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小祖宗
小祖宗。
雪後天晴朗,柔軟的晨光穿透窗戶鋪灑房間,床下的格紋地毯曬得暖烘烘的,屋內熱度直線升高。
沉睡的女人抱住被子翻過身,明亮的光源剛好照拂半邊滿是傷痕的屁股,指印纏着咬痕混亂交錯。
站在窗邊的牧洲滅了煙,走來給她蓋好被子,低手摸摸女人微燙的額頭。
還好。
藥起作用,燒退了不少。
兩人放肆折騰一宿,近天亮時,妮娜突然發起高燒,整個人昏沉沉地睡,夢裏又哭又鬧,牧洲抱着哄了好一會兒她才安靜下來。
前臺很快送來退燒藥跟體溫計,他嘴對嘴的強行喂下去,每隔半小時測一次體溫,擔心得整晚沒睡。
“滋滋。”
桌上的手機震動,是妮娜的手機。
他慢慢走去,低眼見着旗袍女的頭像打來的語音通話,牧洲并不陌生,很快猜到是誰,斟酌片刻後,他接起電話。
“嫂子,是我。”
那頭的賀枝南微怔,很快恢複如常,調侃的腔調,“我沒按錯吧,這是妮娜的電話嗎?”
“是。”
牧洲不好意思地笑笑,瞥了眼床上睡成死豬的姑娘,幾乎走至屋外,低聲解釋,“她有點發燒,還沒睡醒,你要有急事,我晚點讓她回你。”
“倒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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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枝南邊說邊打開門,衣衫單薄地走向屋外的小菜園,“我只是怕她人紅事太多,忘了我下個月的婚禮,不過确定你在她身邊我就放心了,你比她靠譜。”
“嫂子說笑了。”
他摸出煙盒,抖出一根煙,咬在嘴裏,含糊不清地說:“我以前不靠譜出了名,改邪歸正而已。”
“為了妮娜?”她意味深長地問。
牧洲笑了兩聲,避開這個問題,只說:“她值得。”
電話那頭也跟着燃起愉快的笑音,兩人随意閑聊幾句,最終以魏東追出來尋人結束。
語音挂斷前,牧洲還被迫吃了滿嘴狗糧。
某個常年不近女色冷峻無情的粗犷大漢,只有對面自家老婆,才會像個絮絮叨叨的老太太。
“外面幾度,你穿這麽點跑出來,不怕生病是吧?”
“太陽出來了。”
“冬天的太陽算個屁,趕緊回屋去,感冒了我可不管你。”
“真不管?”
“假的,老公哪裏舍得。”
**
于是乎,吃飽狗糧的牧洲站在外面抽完一根煙,正欲回屋時,自己的手機響了,他低頭一看。
好家夥,要債的催命符又來了。
“哥,求救,我非常缺錢,我大大最近被一群傻逼網暴,我要花大錢買水軍,挨個罵回去,不把這群二貨罵到吐血,我今晚睡不着,我未來一年都睡不着。”
“要多少?”
“你看着給呗。”
牧洲保持通話狀态給她轉了一筆錢,那頭收到,開心給了無數飛吻,刺耳的“啵啵”聲鑽得他耳膜脹痛。
好不容易哄完這位祖宗,身子轉後,牧洲低頭撞上小女人狐疑的注視。
男人額角隐隐抽動。
得,又來一個。
妮娜還沒完全退燒,唇白幹澀,臉頰通紅,身上套着純白色睡袍,細細的鎖骨還殘留男人的牙痕。
“你在跟誰打電話?”
開口就是小媳婦的質問腔調,狠戾的眼神更甚,好似他說錯一個字都被她咬下幾塊肉,“我聽見親親的聲音了。”
牧洲很享受她吃醋的樣子,故作淡然地忽略這個問題,走向床邊去拿體溫計。
“你說不說?”
妮娜不依不饒地追上去,兩步繞到他身前堵住他,“別以為偷偷打電話我就聽不見。”
男人看她凜冽的眉眼,像是當真了,他笑着摸她的臉,她不給面子地打落,順帶賞他一腳,踢得他呲牙咧嘴。
“我妹,親妹妹。”
他喉間輕輕抽氣,不敢再惹小魔頭,“未來小姑子的醋你也吃?”
這姑娘看着小小一只,爆發力卻不容小觑。
暧昧的稱呼穩穩落在頭頂,妮娜臉更紅了,細聲嘟囔,“什麽小姑子,以後的事說不準,興許哪天我就厭倦你了。”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地說。
“你哪來的自信?”
牧洲伸手抱起她,她全身無力,也不掙脫,被他重新抱回床上,蓋好被子,往她嘴裏塞進體溫計,彎腰親了下她的額頭。
“第一,你很難再找到比我大比我技術好比我更喜歡你的男人。”
她聽這話有趣,嘴裏含着體溫,甕聲甕氣地問:“第二呢?”
“第二,這世上只有一個牧洲哥哥,你舍得把他丢掉嗎?”
妮娜想了想,認真點頭。
“...”
牧洲臉色瞬沉,她見他當真,眼眉含笑地哄他。
“我病了,容易說些胡話,哥哥別生氣嘛。”
他搖頭笑了笑,被哄得一點脾氣都沒有。
這姑娘似乎很懂自己的軟處在哪裏。
只要她願意,勾勾手指便能輕易拿捏住自己。
*
妮娜身體素質不錯,昨晚玩太瘋不幸中招,吃完藥悶頭睡一覺,溫度很快降下來。
她睡出一身濕黏的熱汗,跑去浴室洗了個澡,神清氣爽的出來時,牧洲已經讓人送來豐盛的午餐。
她食指大動,一口一個小湯包,饑腸辘辘的肚子可以塞下一整頭牛。
吃飯間,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
“你妹妹找你幹嘛?”
“說是她喜歡的那個作者正在被人網暴,她要錢買什麽水軍去跟那些人對罵。”
妮娜喜歡這姑娘的脾氣,嚼着牛排連連稱贊,“妹妹不錯,挺講義氣。”
說起這個,牧洲也是頭疼,抿了口黑咖啡,滑進咽喉,唇舌都是苦的。
“我家裏情況比較複雜,她從小沒人管,養成說風就是雨的怪脾氣,我呢,以前也是渾渾噩噩,近幾年才正常點,所以沒給她該有的照顧,對她有很多虧欠。”
“現在彌補不就好了。”
她倒也灑脫,豪邁的喝光一整杯橙汁,甜膩得滿心歡喜,“她要多少?錢不夠我給,姐姐我現在窮的只剩錢了,更何況這種事我舉雙手雙腳支持。”
妮娜吃飽喝足站起身,幾步走到床邊,用手遮擋陽光,回頭看他,“退一步海闊天空都是沒用的廢話,只是真正經歷過網暴的人才知道個中滋味。所以哪有什麽感同身受,只有站着說話不腰疼的人才會勸你善良,我這人比較俗,不愛聽狗屁大道理,我只想有個人對我說,你想怎麽撒氣都行,我無條件支持你。”
男人起身走到窗邊,從後面抱住她,她沒動,知道這男人要玩什麽把戲,語氣半威脅半期待:“你要敢把我剛才的話複制粘貼,我砍死你。”
“我在你刀下早死過八百次了。”
他在她耳邊低語:“我只有一個請求,放胡蘿蔔一條生路,我有罪,它無罪。”
“...”
妮娜耳根通紅,受不了這男人的無恥。
長得像只人畜無害的綿羊,幹得全是吃人喝血的勾當。
*
窗外陽光正好,兩人沐浴在溫暖的光暈下,渾身上下被曬得暖洋洋的。
妮娜舒服地眯起眼,吃飽容易犯困,轉身抱住他的腰。
“困了?”
“嗯。”
“要不再去睡會兒?”
“不了。”
她打着哈欠擡頭,貓咪眼徐徐發光,小嘴一張一合,唇瓣呈現迷人的淡粉色。
“我想去醫院看靜姝姐姐。”
牧洲喉間幹澀,隐忍地轉移視線,“朱爺爺上午去了醫院,說她的狀态好多了。”
“那就好。”
妮娜安下心來,輕輕蹭他的胸口,眼睛一閉,眼看就要睡着,思緒恍惚間,某些畫面從腦海中一晃而過,她倏然睜眼,瞌睡也醒了。
“差點忘了,我還要幫靜姝姐姐追臭男人!”
她仰頭看向牧洲,眯着眼質問他:“你昨晚出賣色相勾引那個女人,弄到什麽情報沒?”
“有倒是有,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
男人勾唇,神秘一笑,“我這人記性不好,不來點刺激記不清事。”
兔子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見這臭流氓一副想借此生吃自己的邪惡嘴臉,冷不丁伸進他胯間,趁機不備抓緊胡蘿蔔下方的命門。
“夠不夠刺激?”
牧洲神色大變,生怕這姑娘動真格的。
“咳、記起來了。”
妮娜輕哼了聲,姿态傲慢地放過他,順便欣賞某人難得吃癟的尴尬樣。
“她當時喝多了酒,跟我說...”
男人不急不緩地轉述女人說的醉話,妮娜聽得眉間緊皺,陰陽怪氣的哼,“我就知道,一個兩個都不是什麽好鳥,可憐我靜姝姐姐一往情深,十個葉修遠都配不上她。”
牧洲沉思幾秒,淡聲道:“有錢人的快樂,似乎沒有愛情這個選項。”
她目光筆直地看着她,一本正經道:“還好,你比較窮。”
“...”
男人哭笑不得,“我怎麽聽着不像好話?”
“你聽錯了,我是在誇你。”
“誇我窮?”
妮娜啞然,她一向如此,想什麽就說什麽,說話完全不過腦子。
她踮腳湊近,語氣焦急的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
牧洲看她踮腳的小可愛樣就受不了,低頭碰了碰她的唇,她也不扭捏,乖乖伸舌頭任他吸咬,拉扯他的襯衣靠近自己。
她退後兩步,撞上身後的玻璃,男人追着緊緊貼上去,抱她入懷,邊親吻邊揉她後腰。
“唔...牧洲哥哥...”
“——滋滋。”
手機響的恰是時候。
剛開始兩人沒管,唇瓣厮磨,親得難舍難分,可打電話的毫無人性,似打定主意要攪亂纏綿悱恻的兩人。
最後是牧洲先放手,被迫喊停的妮娜憋着一股無名火沖過去,見着來電人更是怒氣上頭。
“幹嘛!你追魂啊?”
那頭的胖虎小聲說了什麽,妮娜愣了愣,低聲交代了句,“你在那裏守着,哪裏都別去。”
電話挂斷,牧洲見她魂不守舍,好奇地問:“誰啊?”
“舒杭。”
“出什麽事了?”
“他說,他在醫院外看見葉修遠的車。”
妮娜眉頭緊鎖,百思不得其解,慢悠悠地複述胖虎說的話。
“靜姝姐姐住的那家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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