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丹朱矜貴地颔首：“宋安一個人在府裏有些孤單，想找個人去陪陪他，順便可以保護他就更好了。”
冰墩聞言身體放松下來，悄悄舒了一口氣，繼而有些苦惱和猶豫不決。
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還是捏了捏手指，聲音不似往常活潑：“小六是男子，他是小二的弟弟，功夫……極好。”
說話時候他有些不自然，肉乎乎的臉蛋上似乎都浮現出了紅潤的顏色，不過丹朱正在想事情，并沒有注意到。
聞言她輕咦了一聲，沒想到暗衛隊伍中竟還真有男子。
她目光微振，又了解了一番為人如何，有無不良嗜好之類，冰墩被問得頭腦都開始發脹，只能連連保證人肯定是個好的，還是自己的好朋友雲雲。
這句話比什麽都管用，都曰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嘛，墩墩的好朋友，那四舍五入就是自己的好朋友了，有他去陪伴宋安，她放心！
先幫好友接下了換職的指令，冰墩悄悄擦了擦額頭的汗跡，心中有些惴惴：不知這一步走得是否正确……
同時，他對自家主子的認知又多加了一層——想要對一個人好，這心思也太細膩了！
奇怪，以前怎麽完全沒有發現？
……
把暗衛的事情安排下去，丹朱手指觸摸着宋安給她的那道石片。
冷潤凝澤，冰寒利鋒。
不知究竟耗費了多久，才打磨出這麽一小個，整體半指長，隐藏在兩指間根本就看不出來。
頗有種影視作品中神偷暗器那種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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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朱手指靈活地翻飛，想着一會如何臨場發揮的事，不覺笑眯了眼。
冰墩……冰墩瑟瑟發抖，往馬車角落靠了靠。
他心有戚戚，總覺得要有大事即将發生……
冰墩和馬等在宮外，丹朱坦坦蕩蕩一搖三晃去接受宮門口侍衛的檢查。
“王爺，得罪了。”
守門侍衛是個五大三粗的……女将，身材魁梧，黑如将夜，屬于看一眼便能小兒吓哭的類型。
倒是跟自家閉月有幾分相像。
丹朱內心指指點點：不過閉月可比她好看可愛多了，還會臉紅。
嘿嘿，嘿嘿嘿。
女侍衛自然不敢太過放肆，但也在業務範圍內盡職盡責仔細檢查過了，畢竟這位可是重點關注對象。
別人不敢夾帶私物，逍遙王可真說不準。
這王爺從來就不知道膽子的上限在哪裏。
丹朱看着她一臉如臨大敵又是拍袖子又是摸腰帶，連頭發間都不放過的緊張模樣，內心是霸氣側漏的豪情萬丈——
哈！哈！哈！沒想到吧！
燈下黑法則估計你也玩不明白。
今天就是你職業生涯面臨的一次大挑戰，走着老鐵，待我給你好好上一課！
果不其然被順利放行的時候，丹朱終沒忍住斜勾起一側嘴角，嘲弄高挑眉，差點洩露嘚瑟模樣。
然後她強忍着拉拉嘴角，邁着四米五的步伐霸氣離去，揮一揮衣袖，頭也不回。
端的飒飒英姿，勃勃生機。
身後，似乎聽到一聲打雷般的“竊竊私語”：“哎喲媽呀，這逍遙王沒搞錯吧，怎麽感覺她向俺笑了一下？難不成傳言她不喜男妝愛紅妝是真事？不會看上俺了吧……這，這還怪不好意思的……”
丹朱像是踩高跷崴了腳。
身子頂不住歪了一下，瞬間氣勢就沒有了，還差點真崴腳。
她不可置信瞪大眼睛想回頭，又怕看到黑巨人“不好意思”的絕美畫面，緊抽着額間青筋，到底還是義無反顧繼續前行了。
——好樣的，今天之後，就讓你體驗一下什麽叫人世間的險惡。
丹朱龇了龇牙，決定萬一暴露了“兇器”之後，順嘴提一句宮門口檢查挺随意哈……
.
早朝還是那個早朝。
不管你聽不聽它，早朝就在那裏，枯燥依舊。
倒是進殿便看到青天白日光天化日之下恭敬擺奉着的二物——聖旨和傳說中的神石——讓丹朱精神一振，磨……指霍霍。
雖然她依然沒給女皇行跪拜禮，但看着她的眼神格外歡喜和愛戴。
這皇姐能處，自己說的話她真聽。
本來還打算着對方不搭理的話，自己來得早點再安排人去拿就是了。
丹朱站在前排，眼睛晶亮，躍躍欲試。
像是知道開會議程最後要輪到自己演講那種感覺，丹朱腦子中不斷彩排着一會要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
度秒如年終于等到最後，女官照常一句：“有事——”
“有事！”
還未等“啓奏”那兩個字說出來，丹朱一步踏出，铿锵打斷。
表情肅然，威風凜凜。
讨厭她的人的和更讨厭她的人都驚住了。
“哎喲，逍遙王這是要搞事啊……”
“就是說，聖旨和神石怎麽拿出來了，這，這所圖不小吧……”
“這天，可要變喽……”
周圍大臣偷摸談論的話語飄出，丹朱在內心輪個給點了贊：這次還真是。
她內心小人狂舞，表面卻十分沉肅，語氣甚至含着不容錯認的悲痛，幽寂的語氣響徹大殿：“昨晚本王夢見母皇，斥責了孤的糊塗。”
她語氣悲痛，充滿悔恨，清晰緩言：“母皇言及遺旨之事，道是先前決定。近來她老人家見皇姐治理有功，天下太平，已然認可。”
“再見及孤無甚建樹，更添慶幸，令孤就此毀去遺旨，此後，天上地下，皇姐就是國之正統新帝！”
丹朱沉浸式表演，沒去管周圍越來越大的私語之聲，邊說邊慢慢踱步靠近了擺挂着的明黃聖旨：“衆大臣皆知，先皇遺旨的用料，乃能工巧匠耗費巨力所制，撕扯不壞，水火不侵，乃人力所不能毀也。”
她輕輕捧起聖旨，豁然轉身，目光逡巡全場：“但母皇若不再承認這道旨意，護佑神氣便會消失，她老人家交于孤力量，可輕松毀之——”
“嗤啦！”
丹朱用去菜市場挑揀豬肉的眼光掃過手中之物，目光微振，選好切入口，快狠準下手。
指尖暗芒閃過，微瑩之光無人得見。
滿堂，也只餘砧板上的某旨知道罷了。
應聲而裂。
高貴不侵的跨越兩個朝代的聖旨就此，一開兩半。
群臣嘩然。
驚恐驚訝不解質疑各色紛紛呈現，一時間倒真像是進了菜市場。
——大家都在群情激昂買豬肉。
丹朱強壓下嘴角，內心嘚瑟：我說得好。我瞎編的。
看着你們真敢信的模樣，我很開心。
解決了這一件，她做戲做全套，還是依舊十分恭敬地把兩截聖旨放回了擺臺之上。
沒再去關注它光影變幻下神似死魚眼的瞪視。
悲劇聖旨，在線哭哭：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拿我的身體做人情。
丹朱把視線轉到另一旁的石頭塊上。
某隕石：距離産生美，你不要過來啊……退！退！退！
丹朱會聽嗎？
不，她聽不到，她甚至還走快了兩步，神情帶着隐晦的歡樂。
果然與記憶中的所差不大，是脆弱的玻璃隕石。
就這樣的，她一拳能打三個。
丹朱嘴角勾起一抹睥睨蒼生的魔之邪笑，直接在衆目睽睽之下，伸出了罪惡的手，一把薅住那坑窪圓的石塊。
高舉。
繼而，用她兒時苦練多年的水上漂标準手勢——投擲而出。
瞬間……就看不見了。
幾聲叮叮咚咚之後，石頭也碎裂開了，大塊的也不知拐去了哪裏的犄角旮旯，一代神石，就此瞑目。
一時寂靜。
大殿寧靜。
群臣安靜。
真是，歲月靜好。
丹朱微擡頭望向大殿外的天空，啊，藍天白雲，絕美人間。
雲下，還有個人影在急速奔跑而來。
等等，奔跑的人？
丹朱笑容微頓。
“報——護城河西段突遭塌方，洪洩而下，已淹沒良田數傾，受災百姓不知凡幾！”
一名将士灰頭土臉，衣物髒亂，細看還有暗黑血跡，正跪倒殿門口大聲禀報道。
“嘩——”
四下立時竊竊議論四起，反應過來的大臣們慢慢看向她們的眼神都變了。
“臣剛才就說，聖旨和神石不能毀啊，必遭天譴啊……”
“不是說先皇滿意陛下功績嗎，這不災厄就來了。”
“逍遙王此舉肯定受到了陛下的威脅，天道降下懲罰了！”
“依我看逍遙王也不是什麽好的，竟敢毀聖旨，摔神石，肯定就是她觸怒了上天！。”
“就是，一天天淨添亂。”
“沒準這事就跟她有關呢，得好好查查……”
丹朱從一片亂遭中敏銳捕捉到了那些字眼，她不安地看向臺階上的丹華。
自己倒是無所謂，多少罵名都沒關系，但千萬不能連累到皇姐啊……
丹華已經站了起來，臉上一貫漫不經心的表情變得沉凝，她擺出帝王威儀喝令百官肅靜，有條不紊地下達救險、醫治、查明真相等指令。
最後，她将目光轉向丹朱。
“逍遙王即日起禁于王府之中，無诏不得出府門半步！”
丹朱聽到她說。
聲音冷肅，不含一絲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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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名禦前侍衛的“看顧”下，丹朱回到逍遙王府，表情還有些恍惚。
事情，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護城河就在城外郊，輻射影響甚至已經波及到了城內，她回來的時候，就近感知到了百姓的惶恐與慌亂。
這個年代，天災會帶來巨大的厄難。
不，也不一定是天災，沒準是人禍。
——好好的護城河，怎麽就塌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