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丹朱離開的時候天都黑了,她抹了一把臉,感覺有點心累。
腦海中還在無限刷屏柳大公子“寧死不屈”的偉岸語錄——
“你又想憋什麽壞招?我告訴你無論你想做什麽,休想再利用我!”
“你讓我走,我偏不走,不管是什麽目的都別想達成!”
“你有本事就殺了我,磨磨唧唧像個小公子一樣……”
……
丹朱果斷溜了。
她怕再待下去,視死如歸的柳如秀會不顧一切地向她大喊:向我開炮——
噫。
丹朱抖了抖身體,上馬回府。
這古代交通就是棒呆,夜色無人,一騎絕塵,丹朱駕駛寶馬一路開出了120邁的速度,也就一打眼功夫就到了。
“籲——”
府門前,她潇灑落地,姿态高雅撩了撩肆意飛舞的秀發……
“嘶——”
哎喲打結了,疼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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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跟發結拉鋸戰的時候,王府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丹朱擡頭一瞧,門口懸挂着的燈籠暈出光線下,新上任的吉祥物墩墩正探出個小腦袋,見到是她,可見地松了一口氣。
依稀還有些緊張。
“王爺,您回來了”,冰墩趕忙上前幾步打算行禮,被丹朱托了一把。
“行了行了,天色不早,幫我把馬牽進來”。
“是”。
冰墩自顧去拉馬,沒看到已經走在前頭的主子,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
丹朱心裏感覺很暖,深夜,有人等待回家的感覺,真的很好……
“王爺……”
回房後,冰墩戰戰兢兢移到丹朱跟前,給她遞了個折子:“明日右相設宴,邀請了您”。
他悄悄擡眼虛觑着丹朱,有些畏縮,連嬰兒肥都跟着抖了三抖。
啊嘤,今天王爺好像跟往常不大一樣,沒有平日裏看着那般頹怒可怕了,也沒有一言不合就教訓處罰下人,但自己還是腿軟……
總感覺王爺更加深藏不露了。
別是憋着什麽大招吧……
丹朱看了他一眼,放下終于捋順的頭發,随手接過那道邀請函一瞅:“春日花宴?呵,還挺有閑情雅致”。
丹朱心情有點微妙。
左相家有個第一美人柳如秀,右相家就有個第一才男李柔軒。
哦,雖然大概率才子之名都是找槍手幫他搞來的,但那又如何呢,原主還是想坐享齊人之福——欲拉攏全天下勢力的意圖不要太明顯。
不同的是,柳如秀倒是個有骨氣的,寧折不彎。
想到今兒下午別莊一行,雖然柳小公子嘴上叭叭叭,看起來像是胸大無腦,但她就是有種直覺:那些都是表象。
這位小公子,可鬼機靈着呢。
知道自己不敢動他,呵。
既來之則安之,在這個大背景下想要找個投緣的男孩子也不容易。可惜的是,他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不過要是能收收性子不噴自己,當個朋友也未為不可。
這另一位李柔軒吧,那就是典型的“女尊國男美人”了,據聞身段柔軟如水,琴棋書畫俱有涉獵,美貌妖嬈傾國傾城,愛慕他的人不知凡幾,一笑價值千金。
奇妙的是李柔軒還挺喜歡原主,要不是自己半路莫名其妙穿過來,人家兩人可算是天作之合了。
丹朱把目光移回邀請函上。
這哪是花宴,分明就是相親宴嘛。
但是吧,還不能不去。
原主為了拉攏多方勢力上蹿下跳的,自己不去,那就崩人設了。
才剛來,還是先猥瑣發育,借機多看看為妙。
“去”。
一錘定音。
.
陽光晴朗,惠風和暢。
丹朱覺得自己的王府看起來就挺不錯了,來到右相家一看,哦豁,不遑多讓。
甚至氣派更甚。
了解,一個搜刮民脂民膏的貪官形象跑不了。
她搜索了下記憶,這左相柳敏之吧,好歹是個正派人士,忠心皇室,只不過被原主捏着把柄不得不聽令。
這右相李慶麽,可就是個妥妥大惡人一個了,先皇時期就敢硬着來,新皇繼位,根基不穩,她可玩嗨了,根本沒在怕的。
這不,察覺新皇暗中想對付她,李慶直接把寶壓到臭味相投的原主身上,遙想着幫她搬倒新皇丹華,等丹朱上位,她可就是從龍之功了。
呸,想得美。
丹朱怒氣沖沖,別說自己現在屬意棄暗投明了,就算萬一不得已造反登位,第一件事也是拔除你這個大蛀蟲!
周圍一靜。
丹朱從怒意中清醒過來,發現園中樂人跪了一地,其他官員也在瑟瑟發抖看着自己。
丹朱:……
就……這麽可怕?
她摸了摸自己有些緊繃的臉,好像方才是怒發沖冠了點,但這也沒發出聲音啊你們是怎麽注意到的?
她讪讪地放下手,又感覺不對立起人設,對着地上的人一頓吆喝:“看我幹什麽啊,接着奏樂,接着舞啊!”
“是是是……”
伶人們顫顫巍巍相扶起身,繼續演奏。
丹朱:……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她樂呵呵看戲,沒去管周圍若有若無打量的視線。
嘿,別說,滿園春色還挺美,如果把那些藍孩子當成女裝大佬,倒是頗有一種現場刷某音的既視感。
當然,就是這妝容上吧……
不知道這都是跟風誰的妝,一個個醜得千奇百怪的,屬于夜裏看到會做噩夢那種。
丹朱雖然不怎麽化妝,但管理日化企業或多或少能提高點審美,也知曉一些化妝品基本的制作方法。
咦?萬一以後上交權勢了活不下去,或許還能另辟蹊徑,研發點産品做生意養活自己?
她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不禁托腮,陷入了沉思……
“铮——”
場中的樂聲突然一個激蕩,把丹朱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這是要搞事情啊!
喜歡~
雙眸亮晶晶看過去,丹朱就是一愣。
翩如驚鴻,矯若游龍。
陽光傾灑,白衣長袍,有一男子突兀出現,執劍恣意,一曲劍舞。
細碎光影在他墨黑的發間跳躍,玄奧步伐帶出一股說不明的旋律,劍光交織,峥嵘震撼。清風中,男子只着一身淡薄的白衣,晨光描繪出他的輪廓,身姿修長,面容俊雅,是哪怕在前世也不曾見過的英武昂藏。那雙眸子,清澈得好似兩泓清泉,亘古沉寂,不喜不悲,仿佛萬物皆如浮光掠影。
有花瓣飄然落下,像是飛揚白雪,光影明滅。
一眼萬年。
丹朱摸着自己的胸口,一跳,一跳,是悸動。
“男神啊……”
她不禁喃喃自語,随即眼睛瑩亮,不舍離開男神分毫,只大力拉住身邊的人:“那是誰?”
“咳咳王爺……”被她拉住的官員身體一抖,剛喝下去的酒差點一口噴出來。
又見她問自己問題,忙轉頭看了一眼,有些不解其意,以為那人污了王爺的眼,等下這位祖宗要是大發雷霆血濺三尺可就不好了。
女官斟酌着小心答道:“他叫宋安,是清風閣的……”
沒有注意到官員臉上的欲言又止與暗含的不屑,丹朱順勢放開她,眼神振奮低聲重複:“宋安,宋安……嘿嘿……”
世上竟有這麽好看的小哥哥!
誰不抓住誰是狗啊……丹朱突然反應過來!
對啊,擺脫單身狗的機會就在眼前,錯過了可就沒有了。
她擡頭環顧了一下四周,帥氣小哥哥已經舞完劍離開了,在場其他的男孩子都是極其符合時代特色的,一個個不是柔弱嬌憐,就是矯揉扭捏。
還有人給她抛來媚眼,暗含秋波。
噫~
接受無能,接受無能。
丹朱打了個冷戰,目光追随小帥哥離開的那個方向,決定主動出擊——一定要把人追回來,哪怕性格不适合放在府裏供着,也能偶爾看着養養眼啊。
就這麽定了!
丹朱直接起身往那個方向走去。
“诶诶王爺……”
冰墩正看美男子和威猛女官們看得起勁,難得這次宴會王爺突然帶自己出來,可要飽飽眼福。不妨主子站起身一言不發就離席,冰墩摸不着頭腦但jio丫子反應極快地跟了上去。
“哎呀——”
有個一看就身價不菲的小公子不知道怎麽混到前院來的,還急急地往丹朱身上撞,擦的那香粉十米外她都聞到了,不躲還等着被碰瓷?
于是丹朱躲了,小公子摔了。
小公子李柔軒:……
“哎呀王爺,柔軒摔倒了”。
丹朱:……
“阿嚏——”看出來了。
“阿嚏——”柔軒?這名字怎麽聽着有點耳熟。
“阿嚏——”算了先追小哥哥要緊。
丹朱使勁揮了揮空氣中熏人的香氣,丢下一句:“墩子扶他起來”,就想繼續往前走。
“王爺!”
哪知小公子忽從地上驚坐起,往前一撲就牢牢抱住了她的腿:“王爺,您好久沒來看我,軒軒等了你好久……”
語聲幽怨,聞者落淚。
丹朱被香氣熏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還得捂着口鼻阻擋無形攻擊,心裏想着:這人誰啊,看樣子想碰瓷到底?
又着急小哥哥走遠了可就追不上了,屆時還得去找那不知在哪的“清風閣”,徒生曲折。
但她被抱得結實,丹朱也做不出踢腿把人甩開的事。
眼看周圍目光都要圍攏過來,到時候更脫不了身了,丹朱一咬牙:“你要多少銀錢,去逍遙王府拿”。
“啊?”
可以得見這句話殺傷力不小,牛皮糖一樣的小公子竟然呆呆地長大了嘴,手上也不自覺放松了力道。
丹朱敏銳察覺到,心中一喜:要錢你早點說啊!給你一箱好不好。
看在他這麽配合的份上,丹朱撇開腿,好心對着一旁的冰墩吩咐:“帶他去府裏,要多少給多少……額,不太過分的話……”
小氣吧啦地加了一句,丹朱再度急匆匆離開。
“是”,以為王爺是厭棄了這位主故意這麽說的,吉祥物墩墩任勞任怨把右相家小公子扶了起來,等人一站穩急忙跳開三尺遠:“啊啊阿嚏!你還好吧……阿嚏!”
倒是沒看到那邊嬌嬌弱弱的李柔軒望着之前舞劍之人離開的方向嫉恨惡毒的眼神。
丹朱心情雀躍,緊趕慢趕馬上就要轉過小徑,按自己的速度對方應該還走不遠,只要一轉過頭就能看到小哥哥了!
只要一轉過頭……
丹朱的手保持着撥拉身前最後一道枝丫的動作,臉上的笑容還融滿了春日的陽光與喜悅,眼中是不容錯認的期待,忽而……
一切都靜止了。
像是鮮豔的畫卷被剝落了顏色,世界變灰,再變黑白,不知從虛空哪一點開始,像是漫天的玻璃被砸碎,裂縫越來越大,越來越密。
終于到達臨界值。
“砰——”
轟烈,崩塌。
空間碎片席卷而來,無論是景,是物,還是人,全部化為細碎片影,四散迸發。
甚至連一聲驚叫都未能發出……
世界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