是真的啊啊啊!
又控制不住想着戀愛中的女人都這麽可怕嗎……
自己喜歡……那誰,好像也還挺正常的啊……
丹朱:愣住。
咂摸了一遍冰墩的彩虹屁,她不得不承認心情瞬間美如朝陽燦爛如花。
想想他們平日裏相處就不可能,宋安甚至不知道冰墩真實性別呢~
丹朱看着冰墩目光慈愛,誇贊道:“好女孩。”
然後趁其不備強勢按住了她,還帶了抱怨:“來我們繼續……話說不就是幫你化化妝嗎,你叫得跟什麽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幹什麽呢。”
丹朱默默咽下了一個詞:殺豬。
冰墩眼淚汪汪不敢反駁,內心顫顫巍巍:哪有主子給下人描眉化眼的,王爺這真的不是想滅自己口,行刑前給自己一副最後的尊榮?還不如一刀痛快殺呢,嗚嘤嘤……
不管內心同不同頻,冰墩到底是認命半推半就了。
一時間房間寧靜,一派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