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丹朱的憂心還沒升起,突然聽到了一陣天籁之音:馬蹄噠噠噠。
再一看,果然是冰墩墩趕着小白馬,到了自己跟前。
“主子,上車。”
這一刻,聖光灑在冰墩的身上,丹朱發誓,回去要給他加兩只雞腿!
不,一盆!
即将變雞桶的冰墩打了個飽嗝,他趕緊捂住嘴莫名其妙的:一早上沒吃飯了,怎麽肚子就感覺飽了呢?
沒工夫想太多,他協助護着宋安上了馬車,丹朱也跟了上去,撩開簾子一眼看見了座位上的水袋,她扭頭就給了冰墩一個贊許的眼神。
凡事有吉祥物管家的快樂你們根本想象不到!
永遠走在需求的最前沿,酷~
丹朱進車廂的時候還拍了他肩膀一下,目中含笑:“墩子,幹得漂亮~”
果然世上沒有冰墩墩做不到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再加一只雪容融。
冰墩:笑容突然凝固。
雙眼無神四肢自動駕駛着馬車回轉,他看着一路上的石墩子,木墩子,土墩子,不禁陷入了沉思……
——“墩”,到底有什麽特別的含義呢?
等馬車走遠了,相府看門人擦擦額頭上的汗,把門檻移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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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晃的馬車中,丹朱坐下撈過水袋一模,果然熱敷敷的,可能是時間倉促,只找到了一個。
“多謝王爺。”
與外界隔絕開的寂靜空間,宋安磁性喑啞的嗓音突然響起,丹朱耳朵一顫,感覺心尖都抖了一下。
好犯規,耳朵都要懷孕了!
宋安已經解開了披風,正要脫下來還給丹朱:“遇水寒涼,王爺當保重尊體。”
“先不忙”,丹朱趕緊阻止了他的動作,不但如此,還俯身過去幫他把衣帶重新系了起來。
“你穿着吧,我不冷……”
丹朱輕笑着擡起頭,整個人就愣住了。
她的動作太突兀,宋安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兩人已近乎相觸。
離得好近……
丹朱忽然覺得有些口幹舌燥,眼前是宋安毫無瑕疵的俊顏,長睫輕顫,眼神水潤,唇薄而性感,在暖色封閉的車廂裏好看得令人窒息。
她甚至懷疑,剛剛低頭的時候,自己的發是不是掃到了他緊繃的下颌。
略昏的光線裏,丹朱不确定宋安是不是真如眼可見地耳廓發紅,眼宇閃躲,她只覺自己像是踩在軟軟的棉花裏,有些目眩。
呼吸間全是對方清冽的氣息,幽冷醉人,像是高高雪山上的冷杉,暗浮香氣彌漫整個空間。
丹朱心跳如鼓。
“咯噔。”
“啊”,大概是路上有石子,馬車突然打了個頓,一走一停,丹朱被晃得站不穩,低呼了一聲。
“小心。”
宋安輕扶了她一下,手臂有力,骨指修長,聲線清潤,沉穩可靠。
——如果沒被襲/胸的話。
丹朱目瞪狗呆看着自己一把按在他胸口的爪子,內心土撥鼠尖叫“啊啊啊——”
面上卻表現地風平浪靜,默默把手支起收回,腳步發飄地移坐到一旁:“謝謝……”
十分割裂。
宋安放在腿側的手蜷了蜷,低垂了頭不知在想什麽。
“喏,給你”。
一個東西被強硬按到了他的懷裏。
暖暖的。
是水袋。
宋安愣了剎那,待反應過來之後便立刻推拒:“王爺不可……”
“——遇水寒涼,當保重尊體,對不對?”丹朱自動給他接上後話:“沒事,我尊體好着呢,倒是你,手太涼了,快先暖一暖……”
話一出口,丹朱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過調戲男神(bushi)這件事,一回生二回熟,丹朱看着宋安還想再把水袋遞回來,突然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她邪魅一笑。
“說是給你就是給你,不會用的話,不然我幫你?”
尾音拐了個調子,丹朱自己聽着都嫌臉紅。
所以為了不吃虧,務必也要讓對方臉紅。
她見宋安的手沒收回,直接抓住他的手腕一帶,水袋掉了個頭又回到了他的懷裏。
宋安手一顫。
丹朱心跳地像是在蹦迪,但依然沒放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手很涼,懷裏卻散發着暖溫的熱度,丹朱覺得手都有些發燙,她下意識調整了角度,虛虛按在宋安手腕上方,沒有接觸到……
“謝謝王爺。”
僵持不下,宋安退敗。他默默接受了丹朱的好意。
“嗯。”
某個得了便宜簡直王霸氣勢兩米八的美少女內心甜滋滋,悄悄搓手指——
穿成個王爺你們以為我會快樂嗎?
不,我的快樂你們根本想象不到!
我悟了。
這是一個只有看不上沒有搶不到的時代!
強取豪奪奪人所好好整以暇暇滿難得!
丹朱志得意滿偷瞄了一眼帥氣的小哥哥,馬車辚辚聲中,鬧世喧嚣漸漸遠去,宋安茕茕獨坐,像是一朵風游離世間之外,不染塵埃,清潤霁月,讓她的心也不由沉靜下來。
——罷了,這麽好看的小哥哥,只此一家,別無分號,搶壞了可就沒有了,還是以攻心為上……
一時兩人間默然無語,卻又不會顯得尴尬。
淡淡的溫馨柔情蔓延在彼此身周。
耿耿馬車一溫意。
“籲——”
回到王府,丹朱扶了宋安下馬。
看着他走在前邊的背影,有些遺憾地咂了咂嘴。
心:我想……
手:不你不想!
腿:是的沒錯,以後非必要不要再抱了,望你自己心裏有點數。
嘴:啧。
“阿嚏——”
有風一吹,丹朱這才感覺身上粘膩十分不舒服,就想趕緊回房痛痛快快洗個熱水澡。
由己及彼,她吩咐一旁的冰墩:“派幾個人去照顧宋……宋公子,先洗澡換身衣服,你找找有沒有合适他穿的,完了再給做幾身。”
宋安站在一旁乖巧等她,丹朱看得有些心頭發軟,低聲繼續吩咐冰墩:“先安置在……春瀾院吧,我記得院子裏風景不錯,花好看。”
她心裏美滋滋:記憶提取那院子景色好是真的,但更重要的是離主院近啊,古語有雲,近水樓臺先得月嘿~
冰墩無小語地看了她一眼,摸不清主子這到底是看重宋公子呢還是只當個小玩意兒?
春瀾院的梅花的确好看,但那是冬天!現在都凋謝完了,房屋缺修繕還凄凄清清的,這不是一來就把人往冷院打嘛。
再說了,院子還是梅侍君的主場,那位脾氣可不大好,這得是把這位宋公子往火坑推……
瞅了一眼宋安的方向,冰墩确認了一下眼神,是與自己截然不同的人,卻都被這世道所不容……
他心有戚戚,同情了對方幾息。
但作為下人,他無可置喙:“是,小的這就去安排。”
挺胸擡頭,冰墩精神風貌滿級飒爽充滿幹勁,丹朱欣慰颔首,又想起什麽:“诶等等——晚點你去那個……哦對,清風閣,看有沒有賣身契之類的,把宋公子贖出來,就跟他們說——”
“宋安——是本王的了!”
穿雲裂石,丹朱破廉恥把宣誓主權的話說出口,自己先繃不住了,連宋安的表情都沒敢看,轉身就疾步速離了現場,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心髒還砰砰直跳,等回到房間确定沒人,丹朱捂住紅紅的臉蛋,眼睛水汪汪的,啊啊啊地無聲尖叫蹦跳幾下,這才把心裏的歡樂發洩出來。
她的心中滿是憧憬:人都帶回家了,脫單還會遠嗎?
甜甜的戀愛,終有一天會輪到我!
而另一頭,宋安卻沒有注意到丹朱的離去。
從腳落地的一瞬間,看着眼前氣派森嚴的府邸,他心中無端生出一陣惶恐。
命運又改變了。
但這次不是自己的緣故。
他抿了抿有些幹燥的薄唇,被風一激,周身更添冷意。
“宋公子,跟我來吧”,冰墩向他示意了一下。
宋安回憶着剛才逍遙王爺似乎說要把自己贖出清風閣,表情有些愣神——難得有幾分溫情的地方,從此以後……也再回不去了。
算了,他自嘲一笑,對自己來說,哪裏都一樣。
都是無望的深淵。
帶人把院子裏的側間收拾幹淨,冰墩揮了揮眼前的灰塵,還是沒忍住小聲嘀咕了一聲:“主子這擄人進府就愛往春瀾院塞的毛病什麽時候才能改改……”
宋安耳力極佳,他瞳孔微動,手指不自知狠縮了一下。
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
“喲~我當是誰來了這麽大動靜,原是冰大人,稀客啊~”
一陣嬌笑聲從門口傳來,淺紫紗衣的男子弱柳扶風,正半靠在小侍從身上看着他們說笑,嘴裏說着“大人”眼中可沒半點在意,反而像是帶了幾分譏諷。
他像是看到什麽有趣的事,抖得花枝亂顫。
有隐隐的梅花香氣傳來,冰墩覺得自己聞到花香就想打噴嚏的毛病是好不了了。
“好說”,他一秒進入狀态,端莊站好:“這位是宋公子,王爺帶回府,先安置在這裏,萬望梅侍君把人照顧好。”
不軟不硬算是警告了一聲,他又反身對宋安介紹:“這是梅侍君,春瀾院的主侍君。”
宋安颔了颔首算是打過招呼。
梅侍君冷哼了一聲,看着宋安的眼神有着輕蔑,慢悠悠打量着自己微翹的蘭花指,他的聲音漫不經心又帶着嬌氣地抱怨:“王爺可真是狠心,許久沒來看梅梅了,卻淨是把人塞過來。我這春瀾院,可真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進來了。”
“看我,什麽話都說”,他又像是突然反應過來,媚笑一聲,意有所指:“冰大人放心,我自然會好好照顧他的,畢竟——”
“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有人自薦到王爺身邊,做個貼心的随侍~到時候啊,萬一給王爺告狀,梅梅可真是怕得緊呢……”
笑是嬌笑,冷也是真冷。
兩人打了一陣機鋒,梅侍君頗感無趣離開了。還以為是哪個小妖精籠絡了王爺的心,原來是個貌醜無言的伶人。
就這?跟他有接觸都覺得辱沒了自己。
嗤。
冰墩摸着鼻子跟宋安告辭,他看着熟悉的院落打了個冷顫,倒不是怕的,只是想起自己當初陷入在這裏,在侍君堆裏的時候……
咦惹,他到現在都還會時不時會幻聽,像是耳邊有無數只鴨子。
為什麽男子多了竟是這樣的?還好彼時自己機靈,找了個機會“偶遇”了王爺……
冰墩搓了搓胳膊,叮囑宋安:“水已經燒好了,宋公子先沐浴換下衣物,以免風寒”,想了想又補充道:“王爺許是暫時的安排,宋公子莫要多想。”
他瞄了一眼梅侍君的院落,意有所指。
冰墩倒不是瞎說,從昨天開始就感覺王爺怪怪的,讓他摸不着頭腦,這宋公子的身份也有待商榷——最起碼,他是沒見過王爺為救誰跳過水。
不把人抽下水就不錯了。
“多謝。”
宋安垂眸。
冰墩搖頭離開了,圓圓的臉蛋都感覺充滿了憂愁。
以前的王爺雖然殘暴但想法也好猜測,現在自己怎麽就看不懂了呢?是不是年紀大了腦子笨了……
冰墩肉臉一頓,決定每天加頓核桃好好補補。
……
夜半三更無人時。
漆黑的夜,萬籁俱寂。
“呼哧——”
丹朱睡從夢中驚坐起,雙眸震顫,突然想起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